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晗霜這些天快累趴了。


    藥妝與一般化妝品不同,屬於功能性和藥線化妝品,產品有一係列申報審批程序,生產企業還需要衛生和藥監部門頒發的許可牌照,僅這一點就難倒了大批想入行的企業。雲霜藥妝是夏大小姐的心頭肉,當然不允許它被一張牌照卡住,好在她做記者時認識的高層不少,秦如海老爺子也從中牽線搭橋,馬不停蹄地一連串拜訪之後,批文的事才有了些眉目。


    等待批文期間,她備好樣品聯係雲開,打算送去藥物實驗室檢驗。藥妝產品容易被人詬病,即便是雲開給出的配方,她也沒敢托大直接上市銷售,一個不慎就會步珠港某個藥妝企業的後塵,請大明星代言護發藥妝產品,上市後某個記者寫了篇質疑報道,“duang”地一聲就成了笑話,即便後來藥監部門出來辟謠,官司打個沒完沒了,但企業品牌已經搞砸了,至今還是半死不活……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聽過無數次這種提示音後,夏晗霜咬牙切齒地罵了句“魂淡”,也不知是罵華夏移動還是在罵雲開。她丟下手機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按了個短號讓陸小仙進來,惱火地想搞明白那個甩手掌櫃去了哪裏。


    “夏總,您有事吩咐?”陸小仙一路小跑過來問。陸小仙剛到雲霜藥妝上班,暫時做了總經理助理,她暗戀雲開的事隻有那個小圈子的人知道,這迴在雲開安排下做了情敵的助理,心裏沒點疙瘩是不可能的,不過她掩飾得很好,對新上司兼情敵保持了足夠的尊敬——按柳青青的說法,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小仙,你知道雲開去哪了麽?”夏晗霜故作冷靜地問。


    “市二醫院的人說他采藥去了。”陸小仙為難地搖搖頭說:“雲……雲開怕我們擔心,到底去哪了誰都沒說,聽說……蘇杭醫師是知道的。”


    軟妹子可不是傻妹子,驅狼吞虎的策略還是懂的。按柳青青的情敵博弈論,在兩個強大而勢均力敵的情敵麵前,勝出機會最大的,往往是看似最弱小的第三者。這事兒在曆史上屢見不鮮,比如楚霸王與強大的秦國逐鹿,得手的居然是劉邦那個流氓,所以說陸小仙若能跟她柳青青一樣流氓的話,雲開絕對跑不出手心的。


    “蘇杭?!”夏晗霜一聽這個名字,就沒法淡定了。


    就算蘇杭那丫頭知道,夏大小姐也不會傻傻地送上門去臊皮。她不用腦子都能想到,蘇醫師的迴答一定是:“矮油,是晗霜妹紙啊!難得你打電話過來……雲開這人太不像話了!你們這麽好的盆友,卻連去哪都不告訴你,等他迴來姐姐一定好好收拾他——你找他有神馬事情,需要我轉告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夏晗霜臉色平靜,心裏卻冒著邪火。她琢磨著雲開來渝都不長,算得上朋友的就那幾個,除了市二醫院那個圈子外,大概就隻有渝州大學的金玉堂了。


    在“白金夏宮”四家人裏,夏晗霜也就看金家人順眼。當年金中銘和她老爸合稱“渝都雙驕”,老爸夏一航去世後,也就金家人對母女倆伸出過援手,因此來往頗為密切,她跟金家兄妹算是世交好友,應該能從金玉堂嘴裏套出些東西來……想到這裏,夏晗霜起身吩咐道:“小仙,你把藥妝樣品帶上,咱們現在去藥物實驗室!”


    “好的,夏總。”


    夏晗霜開上她的白色寶馬,兩人很快趕到渝州大學,迎頭碰上一群剛上完實驗課的學生,從藥物實驗室大樓紛湧而出。即便在美女如雲的渝州大學,夏晗霜和陸小仙的顏值也是頂尖的,尤其是身材凹凸有致的夏晗霜,一身黑色的長袖職業套裙,上裝開口較低,卻在領口位置以心形扣連接,恰好露出純白的襯衣和高聳的胸脯,性感而優雅的女性魅力噴薄而出,立刻變成了實驗室樓下一道靚麗的風景。


    青澀的大學生們有意無意讓開了中間的通道,男生的眼神中滿是仰慕渴望愛,女生就隻有羨慕嫉妒恨了。驕傲的夏晗霜目不斜視,高跟鞋踩著節奏感十足的韻律,跟在後側的陸小仙卻有些羞澀,臉上流露出些許紅暈,兩人在注目禮中一前一後進了實驗室大門。


    “來啦?”金玉堂早就等在了樓下大廳裏。一群學生一看是“金校花”的朋友,立刻心頭了然,金玉堂就是個男默女淚的妖孽,有介麽漂亮的女性朋友沒啥好奇怪的,紛紛帶著遺憾的心情各自散去。


    金玉堂帶兩人進了電梯,準備去他辦公室時,夏晗霜突然問:“雲開的辦公室在哪?”


    金玉堂一怔,隨後嘴角流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說:“我帶你們過去。”


    剛才鎮定自若的夏晗霜,這會兒居然臉紅了。幾年前金中銘曾試探過夏晗霜,問她願不願意當金家的兒媳婦,可這兩個當事人不來電,按夏晗霜的說法是做姐妹還行,金玉堂反擊她是蕾絲女,這事兒還被金玉言抓了把柄,有事沒事拿出來調侃。


    蕾絲女總算對某個異性產生了興趣,這便是金玉堂偷笑的緣故。夏晗霜心裏有鬼沒敢反駁,進了雲開辦公室後才恢複正常,直奔主題問:“玉堂,你知道他去哪了吧?”


