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勞煩親們等上一個小時起碼,那被淨涪抱在身上的母鹿就心疼得呦呦低叫不止,那雙滾圓的清澈眼睛裏也泛起了淚光。


    穩穩地跟在幼鹿身後, 看著幼鹿往草叢中一鑽便不見了蹤影,淨涪也不奇怪, 身上一道無形光罩衝出, 擠開洞口叢生的野草,也彎身鑽了進去。


    山洞不大, 但很長, 七拐八拐的通向山腹深處。


    幼鹿正在山洞拐角處等著他,見他進來,衝著他低低地叫了一聲,掉頭往裏走。


    淨涪跟了上去。


    走了一陣,一人兩鹿終於到了山洞的盡頭。


    迴到了家,幼鹿終於鬆了一口氣,它快走幾步, 走到一處草堆前麵,迴頭衝著淨涪呦呦地叫著。


    淨涪看了一眼山洞裏的那條暗河,迴身將手裏的那頭母鹿放到了幼鹿前麵的草堆上。


    這兩頭走失了的麋鹿是他在走過這一片山林的時候碰上的。當時旁邊還有一個被頂得稀爛的毒蛇,母鹿更是傷重瀕死,也隻有這種幼鹿還在哀哀鳴叫不止。


    既然遇上了, 淨涪也沒有放任不管。


    畢竟,他已經不是天聖魔君皇甫成了。他已經皈依了佛門,是佛門一個叫淨涪的小沙彌。


    淨涪低頭看著那已經收了口的傷口, 打量了母鹿雖然昏昏欲睡卻還是閃著靈性的滾圓眼眸,伸手在它的背上拍了拍。


    已經到家了,母鹿強撐著轉過頭來看了淨涪幾眼,又伸出舌頭溫柔地舔了舔湊到自己麵前的幼鹿,終於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那條毒蛇的毒性雖然解得及時,但也耗費了母鹿太多的精氣,撐了這麽久才睡過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幼鹿不知,它還以為母親出事了,急得在母鹿身邊團團轉,還不時低頭推拱著母鹿的身體,哀哀的鳴叫更是讓人也自心底生出了幾分哀痛。若是再感性一點的,怕就直接跟著幼鹿掉下眼淚來了。


    莫不是覺醒了血脈?


    淨涪兩步走到幼鹿跟前,伸手拍了拍幼鹿的背,迎著幼鹿那抬起的還不斷往下滴淚的眼睛仔細打量著。


    自他第一眼見到這兩隻離群的麋鹿的時候,他就明白,這兩隻麋鹿都開了靈智。雖然頭腦和人族的幼兒差不多,但畢竟是開了靈智,脫離了一般野獸的範圍,可被稱為靈獸。而且他確定,這兩隻靈獸身體裏,有著五色鹿的血統。


    雖然這血統已經稀薄到隻剩下那麽淡淡的一絲半縷,但就憑它們身上的這個血統,日後就有成道的希望。


    幼鹿轉過頭來,睜著那雙被淚水洗得越加清澈的眼睛看著淨涪。


    淨涪隻是靜靜地迴望著它。


    幼鹿卻似乎是明白了淨涪的意思,它呦呦叫了兩聲,壓下了淚水,四腿一彎,安靜地在母鹿跟前趴下了。


    淨涪站起身,摘下肩膀上搭著的褡褳放在草堆旁邊,打量了洞室幾眼,轉身出了洞室。


    幼鹿抬起頭看著淨涪往外走,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前跟了幾步,但它很快又迴過頭,望了母鹿幾眼,又轉頭去看著洞口一會。幾番抉擇之後,它還是沒有跟出去,而是迴到了母鹿跟前,緊緊地挨著母鹿趴下。


    但它這會卻沒有直盯著母鹿不放,而是轉頭望著山洞口,一眨不眨。


    沒過多久,幼鹿的耳朵輕輕抖動,它快速從地上爬起,拿著那雙滾圓的清澈眼眸驚喜地望著洞室門口。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淨涪就摟著一堆幹柴出現在了洞室門口。


