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勞煩親們等上一個小時左天行眯了眯眼睛,身體一震,一股鋒芒透體而出, 直指淨涪。


    “我今日將隨師尊師弟返迴天劍宗,日後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再來寺中拜訪。聽聞師弟是妙音寺一代弟子魁首, 故特來請教!”


    淨涪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隻是直直地迎著左天行的視線。


    倒是旁邊的皇甫成心頭一突,連忙出聲道:“左師兄, 再過不久我們就該啟程了......”


    勞師尊久等就不好了......


    他後半句話還沒出口就被左天行越加勃發的鋒芒封住了。


    左天行連眼角都沒施舍他一下, 隻是緊盯著淨涪不放,身上鋒芒擴散,轉眼籠罩一整個堂室。


    會死,會死,他會死的......


    被這股龐大的鋒芒罩在其中,皇甫成整個人動彈不得,眼睛大瞪, 毛孔豎立,腦中警報長長拉響,瀕危的感覺幾乎讓他窒息。


    倒是直麵這種無匹鋒芒的淨涪依舊平和,宛如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平靜冰冽。


    他望著左天行, 眼神不起半點波瀾,心底卻漸漸地生出幾絲興奮。他伸手理了理衣袖,堂室中讓人窒息的氣勢瞬間破碎。


    旁邊的皇甫成這才迴過神來, 他長吐一口氣,瞪著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左天行。


    明明還是幼生態的男主,怎麽會有這種氣勢?!


    左天行並不理會他,隻對衝他點頭的淨涪道:“請!”


    左天行先出去了,淨涪卻沒有直接起身跟出去,而是迴頭看了皇甫成一眼,拿過一旁的茶壺杯盞給他倒了一杯暖茶。


    此時皇甫成還止不了渾身的哆嗦,卻還是擔心他:“小師兄,你一定要小心......”


    淨涪望著他點頭,看著他喝了半杯茶,身體不再哆嗦了,才站起身,邁步往外走。


    左天行已經在屋外的院子裏等著了。


    淨涪在門口看了左天行一眼,轉身迴去拿了一根伏魔棍,又將脖子和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放好,這才出了門來到左天行對麵站定。


    左天行見狀,雙手持劍豎在胸前,彎腰衝著淨涪行了一個劍禮。


    淨涪單手拿棍,另一隻手豎在胸前,也彎腰給左天行迴了一禮。


    有一件事,他需要確認一下!


    皇甫成從屋中出來,站在屋門前,沉默看著兩人。


    禮畢,兩人相對站立,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淨音自他屋門出來,瞧見這邊的情況,也顧不上其他,連忙走了過來。


    隻需兩眼,淨音便將這邊的事情看了個清楚明白。他也不阻止,隻快步走到皇甫成身邊站定,看著院子裏的兩人。


    藏經閣那邊,清篤禪師和陳朝真人一起,也往這邊望來。


    就見眼前淺紫的錦衣閃過,左天行縱身向前逼近淨涪,手中寶劍出鞘,右手握劍屈肘上提至腰間,一劍向著淨涪直刺過去。


    同時逼近的,還有他一身刺破前方一切阻攔的氣勢。


    淨涪腳下八卦步一轉,讓開劍鋒,手中伏魔棍一掃,往前打了過去。


    左天行借力往上一躍而起,手腕一轉,手中寶劍往下一劈。


    淨涪身體紋絲不動,伏魔棍往上一擋,接著又是一轉,居然靈巧避開劍鋒,點向左天行手腕。


    左天行口中長吸一口氣,身體往下一沉,讓過伏魔棍,手中寶劍一帶,也攻向淨涪的手腕。


    兩人並不動用體內的靈力和佛元,也不施展其他,隻憑借著肉身,運使基礎劍法和伏魔棍法你來我往,針鋒相對。


    雖然僅僅最基礎的是伏魔棍法和基礎劍法,但在淨涪和左天行兩人的手中,卻承轉如意。橫掃直刺之間,長棍寶劍無不如臂指使,威勢赫赫。


    皇甫成和淨音兩人在旁邊看著,先是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接著就被那棍勢劍意吸引,漸漸的便沉浸其中。


