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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需要叫五色幼鹿放鬆, 因為此時的五色鹿已經足夠放鬆了。哪怕他的手指就點在五色幼鹿的眉心印堂所在,隻要他指尖靈力一個吞吐,就能輕易取了五色幼鹿的性命。


    不管他做了什麽,五色幼鹿自然就放鬆下來了。


    他需要提醒五色幼鹿的,也就隻有“靜神”了。


    五色幼鹿聞得聲音, 絲毫沒有遲疑, 依言清靜神魂,放鬆心神與肉身的控製。


    就在這幽幽寧寧的狀態中,五色幼鹿忽然覺得眉心印堂處一股暖流湧入, 直往它識海靈台而去。


    那道暖流中裹夾的氣息太過熟悉,五色幼鹿根本就沒有生出任何抗拒的心思,照舊悠悠閑閑地閉目靜立,感受著那道暖流在它自己的肉身裏流轉。


    不過是頃刻間的功夫,識海靈台處自有一股清涼氣息牽引而出,與那道自外間湧來的暖流交匯。


    暖流才剛觸及這股清涼氣息,便如發現了目標一般, 團團一轉,便將這股清涼氣息裹夾著沿來路退了出去。


    五色幼鹿清楚那股清涼氣息是什麽, 可它依舊沒有阻止,甚至還像以往每一次使出天賦神通一樣, 平平揚了揚頭頂鹿角。


    淨涪佛身將點在五色幼鹿眉心印堂處的手指抽迴, 拿到眼前細看。


    一道如絲似帛一樣的七彩虹光被他拿在兩指之間, 正隨風微微蕩漾, 在虛空中牽起點點細微的漣漪。


    淨涪佛身看得手中這道七彩虹光一眼, 然後卻是偏過頭去,往五色幼鹿那邊瞥了一瞥。


    借出一道天賦神通,對於現在尚且年幼的五色幼鹿來說,負荷非常沉重。以致於那道七彩虹光不過才剛剛離開它的身體,它便已經昏昏沉沉,仿佛一個錯眼就要沉睡過去一樣的。


    偏它自己不覺得,還在努力眨著眼睛,想要再往淨涪佛身的方向多看一眼,看看那神通有沒有如淨涪佛身所願的那樣落到他的手上去。


    淨涪佛身眨了眨眼睛,卻是伸出另一隻手去,在五色幼鹿腦袋上又拍了拍。


    無人見得,那隻修長有力的手掌在觸碰到五色幼鹿腦袋的時候,總有一道金色的佛光從那手掌掌心透出,沒入五色幼鹿的身體裏,悄然滋養它的肉身與神魄,以緩解它的不適。


    “困了的話就睡吧,別硬撐。”


    這道聲音也是很熟悉的,叫五色幼鹿就要按這道聲音說的那樣沉睡過去。


    可是那睡意才剛剛被放縱著漫上心頭,五色幼鹿卻又是一個激靈,掙紮著要清醒過來。但它眼皮子顫了又顫,也終究還是沒能如它所願的掀開來。


    到了最後,它也隻成功發出了一道輕微的叫聲,“呦......”


    淨涪佛身沒有說話,又拍了拍手下的腦袋。


    五色幼鹿到底睡了過去。


    淨涪佛身又看了它一眼,抽迴手來,仿似隨意般地對著五色幼鹿甩了下袖袍。


    一道金色的佛光散落,不過須臾間,便將五色幼鹿罩定。爾後這道金色佛光便又是一個閃爍,就帶著被它護持住的五色幼鹿一道消失在原地。


    待到金色佛光夾帶著五色幼鹿再出現的時候,卻是落到了淨涪在妙音寺的禪院裏頭。


    直到將五色幼鹿仔細安置在那禪院裏的鹿苑裏頭,那道金色佛光才自動自覺地散入鹿苑周圍的禁製裏,仔細護持現下還在沉睡的五色幼鹿。


    妙音寺中的諸位大和尚察覺到歸來的五色幼鹿,隻是笑了一下,就各自忙活他們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去了。隻有藏經閣的清顯大和尚暫且放下手中毛筆,招來他身邊的隨侍沙彌。


    “你淨涪師兄的那頭幼鹿迴來了,你記得多看看那邊,別讓人打擾到了它。”


    小沙彌聽聞,因為寺裏這段時間以來的沉悶氣氛而不自覺板下來的臉一下子就笑開來了。


    “五色鹿迴來了?師父請放心,我一定仔細照看著。”


    清顯大和尚點點頭,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那你去吧。”