    他看了幼鹿一眼,抱著那堆幹柴走到洞室中央空地,熟練地架起火堆,生起火來。


    隨著火堆生起,整個昏暗的洞室一下子光亮起來。


    火堆的光和熱讓幼鹿既想抗拒又想接受,左右掙紮了好久。倒是此刻還在昏睡的母鹿感覺到火堆的溫暖,無意識地挪動了下身體,湊近了火堆的位置。


    淨涪看了母鹿幼鹿一眼,確定對它們影響不大,這才從褡褳裏翻出一個瓷缽,又用這個瓷缽在旁邊的暗河裏取了水,架到火堆上煮。


    褡褳是他們僧人在外行走的常用品,和道門魔門那邊的儲物袋一個功效。


    幼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淨涪。


    淨涪就坐在火堆旁邊,看著火堆,不時往火堆裏添一兩根柴。


    等到瓷缽裏的水沸起,淨涪將瓷缽取下,倒出瓷缽裏的沸水,又從褡褳裏掏出幾個幹淨的饅頭,就著這稍稍涼了的開水簡單地完成了今天的晚膳。


    他將饅頭吃得幹淨之後,拿水洗淨了手,又查看過母鹿的情況,才伸手拍了拍幼鹿,迴到火堆旁邊完成今日的晚課。


    他修持閉口禪,也不念經,隻是拿出木魚放在麵前,一下一下規規律律地敲著。


    明明隻有簡單的木魚聲,但聽在耳朵裏,卻仿佛又有陣陣鍾聲重重梵唱夾雜其中。


    一切和淨涪往常在法堂和師兄們進行晚課沒有半點區別。


    明明這個偏僻山洞裏隻有淨涪一人,明明他的師兄們都還遠在妙音寺,他一個人的晚課也能做成這個樣子......


    幼鹿不知道能做到這一步的淨涪小沙彌又多驚人,它隻是趴在地上,睜著一雙眼望著火堆旁邊的淨涪,聽著他那樣一下一下地敲著木魚,心頭的驚慌恐懼全部散去,隻有一片暖融平和。


    它幾乎就要像它母親一樣睡去,但它身體裏的血氣卻在躁動,總讓它清醒著,不肯讓它安心入睡。


    睡不著,它也隻能睜著眼睛,就那樣看著淨涪。


    漸漸的,它似乎明白,眼前這個隻用兩條腿走路的四腳獸叫人,它似乎能夠明白,眼前的這個人和它所見到的所有山林動物不一樣,它比猛虎更讓人害怕,可它又和母親一樣想要讓人親近......


    誦完三部佛經,淨涪放下手裏的木魚槌子,雙手合十,默誦一聲佛號,結束了晚課。


    他才睜眼,對上的便是比早前靈動幾分的一雙滾圓鹿眼。


    幼鹿見他醒來,打量了他幾眼,又用力狠嗅了幾口空中的氣味,高興地湊到他麵前衝他呦呦直叫。


    就在剛才,這個四腳獸身上的那種危險感沒有了!


    淨涪笑著拍了拍他湊過來的腦袋,想了一下,忽然抿緊了唇,挺直了背,格外嚴肅認真地望著幼鹿。


    幼鹿正和淨涪玩耍得高興,見此,不由又呦呦叫了兩聲,側頭不解地看著淨涪。


    淨涪麵色慎重,他放在幼鹿頭頂上的手慢慢湧出朦朦朧朧的金色佛光。金色佛光自幼鹿頭頂落下,順著它的身體張開,很快就將幼鹿籠罩在佛光裏。


    被這股朦朧佛光照耀著的幼鹿眼睛比起剛才還要靈動通透。


    它也不叫了,隻靜靜地沐浴在佛光之中。


    整個洞室安靜得隻剩下柴火燃燒的劈啪聲。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淨涪才收迴了手,衝著呦呦叫著的幼鹿笑了一下,又轉身去撥了撥火堆中燃燒著的木柴。


    等到火堆燃燒得更旺,他便停了手,轉而從褡褳裏翻出一部佛經拿在手上慢慢翻看。


    幼鹿受淨涪點化,靈智大開,也不去打擾淨涪,反而又安靜地迴到母鹿身前躺下。


    忽然,正認真翻閱著佛經的淨涪手一頓,抬頭望向了洞室門口。


    洞室門口外的黑暗處,又有沉重緩慢的腳步聲響起,慢慢往這邊走。


    淨涪一邊側耳聽著厚重的喘氣聲,一邊闔上書頁,將佛經放到一旁,側身正對著那洞室門口。


    幼鹿也聽見了動靜,它站起身,幼小單薄的身體攔在母鹿身前,戒備地盯著洞室門口的方向。


    還未等它開口示威,身後一道輕柔的力道就將它拉拽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輕盈地越過它,反將它護在了身後。


    卻是母鹿醒了。


    淨涪迴頭打量了母鹿一眼,衝著它明亮的眼睛點頭,便就站起身,輕輕一拂衣裳,往洞室門口走去。


    就在剛才,那個不速之客倒下了。


    母鹿看著淨涪走入門口外的陰影,沒過多久就拖拽著一個人迴來了。


    是真的拖。


    看著那個以雙腳著地的姿勢被拖拽迴來的倒黴鬼,饒是母鹿靈智不高,也不由得替自己慶幸。


    同樣是被帶迴來這裏,它可是被抱著的!