    六十四式伏魔棍法古樸無華,變化無窮。長棍鎖定左天行周身,棍影虛實不定,變化莫測。其中又有一股堂皇光大的意境孕生。


    隨著這一股光大意境生出,淨涪手中長棍漸漸染上一層金光的佛光,破魔誅邪。


    旁邊的淨音望見佛光,心頭一動,靈台又有一道道棍影閃過。


    被這伏魔棍上佛光照個正著的左天行眼睛一眯,手腕翻轉,身形挪移閃動,宛如遊魚,總在咫尺和毫厘間錯讓開來。而他手中寶劍隨身形使動,劈、攔、點、刺連綿不絕,又總在間隙之中取向淨涪。


    旁邊的皇甫成望見驟閃驟滅的劍光,心頭也有一個人影化出,人影手拿一寶劍,起步揮動。


    藏經閣那邊,清篤禪師收迴目光,伸手給自己和陳朝真人續了茶水,捧起茶盞飲了一口,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喉嚨,又繼續指點。


    “嗯,這一棍有些火候了......”


    “哎呀,這一步走得不錯,讓過了......”


    “嗯?這一劍有些意思!”


    “唉唉唉,再往前探半寸!”


    陳朝真人掃了一眼清篤禪師,也不理會他,隻端起了麵前的茶盞,慢慢地喝了一口。


    隨著戰鬥的持續,左天行的身影更加迅捷虛無,劍影閃沒,劍光如電。而另一邊的淨涪也更加寫意隨性,手中長棍更加厚重,棍上佛光也更加凝實。


    顯而易見,這兩人都大有收獲。


    戰至中途,淨涪心中雜念盡去,清明靈台上,才剛凝聚不久的舍利一陣陣顫動,身旁隱隱有一尊虛幻的羅漢手拿長棍,演練六十四式伏魔棍法。


    隨著這六十四式伏魔棍法施展,又有破魔誅邪的佛光衍生,罩定那顆顫動不已的舍利,慢慢將這正大光明的氣息侵染上去。


    而早已退避到另一側的心魔魔氣,此刻更是凝成一個墨黑的小球,遠遠縮在識海最邊緣,一動不動。


    淨涪悟道,正與他對戰的左天行又如何不清楚?


    這淨涪,果然是個勁敵!


    他心中一歎,手中寶劍卻也不慢,尋著那越漸隱蔽的破綻就刺了過去。


    淨涪腳下一轉,手中長棍一擋,隨即又掃了出去。


    正在此時,兩人耳邊響起陳朝真人的聲音,手上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壓下,將兩人各自逼退了幾步。


    “停手吧。”


    左天行將還在顫抖的右手背在身後,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閉目感悟的淨涪,恭敬應了一聲:“是,師尊。”


    從定中出來的皇甫成將站在原地的淨涪打量了個遍,終於吐出一口長氣,放鬆了下來。


    雖然修行的時間沒有多長,但左天行不愧是資質悟性心性都是萬中無一的主角,在天劍宗裏威名赫赫。今日他突然向小師兄邀戰,他還以為小師兄要吃大虧了呢。沒想到小師兄居然這麽厲害,能和主角戰得不相上下!


    雖然沒有用上靈力佛元,但能戰到這個地步,可見小師兄悟性高絕。就是不知道,這樣出色的小師兄,怎麽從沒在原著出現過?別說出場了,就連名號都沒有聽說過!


    皇甫成想到這裏,不禁心生憂慮。


    不會是後來出了什麽意外了吧?


    不僅僅是皇甫成,就連左天行心底也有這樣的猜測。他遠遠站著,望著對麵還在悟道的淨涪,看著他身上的伏魔佛光漸漸大盛,心裏實在可惜。


    這麽好的一個對手,以後沒有了可實在是可惜!


    他的視線瞥過皇甫成,眉頭稍稍皺了一下。


    這個皇甫已經不是那個皇甫了,日後會怎麽樣還未可知。


    想到前世的那個皇甫成,再對比一下現在的這個皇甫成,左天行看著對麵的淨涪,眼神堅定了幾分。


    皇甫成摸上手腕上新得的那串佛珠,心中念頭電轉。


    有了,左天行!


    左天行作為主角,受天道鍾愛,身具龐大氣運。如果小師兄和主角交好,日後真撞上死劫,應該能尋得一線生機。


    他拿定了主意,又見左天行轉身就要迴去,連忙快步跟上,走到左天行跟前。


    左天行奇怪地看著他:“皇甫師弟?”


