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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隆堡陷落的時候,布列塔尼亞聖戰大軍正在沿著斧咬隘口山道緩緩前進。


    王國攝政勞恩和卡拉德兩位元帥打頭陣,萊恩則是和伯希蒙德還有老丈人率領著騎士道大軍從後麵慢慢跟上,斧咬隘口是山道,補給線沒有河流會比較脆弱,所以速度怎麽也快不起來。


    諾斯卡矮人在大君巴德爾和他的兄弟托爾的率領之下走了地脈網道,不過隨後一個悲傷的消息傳來,卡拉克-微風堡已經陷落,被斯卡文鼠人攻陷,自此,北灰色山脈最後一個矮人要塞也陷落了。


    暮光姐妹的阿萊兒軍鋒走的是時代橡樹的根須,木精靈們不想要和矮人為伍,這些人還在為阿萊兒女王和奧萊恩王的死而悲傷,木精靈們士氣低落,這點暮光姐妹也沒有什麽辦法,她們本來就不是擅長激勵士氣的領袖。


    即使如此,聖戰大軍中依然還有一些精靈和矮人的存在。


    八峰山之王貝勒加鐵錘的嫡長子小索爾格林帶著一小隊小胡子矮人跟隨著聖戰軍前進並自願擔任偵察隊,傑德-誠實者整天開著自己的旋翼直升機到處跑,木精靈這邊阿拉洛斯率領著自己的灰衣隊跟在老近衛軍的後麵,同樣,阿拉洛斯麾下的木精靈們也士氣低落,這些飽受折磨和苦難的戰士們現在隻能緊緊地跟隨著阿拉洛斯這位英雄,尋求最後的解脫。


    三個基斯勒夫近衛軍團倒是很享受灰色山脈的高海拔與凜冽寒風,對基斯勒夫人來說,布列塔尼亞過於溫暖了。


    馬格裏特大公胡安-卡洛斯-觀日者精挑細選組建的6000人大軍團埃斯塔利亞民兵軍團則是咒罵著灰色山脈刺骨的冰峰,埃斯塔利亞人不習慣這種寒冷。


    帝國曆2525年,晚夏的一天。


    刺骨的凜風漫無止境,自高聳山峰順流直下裹挾著崩塌的尖嘯迴蕩在路途之中,天空已然自空無一物的灰鬱大幕攪拌化作一堆扭曲的暴雨雲團,洶湧澎湃之餘仿佛一雙覆壓天際的巨手將天際應聲撕裂。


    隨軍的布列塔尼亞外交大臣塔列朗裹緊了身上的上等防水罩袍,高精瘸子咒罵著該死的壞天氣,同時還不斷地抱怨著為什麽萊恩一定要指定他隨軍,瘸子隻想在自己的莊園裏麵享受著早餐的熱椰羊奶和派蒙湯,而不是在這裏風餐露宿。


    “塔列朗閣下,您會跟來我很驚訝。”第一近衛槍騎兵團將軍朱可夫嚐試著和這位滿腹牢騷的高精搭話,他顯得稍有些僵硬:“我相信您一定能夠發揮出自己的作用。”


    “您不如說我可以起到一個至關重要的象征那就是這場偉大的聖戰同樣有高等精靈的加入,這象征著在太陽王的領導之下我們實現了種族和民族的大團結。”塔列朗斜著眼睛說道:“再來一句世界民族大團結萬歲,這不是給你懂完了?”


    這一句話嗆得朱可夫說不出話來,基斯勒夫將軍被堵得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居然接不上這茬。


    周圍的幾位翼騎兵忍不住偷笑。


    朱可夫的臉漲得通紅,他最後忍不住憋了一句:“塔列朗閣下,我很尊重您。”


    “你可以直接稱唿我的名字,將軍,我們都是太陽王的仆人。”塔列朗僵硬地笑了笑,他從腰間拿出了一瓶朗姆酒灌了兩口,感覺好多了:“我不是混沌惡魔,你沒有必要這麽畏懼我,而且據我所知,您並不害怕混沌惡魔,在基斯勒夫的北方,你不止一次親自率領熊騎兵衝陣,好多混沌惡魔都被您砍翻,既然如此你在怕什麽?怕我吃了你?”