    母鹿將這件事交給了淨涪,它並不理會,隻迴過頭去和見母親醒來更加興奮的幼鹿玩耍。


    淨涪笑著看了這對母子一眼,手一鬆,放開了手指間掐著的那片衣領,任由手裏這個已經昏迷過去的男人癱倒在地麵上。


    他蹲下身,並沒有伸手去碰這個男人,而是隻用眼睛打量著他。


    在淨涪眼裏,這男人身上傷口上的魔氣可謂是再顯眼不過了。可見,這人定是和魔修打過一場。


    看著這密集淩亂的傷口,看著傷口上的魔氣,淨涪搖頭,不過是練氣期的小嘍羅。


    至於其他的......


    倒在地上仍然緊抓著手裏的劍,是個劍修。


    劍鋒上還滴著血,對方負傷。


    劍光黯淡,劍身表麵一層汙濁散了又凝,劍器受汙。


    身上衣服材料不罕見,但也不稀有,隻是普通,又沒有明顯的門派家族紋印標誌,出身不明。


    淨涪的視線最後在這男人的腰間停了下來,那裏,鬆鬆散散地係著一個墨黑色的布袋。


    淨涪盯著那個布袋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將它摘了下來。


    那邊玩耍的幼鹿瞥見,好奇地湊過頭來要細看,但隻看了一眼,就呦呦叫著委屈地退了迴來。


    母鹿蹭了蹭幼鹿的身體,呦呦地叫著安慰它,又帶著它去玩它慣常玩的遊戲,這才讓幼鹿重新笑開了。


    淨涪不顧在旁邊玩得自在的兩母子,慎重地將那個布袋拿到眼前細看。


    他看了好一會兒,抬頭望著那個男人,正對上那個男人睜開的雙眼。


    初初他的眼睛還是有些混沌,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清明。


    他無力地撐起身,也顧不上淨涪和對麵的那兩隻麋鹿,擺出端坐的姿勢就閉上眼睛入定去了。


    淨涪對他的做法半點不奇怪。


    看他這情況,如果不立刻調息恢複,哪怕緊緊是耽誤一盞茶功夫,他的根基也要受損。


    而根基一旦受損,日後要再恢複過來,就不是那麽輕易的了。


    淨涪也不去打擾他,隻是拉開手上的布袋。果不其然,裏頭是一片片白色的紙人。


    這些紙人五官清晰明白,但表情扭曲猙獰,眼神更是瘋狂怨毒,和真人相差無幾。


    淨涪並不去理會那些在耳邊此起彼伏的咒罵哀求聲,目光一掃,便數清了這個布袋中紙人的數量。


    三百五十一。


    這一個布袋中,有三百五十一個紙人。


    它意味著,這裏拘禁了三百五十一個魂靈。


    用紙人拘禁魂靈,這樣的手法乃是魔道紙靈宗的獨門手法。這是哪個小崽子做的?行事這麽魯妄,不知道這裏是妙音寺的勢力範圍麽?


    “這裏有三百五十一個紙靈,煩請小師父幫忙將它送到最近的妙音分寺去,在下感激不盡。”


    男人垂著眼皮看他,有氣無力地請求道。


    居然隻是稍稍調整了氣息,恢複一下靈力就出定了?


    淨涪看著他,忽然伸手摘下身上掛著的木牌,拿過來在男人跟前一晃。


    男人眼睛一亮,聲音忽然就有力了:“原來是妙音寺的小師父。在下蘇城,謝過小師父幫忙。”


    蘇城?蘇家蘇千媚的那個族叔?


    淨涪琢磨著這個名字,忽然想到了什麽,衝著蘇城點點頭。


    如果真是這個人的話,那他要還掉《白蓮自在經》所欠的人情就有機會了。


    或者是因為他在藏經閣裏修行,比起同齡的沙彌來,眉宇間就多了幾分沉靜。


    他見了程涪,心裏是高興的。但就算是這樣,他麵上也總端著老僧人一樣的平和,隻有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的明亮。


    雖然程涪一直沒有迴應,但他卻還是介紹得特別用心。他領著程涪在藏經閣裏轉了一圈,引領他拜見藏經閣裏的諸位師叔伯師叔伯祖,收領了好幾本這些前輩僧人的手抄佛經。


    可別少看了這些手抄佛經!佛經,尤其是親筆抄錄的佛經,對於佛門弟子來說,才是重寶中的重寶。它們不僅僅記錄著前輩的心得體悟,甚至還能成為護身至寶,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前輩僧人都很看好程涪這個新進的小沙彌,隻怕還不會拿出來呢。


