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空穀問出這個問題,隻是一種對誠意的試探。白家家大業大,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必擔心金家後來者居上,而小小的雲霜藥妝,自然也不放在在白大少眼裏。


    隻是他沒想到,雲霜藥妝的野心不僅是渝都,而是更加遼闊的世界。相比之下,白金夏宮這些老牌家族企業,反倒顯得有些保守了。


    雲開的迴答,白空穀是滿意的。未來有無限可能,即便是白氏企業集團內部,合作的同時也存在了競爭,何況是彼此沒有利益關聯的企業?


    他點了點頭,望向夏晗霜說:“我還有一個問題。夏總,我知道你跟夏家大院沒什麽往來,但你終究是夏家的人。請原諒我的坦率,我如何相信你不會臨陣倒戈?”


    夏晗霜望了雲開一眼,雲開點了點頭。


    夏晗霜沉默了一會兒,平靜地說:“我爸是中毒身亡的。”


    白空穀並沒有多少吃驚,點了點說:“果然如此。”


    “你知道?”


    “我隻是有所猜測。”白空穀望著夏晗霜和金玉堂說:“當年你們兩位的父親,合稱渝都雙驕,白家在兩位前輩手上吃過不少虧,我叔叔至今還耿耿於懷呢。


    “按理說,最恨夏叔的人應該是我們白家才對,沒有他就不會有今天的夏家。夏叔過世後,有人懷疑是我們白家下手,但我們自己知道不是,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夏家鳥盡弓藏了。”


    白空穀舉起茶杯,歎了口氣說:“世事無常啊,沒想到我們今天卻坐在了一起。咱們以茶代酒,喝一杯?”


    雲開三人相視一笑,同時舉起了茶杯。


    “你們說服了我,但別抱太高的期望。”白空穀放下茶杯說:“家族的決策權並不在我手上,所以,我隻能動用我自己手上的力量……”


    雲開笑了笑說:“有白少這句話,我們已經不虛此行了。”


    “你別叫我白少了。”白空穀擺了擺手說:“從你嘴裏說出來,我總覺得嘲諷的成份居多。”


    “哈哈哈……空穀兄,”雲開幹笑著說:“我也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曹鉞是不是你的法律顧問?”


    白空穀疑惑地問:“你認識他?”


    “是這樣……”雲開將謝駝子曾受曹鉞指使,意圖搶奪雲霜股份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接著說道:“起初我以為曹鉞是你的人,但後來產生了懷疑。這人你了解嗎?”


    白空穀臉色發青,惱火地說:“夏炎這個混蛋,鼓動我用名姿堂牽製你們雲霜藥妝,又在我身邊安插間諜!難怪對我的行動了若指掌,我迴去就弄死他!”


    “這事兒我看沒這麽簡單。咱們不能輕舉妄動,要不你這樣……”


    雲開嘰哩咕嚕說了一長串,大概意思便是把曹鉞變成雙料間諜,讓始作俑者夏炎童鞋也好好喝一壺。


    對於這貨的陰險腹黑,金玉堂和夏晗霜早已見怪不怪,可白大少聽完他的主意後,覺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鄙夷地評價道:“陰謀家!你和夏炎都是無恥的陰謀家!”


    “腫麽能叫陰謀呢,這叫戰爭的藝術好伐?”


    雲開振振有詞道:“火燒赤壁,水淹七軍,難道都是陰謀?要不咱們也學學周瑜和諸葛亮,來猜一猜夏炎的底線如何?”


    這個主意獲得了一致認同。夏炎發動了股權爭奪戰,所有人都在猜測他的打壓深度,建倉底線在哪——如果知道了這一點,抄後路便能獲得最大的收益。


    四人用手機備忘錄各寫了一個數字,同時翻開在茶台上。


    雲開寫了個“六”字,金玉堂寫的是“6”,白空穀寫的是“60”。


    英雄所見略同,除了美女。夏晗霜寫的是“4”,等幾人問起來,她才很囧地說:“你們不是說建倉底線麽?底線不就是四折嘛……”


    哎呦媽呀,三位男士都無語地捂住了額頭。答案其實都是相同的,可女人的邏輯跟男人不同,啥事兒都用折扣計算的……


    這場將改寫渝都商業格局的會談,在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從茶館離開之前,白空穀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三位,我期望以個人身份參股雲霜藥妝,條件任由你們開!”


    雲開和夏晗霜眉來眼去,又跟金玉堂對視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


    ……


    當晚,白家老宅內。


    白空穀說完自己的看法,白老爺子未置可否,慢吞吞地抬了抬手說:“空穀,陪爺爺下一局棋吧?”


