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穀雲開,請佘前輩指教!”


    雲開站起身來,向對麵的紅衣女子抱拳施禮。


    那紅衣女子,便是五毒門最年輕的長老,佘青竹的姑姑佘紅錦。佘紅錦展顏一笑說:“小兄弟這一聲前輩,不僅把姐姐叫老了,還在諷刺我五毒門不顧身份是吧?”


    “不敢,不敢!”雲開笑嘻嘻地答道。


    他嘴上說不敢,肚子裏卻在腹誹,佘青竹自稱姐姐,佘紅錦也自稱姐姐,這姑侄倆的輩分改咋算?


    南山之巔風雪交加,但在五湖山莊的穹頂之下,室內卻依然溫暖如春。


    這個超大型的長條形陽光房,被劃成了麵積相等的三部分。東麵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西麵則是一片奇花異草和矮小的盆景,一條寬敞的通道,從圍龍屋大門直通進來,將一塊草坪分成了對稱的兩塊,然後跨上十幾級台階,便進入了圍屋的議事大廳。


    毒術比鬥的現場,被安排在台階下麵,那個排球場大小的草坪上。台階上放滿了坐墊,變成了一個簡陋的看台,此時已坐了幾十名觀眾。


    蝴蝶穀跟五毒門的賭鬥,同龍神和劍仙的決戰,無意中撞在了同一天。與南山之巔的高大上決鬥相比,五湖山莊的這場小型比鬥,明顯低調了許多,也兇險了許多。


    觀戰的多數都是江湖中人,除了那個霧裏看花的百花門之外,暗八門似乎都有代表到場。對方的捧場者不太熟悉,僅雲開的拉拉隊裏就有太乙門的姬牧野,雙子門的燕小乙兄弟,七煞門的路人甲,千機門的風車車,金銀島的蘇杭,唯一的例外是金玉堂和金玉言兄妹倆。


    按雲開的意思,金家兄妹是不應該來這種危險場所的。可金玉堂說是兄弟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金玉言說小徒我剛剛拜師腫麽能當逃兵?


    剛趕迴渝都的姬牧野,一語道破了兩人的心思。這兄妹倆就是來當人肉盾牌的,擺明了這些江湖人不敢拿他們怎樣,畢竟這裏是渝都,是白道勢力白金夏宮的主場,兩人不遠處甚至坐著兩位便衣警察。


    兄弟幾人都跑來了五湖山莊,扔下大山一個人在南山頂上跟宮千闕打架,原因很簡單,在龍神的保護之下,這天底下有誰敢欺負大山?


    若非時間撞車,大山本人都會屁顛顛地跑到五湖山莊來。


    此時看台頂端的中央,擺放了一張茶幾,左右各有一把太師椅。椅子上端坐著的,正是這場賭鬥的兩名裁判,兩江會館的範四娘,和萬獸門長老令狐高。


    令狐高是個清瘦的老頭,肩膀上趴著一隻白頸獵隼。


    剛剛攻下渝都鳥國的表鏈,一看見這隻獵隼就不淡定了,張牙舞爪地百般挑釁,它“呱呱”了半天的意思,翻譯成人類語言就素,渝都這一畝三分地兒,那都素我表鏈的地盤,不管你是麻雀還是鳳凰,到了表哥的地盤,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趴著……


    令狐高的獵隼也不是吃素的,翅膀一振就要衝上來。觀眾席上的燕小乙,一把將表鏈抓迴懷裏,毫不客氣地數落道:“表鏈你個二貨!一隻鸚鵡去挑釁人家獵隼,尼瑪還想不想活了?”


    表鏈鄙夷地瞅了燕小乙一眼,高高地梗著脖子,繼續用鳥語對獵隼叫囂道:“小子你給我小心點,表哥我分分鍾弄(neng)死你!”


    令狐高這個萬獸門人,對鳥語還是略懂一些的,不由得詫異地盯了表鏈一眼。


    絕大多數人不懂鳥語,忽略掉了這個小小的插曲。範四娘這時候出聲道:“時間差不多了。讓他們開始吧?”


    令狐高點了點頭,站起來高聲說:“各位江湖同道,我宣布一下比鬥規則。雙方隻能有一人上場,身體不得越過草坪中間的通道,不得使用毒術之外的武器,不得傷及看台觀眾,違者判負。我宣布,蝴蝶穀與五毒門的毒術比鬥,正式開始!”


    東邊賽場上,佘紅錦盤膝而坐,笑盈盈地說:“小朋友,聽青竹說你毒術了得,那些花招我就不拿出來獻醜了。我的殺手鐧叫做‘龍飛蛇舞’,你若能接得下來,這一場我便舉手認輸!”


    被人叫成小朋友,雲開臉色有些尷尬說:“佘前輩請手下留情。我對你們玩蛇的女士有心理陰影,最害怕那些滑溜溜的東西了!”


    雲開說的是實話,可佘紅錦不知道啊,她瞟了一眼看台說:“難怪你身邊不少美女,都是這張嘴騙來的吧?可惜姑奶奶不吃這套,接招!”


    她嘴裏打了一聲唿哨,然後……然後就沒了動靜。


    雲開正在疑惑呢,他在台下看不見,台階上的觀眾卻看得清清楚楚。


    佘紅錦身後三米之外,那片茂密的小樹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過後,草坪上也開始了晃動,如同被小船破開的湖麵,形成了一道道密集的溝塹,直奔雲開那邊而去!