    皇甫成摸出淨涪請他轉交的佛珠,遞到左天行眼前。


    “這是小師兄請我轉交給左師兄的臨別贈禮,左師兄若是不嫌棄,還請收下吧。”


    左天行側頭看了那邊的淨涪一眼,點點頭。


    那邊淨音也出了定,見狀,也走了過來,笑著將兩片玉葉遞給了左天行和皇甫成。


    “師弟既然已經送了佛珠,那我就拿了這個作禮吧。雖然隻是普通的玉葉,但玉葉上的經文是我親自刻寫上去的,在淨心定神上頗有幾分功效,你們收了吧。”


    皇甫成和左天行接過玉葉,謝過淨音,各自收好。


    皇甫成想了想,從儲物袋裏翻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瓷白細頸玉瓶遞給淨涪,作為他的臨別贈禮。


    “這玉瓶雖小,裏頭卻也裝了畝田大小的靈水。”


    玉瓶看著別致,靈水也很好用,正適合準備在外行走曆練的淨音。


    淨音點點頭,收下了這禮。


    左天行卻是從自己的東西裏翻出了一小盒香料遞給淨音,“這盒香料是我無意中得來的,看著像是普羅香。”


    普羅香,傳說中由佛門居士精心研製而成,對外魔最有奇效。雖然不算失傳,但因為材料難得,煉製程序繁複艱難,所以也很是難得。


    淨音高興著點頭收了下來,左天行又翻出一個卷軸遞給了淨音。


    “這個是給淨涪師弟的,師弟現在入悟,隻怕我等離開後他還沒有出定,這個就請淨涪師兄替我轉交了。”


    淨音也沒問這個卷軸裏的東西是什麽,點頭拿了過來。


    皇甫成也奇怪左天行送的這卷軸究竟是什麽,他在心底猜了很久,到底還是沒問出來。


    畢竟,好感度還掛在那裏,他可不想那好感度再跌下去了......


    就憑主角的人品身家,就算不是什麽千萬年難得一尋的好東西,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相比之下,自己的那份贈禮就有點那個什麽了。


    皇甫成迴頭一想,確實也有些心虛,竟就和淨音左天行兩個交代一聲,迴身又往屋裏去了。


    淨涪這一次入定參悟耗時不短,居然一直到了暮鼓敲響,晚課開始才從定中出來。


    淨音急急拉了淨涪去參加晚課,直到晚課結束,返迴禪院的路上,他才終於有空將那一個卷軸給了淨涪。


    坐在昏黃的燭火裏,淨涪將這個卷軸拿在手裏細看,越看越覺得像是某一件東西。


    他慢慢將卷軸拉開,裏麵是一幅蓮花圖。


    搖曳多姿尤點綴著晶瑩露珠的粉白蓮花池底,堆積著一層層汙濁的淤泥。白蓮在淤泥中生長、開放,自得其樂,自清自淨。


    果然是它,《白蓮自在經》!


    曆史上,佛門有大能從中悟出《無上清淨白蓮》,道門有大能悟出《白蓮劍經》,就連魔門也曾有巨擘悟出《白蓮妙典》。


    這樣的一樁異寶,有著前世記憶的左天行拿到手後,居然就隨手塞給了他!?


    他腦子是被他當時的自爆炸懵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神來?


    饒是淨涪也不禁不住拍掌大歎一聲:懵得好!


    接連幾聲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莊,整個雲莊一下子安靜得像是擺放死人的義莊。


    程次凜渾身一個激靈,眼睜睜地看著淨涪從椅子上站起,往前一邁,整個人消失在書房裏。


    程先承騰地從椅子上站起,快步往書房外走,邊走邊說:“去看看!”


    程次凜連忙跟上。


    出了書房,就見一直守在門外的大管家急急地迎了上來。


    “哪裏出事了?”


    大管家低頭躬身掃了一眼程先承和程次凜身後,沒看見淨涪,又聽程先承問話,連忙迴道:“看著像是挽書院那邊的......”


    “沛哥兒?”


    程先承連忙加快了腳步,程次凜快速跟上,大管家領著一幫子侍女仆從跟在身後。


    一行人趕到挽書院的時候,就見淨涪頭頂一顆金燦燦的滾圓舍利子臉色慎重地托起一個染血的白玉玲瓏小塔。


    才一眼見到那個白玉玲瓏小塔,程先承程次凜等人都渾身一震,別的再度顧不上,隻想著靠得近一點,近一點,再近一點......


