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似笑非笑道:“你身子不好,父皇一向對你寵愛有加,何必非要攬這等奔波勞累的差事?”“是啊。三皇兄也想搏父皇歡心來著,實在是對不住了。”殷胥離勾唇道:“父皇也心疼我身子骨弱,本不想讓我去,不過最後還是被我的孝心打動了。”景帝年近五十,日漸多病,越發沉迷修身養生之道。他總覺得宮裏的太醫沒用,聽說江湖上有個遍地神醫的醫仙穀,便想派人去找。幾個兄弟誰都想爭這個人選,沒成想最後被殷胥離搶到了。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行為。三王爺抽了抽嘴角,被他氣著也不好發作。殷胥離的生母惠妃豔絕後宮,懷胎時失足落水,難產而亡,他僥幸活下來,卻自小就體弱多病。他麵容肖母,景帝見到他就更思念惠妃,因此極受聖寵。若是換個人,必然對自己的弱勢諱莫如深,殷胥離偏生喜歡把自己體弱掛在嘴邊兒,氣完人就捂著胸口貌似虛弱地看你,簡直讓人恨得牙根癢癢。他不知道在現代有個專門的詞匯形容這種行為——碰瓷。踐行宴的主角滴酒不沾,其他人推杯換盞一番,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畫麵,卻是各有心思。殷胥離厭煩這種場合,耷拉著眼皮道:“太子殿下,臣弟不勝酒力,想先告辭了。”“不勝酒力?”三王爺“嗬”了一聲,“你沒喝酒啊?”太子也神情疑惑地看過來。殷胥離神情懨懨,袖子在麵前扇了扇,“三皇兄杯中的酒香太馥鬱,臣弟遭不住啊。”喜歡晃著酒杯說話的三王爺:“……”要不是怕揍死殷胥離,他早就揍他了。翌日,一輛寬大的馬車行駛出城。車架外部並不豪華,卻十分寬敞平穩,拉車的是三匹並駕的寶馬,馬蹄印很深,可見車廂材料堅固沉重,低調中顯出主人不一般的身份。殷胥離此次出行帶了三十名侍衛,或明或暗處潛藏著十名暗衛,一路隨行護送而去。他斜倚在車廂上撩開簾子,看到車夫揮鞭架馬,長鞭飛揚甩動,前方道路開闊。這是他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心裏有些高興。天色漸暗,行至荒僻處,車身猛然一震。一支支長箭自黑暗中穿空而至,狠狠射在車廂上!“有刺客!”侍衛長大喊一聲,所有人拔劍圍在車廂旁,揮劍砍斷一支支兇猛的箭矢。潛藏在密林中的殺手被暗衛殺死數人,卻有更多的湧出來,直襲向馬車。“保護主子!”侍衛長大聲示警。冰冷的刀劍聲不絕於耳,殷胥離壓低身子躲過流箭,掀開車窗一角。濃重的夜色中,殺手好似嗜血的鬣狗,侍衛死傷大半,身影更為迅疾的暗衛也逐漸不支。殷胥離原本的暗衛首領天樞以一敵三,逐漸被逼近馬車,卻不見那新來的統領出現,心裏急得滴血,嘶聲喊道:“甲一!保護主子啊!”殷胥離擰起眉,被這聲唿喚提醒了——甲一在哪?下一秒,馬突然長嘯一聲,像是被什麽刺激了,撩開腿狂奔起來。殷胥離在車廂裏一滾,心髒狂跳,他差點沒被穿進來的一支箭給捅著!馬飛奔的速度越來越快,仿佛瘋了一般,身後綴著數十個人,邊追邊廝殺,逐漸被馬車甩開。車廂的簾子在風中獵獵鼓起,殷胥離被顛得七葷八素。與此同時,係統為駕車的成開昕提示路線:“宿主,前方左轉……左轉啊!等等,你怎麽直行了?一直往前沒岔路了,是懸崖啊!”成開昕輕飄飄道:“我知道啊。”“那你還往那邊走!”成開昕笑了,“來得正好。”係統意識到他想自殺,驚恐道:“你不想完成任務了?你不想複活了嗎?!”“複活多沒意思啊。”成開昕悠悠道:“和這位王爺殉情,挺浪漫的死法。”係統急道:“你前世那麽慘,做了任務,可以選擇重生到小時候,向那些仇人報仇啊!”成開昕聲音沉下來,“你怎麽知道我的事?”係統驚慌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上個世界你死的時候情緒波動劇烈,我就不小心讀到你的記憶了!”“所以你不想重來一世,改變被炸死的命運,虐渣複仇嗎!”難為係統這麽驚慌還能想到利誘他的話。成開昕卻對重生毫無興趣,提起那場爆炸,他的聲音甚至湧出愉悅來,“那場煙花很美啊。我上輩子很圓滿。”係統眼睜睜看著馬車飛速駛向懸崖,崩潰道:“成開昕,你這個瘋子!”車廂裏,殷胥離暈頭轉向中抬頭,愕然發現前方是一處斷崖,而車夫竟然毫無勒馬的打算!“停下!”他喝了一聲,卻被兇猛的風嗆得咳嗽起來。這個車夫定是內鬼!殷胥離眸底浮出怒火,從車廂的暗格抽出一把匕首。他不缺狠勁兒,卻少了幾分力度,在接近車夫時,馬車被碎石猛然顛簸,匕首甩脫出手。殷胥離第一次恨起自己來。若非他不能習武,怎會連穩住身子的力量都沒有,隻能任人宰割!“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想要什麽?”係統連聲問成開昕。成開昕唇邊笑容斂起,沉下聲音,“我要知道秦韻然發生了什麽。”係統被他質問多次,卻一直在裝死,果然一提到又吭哧起來,“宿主,這個真的不好說……”“不好說?那我不為難你了。”成開昕道:“我死了你也會消失吧,就再沒煩惱了。”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