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鏈學壞了,居然染上了酒癮。


    風車車請雲開吃飯,作為利用戰隊活動室從事違法活動的賠償。表鏈絲毫沒有一名從犯的覺悟,屁顛顛地跟在雲開身後,一路吵著要喝紅酒,還說隻喝勃艮第或者波爾多地區產的紅酒。


    當然,表鏈說話時,都是模仿它主子的聲音。身旁的風車車一個頭兩個大,他完全分不清某句話到底是雲開說的,還是表鏈說的。


    迫於那一紙協議,風車車忍著肉疼,給表鏈要了一支沃爾奈幹紅。表鏈還挺講究,哪怕高腳酒杯喝起來很困難,也不願意讓人給它換成酒碗,把脖子伸得老長,整個身體都快紮進酒杯裏了……


    風車車沒眼看了,雲開也相當頭疼,這貨才出來十多天,又是跟誰學會喝紅酒的?那口氣貌似隻喝好酒,一般的酒它還看不上,這樣的寵物尼瑪誰養得起?


    雲開的朋友中,愛喝紅酒的掰著指頭都數得過來,除了金大少爺之外,就隻有幾個女生了——市二醫院的菇涼們,暫時還不知道表鏈的底細,而金玉言還未成年,蘇杭不喝酒,陳紫藿喝白酒,夏女王雖然愛喝紅酒,但目前處於艱苦創業時期,還沒敗家到隻喝頂級紅酒的程度……


    這事兒表鏈不願意說,又沒法兒嚴刑拷打,一時間便成了懸案。


    吃過晚飯,兩人一鳥剛迴到渝州大學,路人甲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雲開拿起手機時,心裏直犯嘀咕。自從合力幹掉謝駝子之後,路人甲這個保鏢就常常見不到人影,每天神出鬼沒的,也從不向他匯報行蹤,咋會突然間打電話來?


    路人甲的聲音不溫不火說:“有個好消息,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神馬好消息?”雲開莫名其妙問。


    “我看見藿辣子正在被人追殺……”


    “什麽?”雲開大吃一驚,打斷路人甲的話說:“這也叫好消息?!”


    路人甲很沒眼色地反問:“你們不是仇人來的麽?”


    “我跟你才是仇人!跟你全家都是仇人!!”雲開勃然大怒,衝電話裏吼道:“你忒麽就在旁邊幹看著,也不上去幫忙?”


    “那我該幫誰?”


    “媽蛋,誰胸大幫誰!”


    雲開心急火燎地往外衝,又看了一眼陽台,覺得還是跳下去快點,卻被風車車拉住了。


    風車車的情商和眼力勁兒,顯然比路人甲那個菜鳥殺手強多了,從背包裏掏出他的寶貝甲馬,遞到雲開麵前說:“現在是上下班高峰期,我看你還是穿上這個靠譜點……”


    “謝謝!”雲開接過甲馬,趕緊往自己鞋子上套。


    “不客氣。”風車車含沙射影地說:“藿辣子嘛,雖說你們倆打得火熱,哦不,打得火爆,可她腫麽說也是渝大的學生,還是咱們戰隊的準隊員,你趕緊去救人吧……”


    “關你屁事!”雲開瞪了他一眼,直接跳下了陽台,表鏈撲扇著翅膀跟著飛了出去。


    風車車追到陽台上,遠看著雲開化成一道黑影,幾個起落之間便消失在夜色中,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切!連人家的口頭禪都學會了,尼瑪不裝會死啊?”


    渝心區,珊瑚公園。


    珊瑚公園南鄰長江,北倚渝山,是鬧市中一片難得的綠色淨土。


    可惜,在這個清冷的冬夜,華燈初上時分,這片淨土上卻沾染了斑斑血跡。一道黑色的倩影,從高架橋上縱身跳下,身後傳來一聲喝罵,兩道寒光先後激射而來!


    她身在半空,無處借力,雙掌連揮之下,身體在空中翻滾半周,堪堪閃開第一道寒光,第二道寒光緊隨其後,卻已經閃避不及!


    噗!


    她身形猛然一頓,嘴裏發出一聲悶哼,如同斷線的風箏墜落在地,隨即咬牙從地上爬起,踉蹌著向遠處奔去……


    “追!”高架橋上一個瘦高男子,對身旁的矮胖男子道:“她腿上中了我的血影鏢,跑不了多遠!”


    瘦高男子正要飛身而起,一輛電單車從車流裏閃出,歪歪扭扭地衝到他麵前,恰好擋住他起跳的方向。那路人一邊揮手,一邊高喊道:“不能跳,千萬不能跳啊!兄弟有神馬想不開的,咱們下橋再說……”


    “滾!”瘦高男子沒空跟人磨嘰,換了個方向再次翻上護欄。


    那路人一看不好,一腳把電單車踹到一邊,一把抱住瘦高男子雙腿,嘴裏不停碎碎念道:“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留戀!你的親人,你的朋友都在不遠處看著你,你不能讓他們心痛和失望!”