    “他?”金玉堂假裝不明白問:“他誰啊?”


    “你知道我說誰!”夏晗霜坐在雲開的辦公椅上,狠狠地瞪著金玉堂說:“你說不說?不說我就告訴玉言,看她怎麽收拾你!”


    金玉堂誰都不怕,偏偏就怕自己的妹妹,立刻舉手投降道:“他去荊楚采藥去了。”


    “荊楚?!”


    荊楚西北,神農架。


    榨油坊位於蓮花寨西邊的一溜廂房,外側的水碾房半懸在小溪上空,一台石磨在溪水衝擊下緩緩轉動,在“嘎吱”聲中將石槽中的油菜仔磨爛,蒸熟後放進木製油殼裏取油,兩個工人心不在焉地揚起榨油槌,撞鍾似的往木油殼上撞,清香的菜油便順著油槽汩汩流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很顯然,這兩個榨油工人就是裝裝樣子而已。


    榨油坊的地下室裏,雲開和燕小乙背靠背坐在地上,身上捆著結實的粗麻繩。奇虎手裏握著鋒利的匕首,在雲開臉上刮來刮去,獰笑道:“小子!有人買你的第三條腿,這任務真忒麽奇怪,我說你不會是上了別人的老娘吧?你說我是切活的好呢,還是一刀宰了你再切呢?”


    “虎哥高明!”小黃毛拍了句老大的馬屁,放肆地狂笑說:“小弟提議切活的,說不定他那玩意兒跟韭菜似的,過陣子長出來還能再賣一遍!”


    幾個鬆散在周圍的榨油坊工人,臉上也露出會意的笑容。在這群混蛋眼裏,切小弟弟這麽殘忍的事情居然很有趣,可見這群人要麽是常幹這事,要麽是在山裏憋久了閑得蛋疼。


    雲開趕緊曲腿,把身體彎成大蝦護著褲襠,說:“虎哥,殺人不過頭點地,再說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用不著介麽殘忍吧?!”


    “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奇虎被氣樂了,拿刀尖捅了捅雲開的脖子說:“老子今天有空,就跟你好好擺擺!三刀六洞的帳,一半寄那小妞頭上,一半算你頭上,這是仇吧?還有昨天那群野獸和馬蜂,老子折損了一個手下的兄弟,承不承認都得算你頭上,這是怨吧?你看看虎哥我的臉,現在還腫著呢!我奇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要不服氣,可以到閻王那裏投訴……”


    “唉,虎哥你要介麽想,我就無話可說了。兄弟得罪了你,你想切片還是剁碎都沒關係,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我都認了,隻是我後麵這家夥,是不是可以讓他滾蛋?他隻是個賣保險的,不值錢,你就把他當個屁放了唄?”


    燕小乙不在乎雲開話裏的鄙薄打擊,感動得眼淚嘩嘩的,幹嚎了兩聲說:“雲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你放心去吧,我要是活著迴去,逢年過節一定給你燒紙!”


    “華夏幣貶值得厲害,我要美金!”


    “你說燒啥就燒啥!大不了各種冥幣都燒些,保證讓你在下麵有花不完的錢,若是寂寞了的話,我再買幾本《花花公子》燒給你——你不必謝我,我的名字叫雷鋒!”


    “滾粗……”


    不遠處的肌肉男工頭,斜跨在牆根下的麻袋上,無聊地拿匕首削指甲。兩個二貨在這邊喋喋不休地磨嘴皮子,那工頭不耐煩了,右手微微一晃一拋,那匕首如同直升機旋翼似的,在半空中旋轉如風,就那麽憑空懸停在空中。


    雲開兩人心頭吃驚,明白昨天吃飯時看走眼了。這肌肉男哪是什麽榨油坊的工頭,分明是一個械鬥搏擊高手!


    這一手匕首花樣,沒個十幾年經驗絕對玩不出來。懸空的匕首並沒有違反物理定律,而是旋轉速度過快,產生了直升機旋翼一樣的升力,匕首本身有些特殊之處也說不一定。


    肌肉男伸出食指,在旋轉的匕首中心點一挑一撥,那匕首便劃過一道弧形,擦著雲開和燕小乙耳邊轉了一圈,又乖乖飛迴到工頭手裏,翻手間便消失了蹤影。


    直到此時,幾根頭發絲才緩緩飄落下來,雲開兩人嚇出了一身冷汗,見那工頭皺著眉頭瞥了奇虎一眼說:“少他媽唧唧歪歪!趕緊處理完了離開這裏!”


    “杜三哥放心,我處理完就走!”奇虎的表情有些恭敬還有些畏懼。


    “知道就好!”杜三冷哼了一聲說:“要在這裏搞出事情,盧敬亭都罩不住你!”


    從兩人的對話中,雲開大概推測出這兩夥人之間的關係。盧敬亭是渝都青幫的堂主,也就是奇虎等人的老大企鵝。按杜三說話的口氣,他在青幫中的地位應該高過盧敬亭,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毒品基地八成是青幫東海總舵的產業,而杜三便是此地的負責人。


    雲開和燕小乙兩人,悔得腸子都青了。被奇虎追著跑了一大圈,一頭紮進蓮花寨這個表麵上的世外桃源,沒想到這裏卻是人家的老窩——早知如此,昨晚上就老實跑路好了。


    “收拾幹淨點!”杜三冷冷地撂了句話,上樓梯出了地下室。被杜三這一陣打岔,奇虎也懶得玩貓戲老鼠了,他嘴角帶著獰笑,揮起匕首便向雲開脖頸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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