    白空穀取過棋盤擺好,恭敬地坐在了對麵。傭人端上茶來,爺孫倆有來有往地行棋,偶爾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眼神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數手之後,白空穀在右下角小飛掛角,老爺子脫先不應,白空穀再落一子,走出了一個雙飛燕棋局。


    老爺子手裏的白棋舉在半空,卻又緩緩收了迴去,若有所指地問:“空穀,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


    “我是這樣想的。”白空穀謹慎地答道:“這個時代變化太快,阿裏巴巴隻用了十多年,市值就超過了華夏工商銀行。咱們白家雖然屹立多年不倒,卻缺少一股勇往直前的銳氣,長此下去,早晚會被這個時代拋棄,所以……”


    “所以你想跟夏家那丫頭一樣,另謀生路?”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漢唐時期的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同出一門;諸葛一家三兄弟,諸葛亮是蜀漢丞相,諸葛瑾是東吳謀士,而諸葛誕是曹魏大將軍。咱們白家想有所作為,必須有人選擇出去冒險,為家族開拓一條全新的道路……”


    老爺子將棋子放迴棋盒,沉默了一會兒,問:“假如,我是說假如,白家讓你當下一任家主,你有沒有信心帶領家族走向輝煌?”


    白空穀直言不諱地問:“爺爺,您覺得有這種可能麽?”


    “為什麽不可能?雖然卸任了家主,可爺爺還沒死呢!”


    老爺子理直氣壯地答道:“我早就知道,你叔叔守成有餘開拓不足。而你們這一輩人中間,雲楓年齡還小,狄飛不思上進,能繼承家業的就剩下你和衣相兩人。


    “衣相聰慧有餘,可大局觀和魄力卻差遠了,渝都四少中的空前君是你而不是他。空穀,你是爺爺最喜愛的長孫,若你是海峰的兒子,我也就不操這份心了!”


    老爺子這話說白了,就素家主繼承人需要拚爹。白空穀的老爸白海潮當年,比如今的白狄飛還要紈絝,導致自己的兒子雖然能幹,卻因少了一張關鍵選票而與家主之位無緣。


    白老爺子此時舊話重提,大概是起了扶他上台的心思。白空穀搖了搖頭說:“爺爺,這可不是個好主意。我不希望咱們家跟夏家一樣窩裏鬥,也不想看到靖難之亂一類的變故,所以,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


    “我沒有信心說服叔叔,隻希望獲得您的理解。如果爺爺您同意,我會以個人名義參與夏家和金家之戰,無論成敗,對白家的實力和聲望都沒有影響……”


    老爺子歎息了一聲,顫巍巍地捏起了一枚棋子。


    “這一局你贏了,爺爺就聽你的。”


    白空穀兩眼放光,右手伸向了棋盒。老爺子棋力不俗,行棋風格大氣磅礴,過了二十手後在左側五路鎮頭,以阻斷白空穀向腹地發展,跟右下角的雙飛燕上下夾擊。


    白空穀轉撈實地,老爺子在左上角巧妙構思,逼迫黑棋連下俗手出逃,白棋則順勢在左邊盤築起大陣。白空穀的黑棋隻好侵消進入,老爺子再次七路鎮頭,白空穀的大塊黑棋不得不選擇出逃,白棋一邊追擊一邊走厚自身。


    黑棋出逃後,老爺子有些傲嬌了,下出了一著疑問手。白空穀搶先在下邊大圍一手,跟之前的雙飛燕聯絡起來,氣焰甚是囂張。老爺子思忖了一會兒,並未急著破空,而是從右上邊著手,一番嚴厲的搜刮手段令白空穀快哭了。


    從盤麵上看,白空穀的雙飛燕,掏空了右下角的實地,同時向兩邊邊路發展,但左側卻落入了老爺子的口袋,勝負焦點集中在了中盤。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老爺子出手淩厲,將白空穀的中腹幾乎破個精光,好在他的右下側厚實,收官階段又增加了一些暗目,最後以半目之差勝出。


    一局棋下得酣暢淋漓,老爺子雖然輸了,卻似乎比贏了還開心。他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說:“空穀,你贏了。”


    白空穀有些狡黠地答道:“多謝爺爺相讓,我就卻之不恭了,嘿嘿!”


    “我沒有讓你。”老爺子搖搖頭說:“從你下出雙飛燕開始,我沒能擋住你從左路出逃,勝負便已經定了。你的大局觀比爺爺好,若不是中盤纏鬥棋力有差距,爺爺會輸得更慘。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一盤棋是由無數個錯誤組成的,沒有錯誤便沒有精彩。勝負的關鍵在於,誰下出最後一手關鍵的錯棋,誰便輸了。


    “人生也是如此。空穀你還年輕,還有機會試錯,可爺爺老了,別讓這步棋成為爺爺的最後一手昏招,你能不能做到?”


    “爺爺您放心。”白空穀仔細考慮了一番,慎重地答道:“我相信我沒看錯人,也請您相信,您也沒有看錯人!”


    “那好!”老爺子凝視著白空穀,開懷大笑說:“你想自己闖出一片天,爺爺總得送點禮物。我還有幾塊自留地,早晚都是你們的,就交給你去打理吧……”


    “謝謝爺爺,我會經常迴來陪您下棋的!”


    白空穀喜出望外。好若書吧,看書之家!唯一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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