    “那話腫麽說來著?我一直為自己沒有鞋穿而哀歎不已,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一個連雙腳都沒有的人!”路人的表情悲壯,熱情而真誠地鼓勵道:“有個朋友告訴我,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


    這個**ww的路人,顯然便是七煞門的路人甲。


    被某人一通臭罵之後,路人甲童鞋不得不上來幫忙,可他早知瘦高男子和矮胖男子的來頭,不是他這個菜鳥殺手對付得了的,隻好演了這出假癡不癲之計。


    四十年前,一代暗器名家唐鐵手收養了一對流浪街頭的孤兒,撫養成人並授以武藝,取名唐見賢和唐思齊——這兄弟倆也算練武奇才,十來年時間便將他一身功夫學了個通透。


    唐鐵手在花城有位富商朋友,生意場上得罪了人,唐鐵手便派兩人去給富商當保鏢。這兄弟倆到了花城之後,並沒有像他們的名字一樣見賢思齊,而是見利忘義監守自盜,暗中將雇主的身家劫得一幹二淨,還栽贓到富商的生意對手身上。


    唐鐵手一生剛正不阿,得悉真相後當場吐血,隨後找到兄弟倆清理門戶,要收迴武功逐出師門。所謂升米恩,鬥米仇,兩人跪下求饒表示悔改,卻趁亦師亦父的唐鐵手老淚縱橫時,突然暴起偷襲,將撫養他們長大的老人打成重傷,揚長而去。


    一代暗器名家唐鐵手,當場挖出了自己的雙眼,悔恨而絕,死不瞑目!


    見賢和思齊兩人叛師弑父之後,改名叫何不高跟何不壯,繼續為惡江湖,因擅使血影飛鏢而合成稱血影雙煞。兩人這種欺師滅祖的罪惡行徑,惹怒了一些嫉惡如仇的暗江湖人,包括剛出道不久的範遙範大小姐——那時候她還不叫範四娘。


    在範遙等人聯手追殺之下,血影雙煞狼狽逃竄,最後遠遁海外,不知所蹤。當時華夏剛開始改革開放,出國沒有如今這麽方便,範遙等人才不得不選擇罷手……


    路人甲眼前這兩人,一個矮胖如皮球,一個瘦高如竹竿,與傳聞中的血影雙煞完全相符——這兩人成名多年,連威名赫赫的範四娘都殺不死,他路人甲上場有啥用?


    不過他的小命還捏在雲開手裏,不得不上前裝傻充愣,給陳紫藿製造脫逃機會,也給雲開救場拖延時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冷麵殺手路人甲自己都不知道,他這些套路完全是受了雲開的惡劣影響。兩人合力幹掉謝駝子之後,雲開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一個殺手隻有具備了演帝的功底,才能稱之為合格的殺手……


    血影雙煞,雖然一個不高一個不壯,但一個都不傻,立即明白這個路人有問題。侏儒一樣矮胖的何不高,陰狠地低聲喝道:“殺了他!”


    瘦高如麻杆的何不壯眼裏寒光一閃,雙手一翻,指間夾著幾片薄如紙片的利刃,迅捷地抹向路人甲的脖子!


    路人甲自己也是個殺手,自然識得指間刃的厲害。他鬆開雙手,身體往後一翻,倉促避開何不壯的指間刃,一旁的何不高也同時出手,一道暗紅色的幽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奔路人甲後心!


    路人甲在兩人聯手之下,一招都頂不住,怪叫一聲翻下護欄,卻沒有像陳紫藿那樣逃向遠處,而是沿著高架橋底部,壁虎一樣地溜走了。


    “哼!小屁孩一個,不知天高地厚!”


    “別管他了,追那小妞要緊。那姓範的娘們也在渝都,咱們得手就撤……”


    兩人縱身從高架橋上一躍而下,向陳紫藿急追而去。


    被路人甲這一拖延,陳紫藿早已鑽進珊瑚公園的樹林裏,身後滴落了一路的血跡。她蹙眉迴頭一瞧,明白若不及時處理傷勢和血跡,八成逃不脫對方的追殺,黑白分明的大眼閃過一絲狠色,幹脆背靠著一棵小樹停了下來。


    她拉開外套拉鏈,雙手伸進毛衣內用力一拽,“嘩啦”一聲響過之後,貼身的薄棉內衣被扯下半截,撕成布條後綁在受傷的右腿上,然後銀牙緊咬,右手猛力往傷口兩側一插!


    “嘶——”


    她嘴裏發出一聲痛唿,右手卻毫不放鬆,深深地挖入傷口裏麵,然後用力一拔!


    一隻暗紅色的六棱飛鏢,出現在她滴答著鮮血的右手掌心!


    她疼得滿頭冷汗,卻倔強地一聲不吭,彎腰將剩餘的布條綁在傷口上之後,才鬆開之前綁在上側的布條,嘴裏狠狠地“呸”了一口血水,臉上的神色才略微輕鬆下來,從牙縫裏冷冷地冒出來一句:“等著瞧,姐要把這飛鏢塞迴你的喉嚨裏!”


    即便到了很多年之後,雲開每當想起這一幕,還有一股抓住暴力妞狂揍的衝動——好好的一雙大長腿啊,當年就被你活生生地糟蹋了!若不是哥的醫術高超,鐵定跟你沒完,跟你沒完,跟你沒完啊親!


    不過話說迴來,暴力妞不愧是暴力妞,對別人暴力,對自己也差不多——在沒有任何手術工具的情況下,硬是將腿骨上的飛鏢給抓了出來!


    馳名渝都江湖的藿辣子,還是在自家地盤上,何曾吃過這種大虧?


    她活動了一下腿腳,感覺沒太大的障礙之後,雙眼閃過一陣決然而暴烈的神色,側身鑽進樹林的另一側,返身向高架橋方向衝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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