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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淨封在旁邊看得清楚, 見那部《佛說阿彌陀經》封麵上的筆跡, 眉眼一動,笑問淨涪道:“師兄,這是你的親筆手書?”


    淨封和他待一處的時間不短了, 平日也見過他抄經,能認出來並不如何稀奇。


    淨涪點頭。


    淨封轉頭就對唐遠鶴提點道:“你倒真是好運道了, 還不謝過淨涪師兄?”


    唐遠鶴上麵一應親近的長輩俱已不在,無人教導之下, 即便出身大家也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他人聰慧, 看得見淨封的臉色,也完全能感受得到淨涪的好意。


    他手上還捧著這部佛經,卻已經向著淨涪深深地彎下腰去了。


    淨涪也不攔他, 紮紮實實地受了這一禮。


    他看得清楚, 這唐遠鶴是個有心氣的,他若不受這禮, 他心裏怕不會舒坦。


    唐遠鶴拜謝過淨涪, 又側身謝過淨封,就不再擠在他們兩人身邊了,悄然退了出去。


    淨涪看了看迎上他的一對唐家老仆,沒攔,還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淨封細看他臉色, 問道:“淨涪師兄,需要還在這裏安頓一段時間嗎?”


    淨涪點了頭,又和淨封合掌拜了一拜。


    淨封還了一禮, 也不多說什麽,便將這一片安靜的地界留給了淨涪。


    淨涪又在此地閉關了一月餘,才從定中出來,收拾東西準備繼續上路。


    他們兩人收拾東西的時候,那後方排了一整排的馬車隊也利索地忙活開了。


    那邊廂的馬車隊裏就沒有一個淨涪眼熟的,顯而易見,原本排著隊跟在他們身後的馬車主人該是都在淨涪閉關的那幾月時間裏被淨封打發掉了。現在跟在他們後頭的這些,怕都是這些日子新來的。


    淨涪往那邊看過一眼,手上動作頓了頓。


    淨封見得,想了想,問淨涪道:“師兄可是在找唐遠鶴他們?”


    淨涪轉眼看他。


    淨封見自己猜對了,想到唐遠鶴,心裏也有些惋惜,“他已經迴家裏去了。”


    唐遠鶴天資確實是好,悟性、心性也都不差,但他是魏國關西唐家一支血脈的獨苗,不論唐遠鶴自己心裏都是個想法,他都不可能拋開他家的血脈傳承拜入佛門修行。


    他歎道:“到底還是差了一點緣法......”


    淨涪隻是笑笑,還自利索收拾他的東西。


    前前後後算起來,淨涪確實在這片地界上停留了四月餘的時間,但大多數時間他都在閉關,並沒有如何活動,所以這周圍並沒有多少他的東西。倒是淨封,很是忙活了一場。


    他也不叫淨涪幫忙,自己一件一件地收拾著。


    看他的速度,淨涪就知道約莫還是為了那些跟在他們後頭的人。


    比起淨涪、淨封擺放在周圍的東西來,那些人需要收拾的物件可要多得太多了。


    既然知道淨封的心思,淨涪也就沒催他,隻拿了一部他自己謄抄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慢慢翻看。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攏共算起來隻收集了十份,對比起三十二分的總數來,勉強可說是集齊了三分一。但即便是缺了太多內容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淨涪也還是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沒覺得如何晦澀艱難。


    淨封見他自得其樂,心裏鬆了一口氣,也沒打擾他,隻放慢了動作不著痕跡地拖長時間。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淨封輕飄飄瞥了一眼那邊廂隻收拾了大半物什的車隊,沒再等下去,而是揚聲招唿淨涪。


    “師兄,可以了。”


    淨涪點點頭,將手上的經書收迴隨身褡褳裏,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塵,就領著淨封上路。


    後頭還在忙活著的車隊裏的主人見狀,禁不住連聲催促仆婢,要他們加快動作,恨不能自己立時就駕車追上淨涪、淨封他們去。


    淨封聽得後頭的動靜,忍不住小心地覷了眼淨涪的臉色。


    淨涪察覺到他的目光,轉了眼來看他。


    淨封笑著搖搖頭,正想和淨涪說他無事,卻冷不丁地想到了一個人,臉上就顯出了幾分遲疑。


    淨涪見狀,也就不挪開目光了,連往前走的腳步都頓了頓。


    淨封知道瞞不過,便和淨涪說了起來。


    “師兄你這段時日都在閉關,不曉得道門那邊的動靜。”


    道門?


