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哈哈哈,好!”姬牧野哈哈大笑,也站起來說:“想不到我姬牧野落魄江湖,孑然一身三十年,如今還能多出一串兄弟來,這大哥的位置我就當仁不讓了!”


    大山還沒搞明白狀況,反正他心裏認定雲開是他哥。而且他的年齡也是個問題,幾人隻能憑直觀揣測,麵相最小的人隻能屈居老五,金玉堂拍著他的肩膀,矯情地說:“委屈你了大山。等你哪天搞明白身世和出生年月,四哥再讓位置給你!”


    雲開心裏感動,眼眶裏有些東西熱乎乎的。


    燕小乙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想用一幫兄弟來栓住他,不希望他任性胡來,也不願意讓他獨自去麵對困難,這份情義他不能不領,收拾心情站起來說:“大哥,二哥,四弟,五弟!幹了這碗酒,咱們就是兄弟了!我雲開啥也不說了,咱們幹!”


    “幹!”兄弟幾個一齊舉著酒碗,重重地砰在了一起。


    一大碗女兒紅倒進肚子,金玉堂一屁股癱在了椅子上,紅著臉的樣子非常嬌豔動人。燕二哥很二,提醒他說千萬表去洗手間,被人破了處就虧大了。


    金玉堂憤怒地瞪著他,想揍人卻沒了力氣,隻能把手伸到雲開麵前。雲開摸出一顆解酒藥,直接塞進他嘴裏說:“你可以跟酒仙學習,改名叫金三杯——三杯就倒!”


    “我覺得有必要給兄弟們分下工。”燕小乙瞅了姬牧野一眼,見老大沒發話,自作主張說:“咱們以後呢,打架揍人的事交給小五,出謀劃策的事交給老大……”


    金玉堂服過解酒藥後很快恢複過來,鄙視地問:“那你幹嘛?”


    “我負責喝酒泡妞啊,任務好重的!”燕小指手畫腳地分配任務道:“小三兒負責使壞坑人,小四你負責掏錢買單就行!”


    雲開抗議道:“二師兄,我不叫小三兒!”


    “小三兒,哥也不叫二師兄!”


    金玉堂插嘴說:“反正你二就對了。”


    “哈哈哈哈……”


    一陣笑鬧過後,姬牧野沉穩地說:“好了,咱們現在討論下雲開的事。”


    姬老大開口發話,連燕小乙都安靜下來作洗耳恭聽狀,總不好剛認兄弟就不給大哥麵子了吧?


    “這個事情目前隻是懷疑,我希望雲開別往心裏去,”姬牧野認真地開口說:“但該做的事情我們都要去做。失聯航班是國際航班,若真是人為事件,那一定會跟海外勢力有關,我明天正好有事去珠港,趁機接觸幾個海外組織駐華機構,有新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們。”


    “另外,太乙門因為奉行遁世傳統,跟江湖人接觸並不多。小乙,你通過雙子門從江湖線開始調查,不局限於暗江湖,大哥特別提醒你小心低調,不要大張旗鼓。”


    燕小乙也知道這事不是說著玩的,立即點頭答應。


    “兄弟們的關心,我心裏記下了。你們放心我不會亂來的,小乙說的對,該吃吃該喝喝,我還是以前那個雲開。”雲開主動開口道:“調查的事情,特安組那邊應該會有些隱秘消息,另外,琴仙一直堅信我爸還活著,我想盡快去拜訪她!”


    “你能這樣想我們就放心了。”姬牧野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下來,點點頭說:“這件事情急不來,除了暗中調查之外,其他方麵必須保持一切如常,兄弟們切記!”


    “玉堂,你別忘了我剛才說的,大哥就不給你安排任務了。雲開和小乙你們兩個,也留意一下金家的動靜。”姬牧野再次提醒了金玉堂一遍,接著說:“至於大山,我有種模糊的預感,他將來有機會晉級到武道化境,咱們暫時就別耽誤他了……”


    “總而言之,大哥還是之前的那句話,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很多年以後,燕小乙用酒缸裝了一滿缸古董金幣,送給某個曾丟失過一缸女兒紅的土豪。那土豪詫異地問:“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盜賊。話說我那缸酒真有那麽值錢?”


    “幹我們這一行的,也講個業界良心。你造嗎,我以前看上誰家的東西,都會先督促他們去買財產保險。”縱橫全球的神偷燕小乙大俠,丟給他一支昂貴的廓爾喀雪茄說:“不誇張地說,你那缸女兒紅有幸改變了人類曆史進程,也見證了一個光輝傳奇的誕生。還你一缸金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


    跟大山一起迴銀月山莊後,雲開敲開了龍顏的房門。


    這是他第一次放下麵皮求人,很不習慣地說:“我有事找你談談。”


    龍顏穿著一套淺紫色的練功服,唿吸急促滿頭大汗的樣子,顯然正在進行某種劇烈運動。她左手拽著房門右手叉腰,皺著眉頭說:“這麽晚了,啥事不能明天談?”