    “我隻怕一件事,那就是愚蠢。”朱可夫隻能說道:“我總覺得,我在你的眼中,似乎總是表現得很愚蠢。”


    “哇哦,我的將軍,我不得不高看你一眼。”塔列朗用手搓揉著鋼瓶的表麵,笑道:“那我想你一定每天都生活在自卑裏。”


    朱可夫的笑容僵硬了起來:“塔列朗,我很尊重您,但這不意味著您可以這樣一遍遍地試探我的底線。”


    “我聽說雷蒙成為了元帥。”塔列朗沒有理會朱可夫的話,他接著說道:“您覺得呢?”


    基斯勒夫將軍臉色變了,他對塔列朗的表現無所適從,可見塔列朗直勾勾地盯著他,他隻能說道:“我尊重太陽王陛下的決定,或許雷蒙元帥是個好的選擇。”


    “噗呲。”塔列朗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本來期待我能在你這裏得到更令人滿意的答案,格奧爾吉。”


    “我說了,我尊重陛下的決定,我喜歡秩序,並為布列塔尼亞和基斯勒夫的光複而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朱可夫隻能勉為其難地組織語言。


    “我本人也喜歡秩序,尤其是規則,但我不喜歡法律,尤其是大陸法。”塔列朗微笑道:“那麽我可以理解,我的將軍,您也覺得雷蒙元帥這位崛起於草根,二十年前還是個木工的家夥配得上元帥的榮耀,對麽?”


    “您的結論幾乎等同於我的答案了。”朱可夫點頭,他的大光頭在灰色山脈群峰白雪山頂的反射之下放射著明亮的光,十分刺眼。


    “很少有人在掌握了象征著國家最後命脈和最強戰鬥力的軍團之後,心裏不會生出別的想法。”塔列朗臉色平靜,卻說著令朱可夫心髒狂跳不止甚至是令他相顧左右的話。


    朱可夫現在同時擔任第一近衛槍騎兵軍團將軍和基斯勒夫近衛軍統帥,換言之,基斯勒夫複國希望的所有軍隊他至少擁有一半的控製力。


    “哦,我的將軍,你的臉怎麽紅了?”瘸子說道一半停住了,他笑嘻嘻地說道。


    “精神煥發!”朱可夫趕緊說道。


    “臉怎麽又黃了?”塔列朗心裏快笑開了花。


    “防冷……”朱可夫編不下去了:“我們基斯勒夫人都這樣,遇到冷天臉都會變黃,這是自我保護機製。”


    “那麽您對元帥軍銜感興趣麽?”


    “我?我對我現有的榮耀,以厄倫格拉德將軍的身份在北方抗擊了十年混沌的成就心滿意足,財富我也不缺。”


    “是的,財富您當然不缺,別的不說,幾次犁庭掃穴,您從前線運迴的財富就有幾十輛馬車吧?”塔列朗隨口說道。


    朱可夫臉色鐵青,他沉默了好幾秒鍾,這才說道:“那都是我從敵人那裏奪來的。”


    “是的,您是。”


    塔列朗不再多言,他閉上了嘴巴。


    當天晚上,斧咬隘口驛站,國王紅藍金頂大帳。


    塔列朗在通報之後快步撩開帳篷進來,屋內十分溫暖,因為維羅妮卡的巫術火盆就在角落中點燃,還有那熟悉的麻將聲。


    迎麵望去,隻見騎士王後蘇莉亞、湖神女巫莫吉安娜、女議長維羅妮卡和女仆長西爾維婭正圍坐在一起打日麻,場麵看起來很熱鬧,桌上放著籌碼,塔列朗隻來得及看一眼就發現上麵的籌碼寫得是“一天”,其中蘇莉亞的籌碼最多堆得像小山一樣,莫吉安娜和維羅妮卡次之,西爾維婭的籌碼隻有寥寥幾個,蘇莉亞溫柔地從籌碼裏麵抽了一把出來交給西爾維婭:“好了,這次不要說我沒給你們機會。”