    淨涪眸光一動,知道還就是左天行的事情。


    果然,他就聽到淨封說的話。


    “道門天劍宗的那位左天行,先前他不是在閉關嗎?”淨封也不要淨涪迴答,隻問了這麽一個問題,便繼續說道,“所以哪怕道門那邊已經請出了道子令,他也一直沒有動靜。”


    要知道,因為他麵前的這一位明確表示自己無意於佛門佛子之位,大家又見道門那邊請出了道子令也不見與這位齊名的左天行有所動作,可還有左天行也無意於道門道子令的說法傳出呢。


    早先那會兒,這種說法可是很多人相信的。但現在嘛......


    淨封看了看淨涪臉色,見他表情始終平靜,心中念頭轉了不知幾個彎。但明麵上,他還是邏輯通順語意清晰地跟淨涪說起他得到的那些消息。


    “有傳言說......左天行也是無意於道門道子尊位的,才會在這個當口閉關靜修。先前天劍宗那邊也隻是保持沉默,沒有個明確的說法......”


    “但前段時間左天行出關了。”


    “他出關後先取了道子令,又提劍尋上他天劍宗裏道子令的持有者,將他們手上的道子令都拿過來了。再然後......”


    掃蕩了整一個天劍宗裏的道子令之後,左天行就提著劍離了天劍宗,尋上了其他宗門。各宗各派他都轉悠過了一遍。


    “也就是一個月前那會兒,他已經集齊了道門所有散落出去的道子令。”


    道門這一輩的年輕弟子被他一身劍氣所驚,連再想要找上門去挑戰的欲望都沒有,老老實實地窩在自己宗門裏養傷調整。


    “隻差一個儀式了......”


    隻差一個儀式,左天行就會成為道門這一代名正言順、無可爭議的道門道子,日後的道門道君。


    景浩界三門,道佛魔幾乎是同時開始新一代的宗子甄選,細說起來道門的動作還要更慢一點的。可在魔門的魔子秘境還張開在魔門上空,佛門各寺的佛子甄選還在繼續的時候,道門的道子卻已經出現了。


    耗時......


    不足一年。


    但偏就是用這一年不到的時間闖出來的劍子位置最穩。


    淨封這麽說著,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往他的側旁飄去。


    說起來,若這位也有意佛門佛子位置的話,他們佛門也完全不用挑,直接就能開法會,給他將佛子的名號穩穩戴實了。


    淨封自己明明也是妙安寺佛子候選人之一,也正在參與妙安寺佛子甄選,還想要和其他各寺的師兄弟一爭佛門佛子位置,是淨涪推托佛子之位的既得利益者,但這不妨礙他承認事實。


    淨涪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淨封見得淨涪臉色,所有想說的話竟全都吞了迴去,埋頭跟著淨涪往前走。


    淨涪轉迴目光,隨意自然地望著前方的位置。


    左天行......


    此刻被淨封掛在嘴邊的左天行已經不在道門各宗各派轉悠了。既然道門散落下去的道子令已經集齊,他就很幹脆直接地迴了天劍宗,返迴了他的曜劍峰。


    因他在不足一年的時間裏就帶迴了所有道子令,天劍宗的曜劍峰很是熱鬧了一陣。不單隻是宗裏來往的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那些師兄弟,還包括了北淮國的左家,乃至其他有意依附在他座下的家族......


    人員關係堪稱複雜,往來的利益關係也可稱繚亂,但哪怕不用陳朝真人幫忙,左天行也料理得恰到好處。


    左天行上一輩子幾千年的時間都和道門的這些人打交道,誰能用誰不能用,誰心性好誰心性不足,誰手段強硬誰手段綿軟,他全都一清二楚,做起事來也是駕輕就熟,連天劍宗裏對他極為信任的陳朝真人見了都驚詫至極,更遑論其他人?