    淨涪掃了一眼魔怔的眾人,頭上的那顆舍利子當空一晃,瞬間,整個院子裏佛光大盛,所有妖異邪妄俱被鎮壓,連夜風都靜了下來。


    被這佛光一照,程先承程次凜等人猛地醒過神來。可他們才剛迴神看了一眼,就又被嚇得魂不附體,幾欲昏倒過去。


    在淨涪的腳下,倒著六七個軟綿綿的人。他們的臉色簡直紙一樣死白,沒有半點血色,發白的眼睛卻瞪得大大的,正直直地望著他們這邊。再看他們的衣著打扮,不是他們程家的下人又會是誰?


    而門檻邊上,程沛萎頓在地,無力靠在門扉,木木呆呆地望著那些屍體。


    程先承程次凜這些人隻敢掃了一眼,便都將視線黏在淨涪頭頂上的那顆金燦燦舍利子上。


    淨涪也不理會他們,忽然一指點上那個還泛著血色的妖異白玉玲瓏小塔。隨著他的動作,他頭上的那顆舍利子忽然將周身佛光一斂,直直飛落,壓在那個白玉玲瓏小塔的塔尖。


    程先承等人隻覺眼前一暗,那顆金燦燦的舍利子已經不見了。可他們也不敢亂看,還將視線黏在那半空中,一動也不動。


    “沛哥兒......”


    得到消息跌跌撞撞闖過來的沈安茹一眼看見萎頓在地程沛,撲過去將他摟進懷裏,急急問道:“沛哥兒?沛哥兒,你怎麽了......”


    沒得到迴應,她一邊死摟著程沛,一邊扭頭去叫淨涪:“涪哥兒......涪哥兒,你快來看看,看看沛哥兒怎麽了?”


    淨涪一邊將那座收斂了所有神異變得普通黯淡的白玉玲瓏小塔收入褡褳裏,一邊朝沈安茹走去。


    他低頭看了看木愣愣的程沛,手中掐起一個法訣,當著眾人的麵攝出一縷黑色的魔氣。


    這一縷魔氣其實是程沛從胎裏帶出,來自於當日投胎之後的皇甫成,和淨涪中午消磨掉的沈安茹身上的魔氣一個來曆。可這在場眾人,除了淨涪自己外,沒有一個清楚。


    看著那縷到了淨涪手裏還在四處遊移不定的黑色魔氣,眾人都是心頭一驚,齊齊往後退開了幾步。


    唯有沈安茹動也不動,就看著淨涪動作。


    淨涪收了那縷魔氣,便從褡褳裏取出一串沉黑色的佛珠來。


    那串佛珠通體雕刻著細小的經文,卻又似乎光滑細潤,在屋中昏黃的燭火裏透出一層淡淡的金色佛光。


    一看就不是凡品。


    程先承和程次凜等人心頭一動,想說些什麽,卻又都不敢開口。


    淨涪執起程沛的手,從他的中指中取出一滴精血,看著那滴精血沒入佛珠中消失不見,這才將那串佛珠戴在了程沛的手腕上。


    說來也神奇,程沛才帶上佛珠,當下就打了一個嗬欠,靠在沈安茹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淨涪放下程沛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沈安茹摟著程沛的手終於放鬆了一點,她低下頭看著程沛,輕聲叫喚:“沛哥兒......沛哥兒......”


    淨涪拉了拉沈安茹的衣角,見沈安茹抬頭看他,便伸手指了指房中。


    沈安茹點頭,抱著程沛進了房。


    她每走一步,臉色就堅定一分,也更平靜了一分。


    淨涪看著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他沉黑的瞳孔映襯著屋裏明亮的燭火,格外的攝人心魄。


    一路進了內室,沈安茹將程沛放在床上,才剛要退開,卻發現自己的衣裳被程沛緊緊地拽拉著,難以脫開。


    沈安茹猶豫了,淨涪卻輕輕地將她往床上推了一下。


    沈安茹明白淨涪的意思,她也不願意驚醒此刻沉睡的程沛,便衝著淨涪點點頭,就這程沛的動作,陪著程沛在床上睡下。


    沈安茹身上穿著的並不是慣常夜寢時穿的褻衣,躺在床上很不舒服,但她安然地躺在床上,細心地將程沛護在懷裏。


    淨涪定定地看著沈安茹動作,最後親自替他們放下幔帳,這才轉身往門外去。


    見得淨涪出來,程先承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程先承退開一步,給淨涪讓出位置,問道:“小師父,這些該怎麽處理?”


    他們剛才壯著膽子看了,但也隻看了幾眼,就不敢再看了。


    這裏躺著的這些人,別說血了,就連骨頭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堆肉......


    淨涪揮揮手,程先承等人像是得到了赦令一樣,連忙讓出一片空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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