    “來!這一次你就等著放銃吧!蘇莉亞夫人!”維羅妮卡挽起袖子打算大幹一場。


    “既然夫人都這麽要求了,那麽我也隻能遵命了。”西爾維婭表麵上勉為其難,實際上躍躍欲試。


    “我就隨便玩玩。”莫吉安娜卻保守得很,如果不是蘇莉亞要求,她甚至不想參與。


    萊恩在哪裏呢?


    萊恩正拿著一大把烤串在火爐那邊烤著,撒著孜然,掌控著火候,旁邊還燉著一大鍋牛肉羅宋湯,散發出了動人的香味。


    “是塔列朗啊,有事麽?”萊恩隨口說道,塔列朗是他的私臣:“來,嚐嚐我做的羅宋湯怎麽樣?”


    “敢不從命。”塔列朗也沒顧忌,坐下就吃。


    不是君臣,而是仆人,不是下屬,而是朋友,這就是塔列朗給自己的定位。


    順便,瘸子將之前的一整段談話都告訴給了萊恩。


    “那你覺得,應該給他元帥頭銜麽?”萊恩沉默了幾秒鍾,太陽王歎了一口氣:“其實按照朱可夫的功績來說沒有問題了,而他的軍事能力甚至要勝過已故的康斯坦丁(羅科索夫斯基),康斯坦丁很多時候的軍事計劃過於冒險而且要將軍隊潛力壓榨到極致,因此必須給他配上卡拉德那種執行力超強而且勇悍無畏的猛將。”


    “陛下,您訓過狗麽?”塔列朗說道:“狗這種東西啊,如果餓得太厲害就會反過來傷害主人,如果吃的太飽就會躺下睡覺,不理會主人。”


    “那麽你和我想得一樣。”萊恩笑了笑:“忠!誠!”


    “他很有用,至少在基斯勒夫成功複國之前,而對於基斯勒夫那塊爛地來說,他的才能可以用一輩子,隻是需要小心掌握。”塔列朗沉默了幾秒鍾:“陛下,您指定我一定要跟來,是否也是類似的考慮?”


    “怎麽說?”


    “我一直在想,進入布倫瑞克之後,我們該怎麽辦?”


    “那要看帝國議會的決斷如何了。”萊恩眯起眼睛:“弗雷如何。”


    “弗雷如何,我們如何?”塔列朗想了想:“我鬥膽問一句,陛下,如果弗雷能夠被指定為皇儲,您如何打算?我也好準備外交策略。”


    “當紹帝。”萊恩輕聲說道。


    “如果做不到呢?”


    “當覆帝。”


    “明白了,那麽陛下,請期待我未來的表現。”塔列朗笑了:“還有,請一定要勝利啊!”


    “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陛下,除了軍事勝利,不是還有科技勝利、文化勝利和宗教勝利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帳篷裏麵充滿了萊恩和塔列朗快活的笑聲。


    還有維羅妮卡的吼聲:“榮!斷幺九!紅寶牌!兩天歸我了!”