    “蘇姐姐,有蛇!”


    看台上的金玉言大叫出聲,緊緊地摟著蘇杭的手臂,不知是興奮還是驚恐。


    蘇杭拍拍她的小手說:“沒事兒。你師傅在毒窩裏長大的,擅長做蛇羹……”


    這話表鏈愛聽,立即撲騰著翅膀跳到兩個美女身上,拿小腦袋去頂蘇杭的胸脯,卻被金玉言破壞了。


    金玉言把表鏈抓到手裏,左手掐住它的鉤子嘴,右手食指戳著它的腦袋瓜,狠狠地數落道:“你瞧瞧人家養的寵物,都能幫主人上戰場了!你呢,你呢,你呢?”


    鸚明神鵡的表鏈,也沒能擺脫小妖精的魔爪。如果這會兒它能張嘴的話,一定會放聲高歌一曲:“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哎……哎……哎……”


    表鏈被小妖精蹂躪時,雲開正在麵前的小藥箱裏翻箱倒櫃。雖然手鐲裏藏了不少藥,不過那是他陰人的寶器,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能不暴露就盡量不暴露。


    他將各種藥粉不停撒向空中,隨即合上藥箱,雙手合攏一陣快速摩擦之後,手心的藥液揮發成氣體,雙手淩空揮舞,動作跟打太極拳似的,但速度卻很快,攪起飄散在空中的藥粉浮塵,如同低速攝影中的晚霞,幻化成各種形狀,神秘而美麗……


    看台上的大長老俞承綱,大驚失色地站起來,雙目圓瞪道:“翻手為雲?!”


    “翻手為雲?”俞西周皺著眉頭,不明覺厲問。


    “蝴蝶穀的三大絕技之一,**!”


    俞承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緩緩坐下說:“沒想到啊!這小子年紀輕輕,居然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都學會了!”


    俞西周盯著雲開手上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嘴裏問道:“爺爺,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有什麽說法麽?”


    俞承綱點了點頭,低聲解釋道:“爺爺以前給你講過,毒術之道,配毒與施毒相輔相成,這與中醫和中藥的關係類似。蝴蝶穀的配毒術我不了解,但施毒手法卻親眼見識過,也是敗在雲景天的施毒術上……”


    俞承綱說話的聲音不大,剛好讓身後的五毒門人聽了個清楚。馮一破和佘青竹等人麵色凝重,而謝長老和侄子謝偉彪等人卻麵露不屑。


    “蝴蝶穀的施毒絕技共有三式:**,風聲和無形。”俞承綱掃了幾人一眼,接著說道:“第一式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第二式叫‘風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第三式叫‘無形’,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前兩式我都見過,雲景天當年也使不出第三式。你們現在看到雲開所使的手法,便是第一式**……”


    俞承綱低聲解釋的時候,雲開手裏的雲彩已經成型。飄散在空中的藥粉粉塵,被霧化成一團五彩斑斕的雲霧,在半空中凝而不散,被揉捏成千奇百怪的形狀,最後變成了一隻展翅飛翔的鳳凰!


    表鏈見狀,在金玉言的膝蓋上又跳又叫:“表鏈,表鏈,表鏈!”


    雲開翻了個白眼,不得不把尖喙捏成鉤子。


    好端端的一隻神鳥鳳凰,立刻變成了賊眉鼠眼的鸚鵡。


    表鏈很得意,金玉言卻很不滿意,抓住它的脖子繼續掐掐掐……


    台階下,佘紅錦的寵物們整裝待發,在她身前的草叢裏,環繞成一個準確的圓圈。她撮嘴發出一聲尖利的哨音,然後大喝一聲:“去!”


    一隻碧綠的蛇頭從草叢中直立而起,快速向對麵躥去!


    那條碧蛇的身體,不過拇指粗細。一條蛇打頭之後,無數條碧綠的毒蛇,如同花樣遊泳選手一樣,排列成整齊的s形,口吐紅信,齊齊出動。


    數百隻猙獰的蛇頭,構成了同一條長蛇的蛇身。要命的是,這條長達數丈的“長蛇”,身體每個部位都有毒牙!


    “長蛇”越過草坪間的通道時,身體變成了通道一樣的灰褐色。顯然,這些樣子可愛的舞蹈演員,便是起源於馬達加斯加島的變色龍,當地人稱“拉塔那”。


    這變色龍,並非那些同名的小蜥蜴,而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毒蛇之一。它們擁有尖尖的腦袋,纖細的身體,和隨環境變色的皮膚,偽裝高明,動作敏捷,令人防不勝防。


    雲開神情嚴肅,嚴陣以待。他心說這五毒門的長老,果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應付。


    “去!”


    他同樣大喝一聲,雙掌一揮。那隻毒煙組成的表鏈,便晃晃悠悠地飄向蛇頭。


    蛇群對煙霧有些畏懼,繞著s形扭頭避開。雲開雙掌不停揮舞,表鏈狀的煙霧也扭轉方向,繼續衝向蛇頭——


    就在此時,佘紅錦的右手一揮,一道紅影從她手上激射而出!


    那道紅影躥上s形長蛇陣之後,身體逐漸變成草綠。更奇特的是,它居然能借助蛇群扭動的力量,不斷加速,遊走如飛,越過中間通道後,已化成一道看不清身影的綠光,向雲開胸前電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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