    雲開看冰山妞那架勢,大概是準備三句話不對嘴,就會立即讓他嚐嚐閉門羹的滋味,他隻好開門見山說:“我想問問三年前航班失聯的事……”


    “砰——”


    房門果然還是關上了。


    “尼瑪就知道會是介樣子,就知道會是介樣子!”他鬱悶地呻吟著往迴走時,房門忽然又打開了。


    龍顏披了一件外套出來,徑直走到院中,縱身一躍便上了房頂,跟隻貓似的踩著瓦片,三兩步便到了屋脊上,迴過頭來瞪著他。


    雲開很囧地想著,冰山妞這是幾個意思?


    這深秋露重的,不好好坐在屋裏談,偏要跑到屋頂上去,是擔心他雲某人意圖不軌呢,還是想表示事無不可對人言?


    不過形勢比人強,他隻好照貓畫虎跳上房頂,一屁股坐在屋脊上,離龍顏大概半米左右——從冰山妞的表情判斷,這大概是她能接受的最近距離。


    龍顏一開口便戳中了他的心事:“你在調查航班失聯事件的真相?”


    “是。”雲開臉上沒有更多表情,三年來的痛苦經曆,已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磨練得非常強大,冷靜地說:“我想你們應該早就調查過我的出身。我父親雲崢,他當時就在那架航班上。”


    “我知道。”龍顏坦率地說:“你第一次來銀月山莊,一眼識別出七月流火後,我們便判斷出了你的來曆,當時我還調閱過三年前的案卷……”


    雲開扭頭盯著龍顏,不自覺地加快了語速問道:“有沒有公開信息之外的記錄?”


    “有一條未公開的信息,屬於軍事機密,”龍顏頓了一頓,接著說:“義父給了你金盾銘牌,你可以知道,但僅限於你本人。航線是從莫萊飛往燕京的,失聯地點在交趾國境內的海域,正好處於華夏軍用衛星監控範圍內。”


    “航班在中途進行過一次航線調整,原因未查明。如果莫萊公司公布的最後通訊時間沒錯,那麽航班失聯以後,還在華夏的天基雷達上存在了一刻鍾左右時間。與航空公司推測的路線想反,航班在這段時間內不是往西而是往東飛行,最後消失在了西太平洋上空。”


    “那上麵有一百多個華夏人,包括我父親在內!”雲開勉強壓抑住怒火,冷冷地問:“你們為什麽沒有公開?為什麽?”


    “為什麽,你說為什麽?”龍顏麵無表情地說:“你是想讓燕京告訴全世界,莫萊和交趾這些周邊小國,都處於華夏的軍事監控範圍?你想的太簡單了!”


    雲開還真沒想過這一層,被龍顏反問得說不出話來。


    “航班上有一半乘客是華夏人,我們也並非沒有盡力。”龍顏接著解釋道:“華夏派出的搜救隊,一直在西太平洋上搜索,沒有任何結果……”


    雲開默然了許久,聲音低沉地問:“你們特安組不是負責國家和人民安全的麽?就沒有立案繼續調查?”


    “調查過,但沒有結果。兩年前任務已終止,案卷已封存。”


    “我可以查看案卷麽?”


    “這不可能,就算義父同意,也得走複雜的審批程序。如果,”龍顏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你想知道什麽信息,我可以幫你去查。”


    “多謝!”


    “不客氣。”龍顏從屋脊上站起來說:“我勸你放棄吧。特安組都查不到的,你根本查不出什麽結果。你……節哀順變!”


    “我不會放棄。”雲開坐著一動未動,生硬地說:“龍神出事的時候,你用死亡威脅過我,我並沒有見怪,因為我知道父親的重要性。如果我有可以威脅的對象,如果以死相逼有用,我會毫不猶疑采用同樣的手段,我會一直查下去,絕不放棄!”


    “謝謝!需要我幫助的,隻要不違反特安組規定,我會盡力。”


    龍顏深深望了他一眼後,徑自躍下了屋頂。


    深秋寒露涼如水,一片烏雲從西邊緩緩飄來,遮住了清冷的彎月。雲開抱著膝蓋坐在屋脊上,倔強地高昂著頭,雙眼圓瞪一動也不動,直到東方隱約露出一片魚肚白。


    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的某扇窗欞後,同樣還有一雙無眠的眼。


    p.s.為天津同胞祈福。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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