    …………我是一定要打贏的分割線…………


    時間相隔不久,斧咬隘口,布列塔尼亞先鋒軍。


    為數三萬的先鋒軍在風雪中艱難地前進著,撲麵而來的大雨和斧咬隘口沒完沒了的綠皮小戰幫、斯卡文鼠人襲擊讓勞恩和卡拉德的前進十分艱難,傾盆的雨水滴答敲打在身旁的岩石之上,匯聚而成的溪流自高地之上傾瀉而下,潺潺湧動著急速奔流向前,自崎嶇的山路竄流湧入斧劈隘口,直至此時所能留存下來的不過細細一縷,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你們這些布列塔尼亞俠義症患者的征程結局早已注定。


    危險的山道上總是充滿著各種意外和狂風,以及不間斷的兇悍狂野,如果不是諾斯卡矮人精心打造的特製馬車還有山地防滑鏈特別適合在山道中行走極難打滑,勞恩都不知道這一路上要損失多少物資,即使如此,依然有十幾輛馬車和一百七十多人從險峻的山道上墜落而下,成為了第一批聖戰軍的犧牲者。


    這犧牲一點也稱不上光榮。


    隨著勞恩和卡拉德的前進,高地丘陵漸漸落在他們身後,取而代之的則是千丘萬壑的山嶽苦痛之國,最後一片牧地也消失不見了,隻剩下看不到盡頭鋒芒吐露的陡峭荒山石嶺,雨水如寒冰般刺骨,狂風更將之卷入邪惡的漩渦之內,漫湧進入每一處織物的皺褶與盔甲的縫隙之中。


    此時木精靈的防水鬥篷就顯得尤為重要了,穿上厚實的木精靈雨衣,至少不會被淋成落湯雞。


    可即使如此,騎士們的士氣依然逐漸低落,尤其是那些熱血上頭嚎叫著參與騎士道聖戰的年輕遊俠騎士們,他們很快發現視線中根本沒有可以供衝鋒的敵人,也沒有可供衝鋒的條件,遠征的原始熱情在這種條件下亦難以維持,為大自然的兇悍摧殘折磨著,騎士們聳拉著腦袋不發一語,隻是默默地跟隨著大隊和聖杯大旗。


    勞恩和卡拉德都對這種情況沒太多辦法。


    隨著夜幕降臨,卡拉德和勞恩圍坐在帳篷內的火爐麵前,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著天。


    “如果運氣好,五天之後我們就會抵達赫姆加特附近,希望阿曼裏克爵士和他的軍團能在那裏接應我們。”勞恩嘴裏嚼著一根白蘿卜,指著地圖:“通過赫姆加特後路會好走很多,我們可以沿著高山草原一路向下,直到抵達博根哈芬,七八天應該能夠抵達。”


    “希望能夠順利。”卡拉德大口地吃著烤豬蹄,他麵色始終嚴肅,不苟言笑:“對了,裏昂科爾,你有沒有覺得,最近似乎有什麽東西總在窺視著我們?”


    “我也有感覺。”勞恩點頭,他突然放下了碗:“你感覺到了麽?”


    “是的,我感覺到了。”卡拉德也放下了豬蹄。


    主帥大帳猛地打開,兩位元帥衝出,他們扯下罩袍,露出了自己罩袍下的矮人大師級符文全身板甲上的刺眼家族紋章:“拿起武器!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卡拉德的吼聲先於勞恩的吼聲響起,先鋒軍們先是愣神,可不過幾秒鍾,所有的人都開始響應起來,騎士老爺們興奮地唿喊著自己的侍從穿戴盔甲,自由民軍士中的老兵們喝罵著新兵蛋子,告訴他們應該在哪裏落位。


    集群猛烈的吼聲從山口的一側傳來,每一名騎士自侍從時起便知道那聲音——那自他們拿起劍的日子便深深烙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的事情,那是曾經差點令布列塔尼亞滅亡的宿敵,那是一群永遠在破壞和毀滅中不知疲倦的瘋子。


    哪怕著名的布列塔尼亞王“綠皮殺手”榮恩王花了近百年被清除,焚燒與擊潰了它們千百次,哪怕是現任的太陽王萊恩可一路追殺這些東西進入深山,甚至遠征八峰山,但它們總會迴來,它們就像是寄生菌一樣,永遠不會被徹底清除。


    它們就是……


    “waaagh!”


    “waaaaaaaaaaa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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