    程涪一路乖巧安靜,直到這一圈轉完了,他才在麵上帶上一些疲倦。


    淨音向來細致周到,見自家新進門的小師弟累了,想到今日這一遭忙活,又看了看小小的程涪,心下怪責自己粗心,連忙領著程涪迴了他們靜居的禪房。


    各個院堂的沙彌和僧人都有各自的禪院,所以程涪和淨音是住一塊兒的,不過因為藏經閣裏的人太少,又考慮到他們日後各自的修行,就沒有將他們安置在一個禪院,而是各自獨居一院。不過為了方便照看程涪這個小師弟,淨音特意將程涪的禪院安置在他禪院的隔壁。


    淨音指著左側種著一株菩提樹的禪院道:“這裏是我的禪院,你的,”他往右邊轉了一下,指著種了兩株菩提樹的禪院道,“就是這個。”


    “你我的禪院隻在隔壁,近得很。有事也好相互照看。”


    程涪點頭,又是雙手一合,低頭謝過淨音。


    淨音看著程涪臉上越來越濃的疲色,帶著歉意地笑了一下,溫聲說道:“累了的話就先迴去洗漱休息吧。就是明天別忘了起來做早課。”


    程涪點點頭,轉身推門入了自己的禪房。


    背對著程涪的淨音沒有看見,程涪那雙黑白分明天真純稚映照著整個世界的眼睛深處,一絲絲黑色的戾氣似慢實快,瘋狂躥出,轉眼間吞噬了整個世界,化作一片深邃幽暗的黑海。


    程涪走入禪院,徑直往淨房裏去。淨房裏有木桶,木桶上端駕著一支竹筒,旁邊的幾案上放著一應洗漱用品,而那屏風上還放置了嶄新的衣物。


    程涪拔開竹筒上的木塞,立刻就有飄著熱氣的清水流出,落入木桶裏。程涪就那樣站在氤氳的熱氣裏,一動不動,幾乎就是一個木楞楞的雕像。


    一直等到木桶裝滿了熱水,他才終於又有了動靜。


    就見他眨了眨眼睛,黑沉的死海沒有波瀾,沒有情緒,兀自開始動作。


    等到他洗漱沐浴之後,程涪並沒有往雲房裏走,而是轉入了雲房隔壁的靜室裏。


    他站在靜室的中央,抬著頭定定地望著靜室上頭那個紫木雕就的佛像。


    感激心?嗤!他會有這樣的東西?


    程涪那雙眼睛已經黑沉到完全吞噬了所有的光,所有的亮,扭曲得讓人瘋狂。他站在靜室中央,身披僧袍,頭頂戒疤,寶相莊嚴,但他整個人卻更像是那無盡虛空中沒有依著沒有束縛一切隨心隨情的魔頭。


    程涪放出被緊緊束縛的一身戾氣,沉下心思在識海靈台裏一寸寸地搜尋。


    一次又一次,一寸又一寸,終於,他找到了!


    程涪伸出手,往前一抓,一道金色的佛光落在掌心。


    他今天一切的不對勁,都是因為它!


    他睜開眼,低頭看著這道佛光。他又是一伸手,一道黑色的魔氣落入另一個手掌上,和那道佛光遙遙相對。


    但就算這佛光魔氣互相對峙,卻詭異地沒有什麽動靜,各自安分地飄在程涪的兩個手掌上。


    程涪盯著這佛光魔氣,黑沉的右眼沒有任何變化,左眼卻漸漸生出一道金光。金光驅散滿布的黑,換上耀目的金,最後一個閃爍,消失在瞳孔的最深處。


    程涪無知無覺,眼珠一轉,盯著那道莫名出現的佛光,神識探入,轉手一引。


    “天魔絕我,我便入佛!我作佛時,萬魔哭嚎!”


    “天魔絕我,我便入佛!我作佛時,萬魔哭嚎!”


    “天魔絕我,我便入佛!我作佛時,萬魔哭嚎!”


    聲音一遍遍響起,堅毅決絕。


    程涪聽著這聲音,心裏有了答案。


    聽聞佛家有宏願一說,如今看來,不是虛言。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自己居然就在不經意間弄出了這麽一個宏願來。


    枉他還以為,不知是哪一個佛家的大能,在他身上動了手腳,要徹底將他渡化。


    程涪深知,就算他已經沒有了皇甫成這個名字,就算他不再是天魔道的那個天聖魔君,但他還是他!他入佛道,不是為了其他,而是為了給自己千年修行要一個交代,要那個想要奪舍他的天魔付出代價。


    他求的是心的逍遙,是心的肆意,不需要再被佛門鎖上一道枷鎖。


    他絕不願意自己又一次陷入一個窟窿裏!


    程涪盯著那道佛光,雙眼閃過漠然。但因為兩個瞳孔的不同,這一道漠然,在左眼,是高高在上的不在意,在右眼,則是肆意玩弄的掌控。


    但這道佛光,雖然誕生得機緣巧合,卻是出自他本心,與他最為相得適宜。有了它,他在這妙音寺裏的修行,就會來得更加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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