    小沙彌跟清顯大和尚合掌拜了一拜,真就辭別清顯大和尚,快步出了藏經閣的閣樓,一路向著淨涪的禪院去了。


    淨涪佛身當然曉得此時妙音寺中諸事繁亂,但對於五色幼鹿而言,那裏卻真是最佳調養休整之所,別說白淩身邊,便是他這邊兒也暫時比不得。


    送走五色幼鹿之後,淨涪佛身又是隨手一揚,將一道信息送落到白淩身側以告知五色幼鹿的去處。


    料理了這般種種雜事之後,淨涪佛身總算是能夠開始忙活正事了。


    他左右張望一迴,便挑選得一處合適的地界布置下層層陣禁,又轉入定境之中,靈感虛空。


    因淨涪佛身的金身佛陀虛影就在安元和身側,所以很快地,淨涪佛身就找到了目標。


    他找到安元和後,也不急著找上安元和,而是先查看四周。


    安元和四周虛空所在,除混沌海的滾滾混沌氣流之外,更有一縷縷天魔氣蔓延伸展,將這一片虛空所在統統封禁鎖困定。


    安元和也是非凡之輩,且他修為境界比之淨涪佛身超出好長一段距離去,更別說淨涪佛身無意在安元和麵前遮掩行蹤,自然就輕易被安元和發現形跡了。


    剛剛發現淨涪佛身的時候,安元和是既驚訝又不驚訝,他也不驚動外間封禁的天魔道修士,隻按著他們聯絡的手段傳音道:“淨涪。”


    淨涪佛身應得一聲,卻沒要與安元和多說些什麽,而隻是道:“跟我來。”


    安元和點點頭,自然凝神靜等。


    淨涪佛身大半意識脫出佛身軀體所在,須臾間接掌了那具金身佛陀虛影。


    淨涪佛身凝神抬手,將手中那一道從五色幼鹿身上借出的七彩虹光展開,以他那具金身佛陀虛影定位,將七彩虹光的另一頭落定在金身佛陀虛影身側。


    七彩虹光不愧是五色鹿一族的天賦神通。縱然開辟出一條完整的通道來,也依舊沒有在虛空中激起一點漣漪,驚動在虛空中布設封禁的天魔道一行人。


    哪怕是此刻鎮守在景浩界世界胎膜之外的天劍宗宋祖師,對這一條通道也是一無所覺。


    淨涪佛身展開通道,那邊廂隱在安元和身側的金色佛陀虛影便化作一道金色佛光,率先投入他們麵前那一個似有似無的七彩洞口中。


    天魔存乎於有無之間,天魔道一脈也尤其擅長虛無有實之道,他們又在這方虛空中嚴密設防,按說淨涪佛身的動作是怎麽都不可能不驚動那些人的。但誰讓淨涪前身‘皇甫成’當年就是走的天魔一道修行,誰又讓如今的淨涪佛身身側還有一位覺醒了自身血脈的五色鹿呢?


    對天魔道一脈手段相當熟悉的淨涪佛身,運使近乎是得到虛空青睞的五色鹿神通,要在完全不驚動他們這些人的前提下將安元和帶入景浩界中,並不是什麽難事。


    更何況,還有景浩界天道縱容。


    是的,不論淨涪佛身前身為何,不論淨涪前身與扛起世界大任的左天行有什麽齟齬,此時的淨涪都和左天行一樣,成為了世界天道縱容的對象。


    或許景浩界天道對淨涪佛身的偏愛遠比不上左天行,但在此時來說,也已經夠用了。


    安元和對景浩界此間的事情確實也清楚,但他的信息都來自於淨涪口述,此前還沒有親眼得見。如今到得景浩界外間,見淨涪佛身一應動作舉重若輕,心裏就真正有底了。


    他也不多言,跟在淨涪佛身的那具金身佛陀虛影之後走入了那個洞開的七彩孔洞中。


    兩人一路無話,隻在這個通道中快步行走。


    不是他們不想說話,實在是這個七彩孔洞邊沿處已經開始扭曲,顯然是支撐得有些艱難了。


    淨涪佛身專心致誌地引著安元和在七彩孔洞中行走,卻不知道在更遠處的混沌虛空之中,忽然有一道漣漪蕩起。在那漣漪的漩渦中央,一隻比五色幼鹿更神駿的雄鹿探出頭來,往淨涪佛身和安元和他們所在的那一個七彩孔洞看了好幾眼。


    “這個感覺......怎麽好像是我們五色鹿在虛空中行走時候虛空顫動的感覺?”


    它自顧自嘀咕著,卻是又晃了晃腦袋,用人聲說道,“莫不是我們族裏哪一個族人在這邊?”


    雄鹿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從那漩渦中鑽出來,又一頭沉迴漩渦裏頭去了。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等迴族裏之後,是哪一個自然就知道了,我還是......”


    淨涪佛身帶著安元和在這七彩孔洞中疾走。不知過了多久,安元和終於聽得前麵那尊金身佛陀虛影說的話。


    “到了。”


    安元和瞥了一眼周圍震顫得像是要崩散開去的七彩孔洞,再不遲疑,跟著金身佛陀虛影就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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