    左天行其實也不想太露鋒芒的,但他心頭始終壓著一種隱隱的逼迫感,令他不得不快刀斬亂麻,幹脆直接地清掉了他身上的一應事務。


    清理掉幾籮筐的名帖後,左天行一轉身就去拜見陳朝真人。


    陳朝真人看著他麵前鋒銳刺目的大弟子,心下不解,問道:“有事?”


    左天行搖搖頭,反問陳朝真人道:“師尊,宗門裏可有什麽掛礙?”


    陳朝真人望了他一眼,搖頭。


    左天行又問:“是道門裏各宗各派裏有些什麽事情?”


    陳朝真人還隻是搖頭。


    左天行卻還問:“是景浩界的各方各地有些什麽事情?”


    陳朝真人還搖頭。


    左天行沒在陳朝真人這裏得到答案,看情況也和他那邊得到的消息一般無二,但他心頭上的不安卻沒見半點削減。


    他狠狠地一皺眉,還問陳朝真人道:“師尊,淨涪那邊怎麽樣了?”


    陳朝真人還是搖頭。


    他見左天行臉色未開,反問道:“是你有什麽事情嗎?”


    左天行木然站在原地,愣怔半響。


    陳朝真人見他心神不守,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左天行心神不守,卻不是因為其他,而是他將大半心神送入了九天雲霄之中,借著九天雲霄本源俯瞰世界。


    從天劍宗到道門各宗各派,從道門各宗各派到魔門魔子秘境,從魔子秘境到佛門各寺,從北淮國左家到楊姝,又從楊姝到蘇千媚,最後他還遠遠地往淨涪那邊廂看了一眼。


    但不論他怎麽看,愣就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到得最後,他的目光就停在了淨涪身上。


    若說這個景浩界裏還有人能讓他心神驚惶的,就隻有淨涪一個了。


    淨涪正與淨封走在路上呢,察覺到從九重雲霄上投落的目光,腳下也不停頓,卻轉眼就往左天行目光投來的地方望去。


    左天行他這是在幹什麽?明目張膽地窺伺,是挑釁?


    淨涪眯了眯眼睛。


    饒是淨封還在想些有的沒的,他也沒錯過淨涪的異樣。


    他悄然無聲地往淨涪方向看了一眼,見他臉色、精神有異,腳下就停了一下。


    淨涪轉眼,將目光從渺遠的天際轉迴,落在淨封身上。


    淨封不自在地笑了笑,垂下眼瞼避開他的視線。


    淨涪收迴目光,沒有任何表示,還往他挑定的方向前行。


    淨封握了握手,也沒敢多話,連忙加快腳步跟上。


    明明淨涪隻是一個目光投落,明明他的目光裏什麽都沒有,一切平靜而自然,但他就是......


    就是畏怯了。


    連寺裏的師叔師伯們都沒能讓他這樣,但這位師兄做到了。


    淨封沉沉地閉了閉眼睛。


    難道這就是他與淨涪這位聲名赫赫的比丘之間的差距?


    淨涪知道淨封這會兒都在想些什麽,他也沒如何在意,隨意而閑適地在前麵領路。


    淨涪無意讓自己成為景浩界佛門裏青年一輩弟子心中的陰影,但現實就是,既然他還在佛門裏,他與這些年輕沙彌們的差距就一直存在著,甚至還在持續不斷地拉大。


    他走在了前麵,且還將不斷前進,這些佛門青年一輩弟子若能像淨音一樣看得透放得下,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是被陰影絆住了腳步,滯留在原地不得前進,那他也沒有辦法。


    修行在個人,佛門修行則更是如此。


    誰也幫不得他。


    淨涪僅僅分出一點心神給淨封之後,便轉而去細想左天行方才的那個過界動作。


    為此,淨涪本尊還親眼看過景浩界各方各地的動靜,看過幾個關鍵人物,但都沒有發現異樣。


    一切隻如平常。


    所以,是左天行無端發瘋?


    淨涪很輕易就否決了這麽一個想法。


    他目光很快掃過天穹,又收了迴來。


    左天行可不是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慌得手足無措的小年輕,他便是再如何失常,也不會像今日這般莽撞。


    識海世界裏,淨涪佛身看得一眼對麵空蕩蕩的識海,低聲問淨涪本尊道:‘我再仔細察看察看?’


    淨涪本尊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你暫且接掌身體,我來。’


    他來就他來。


    淨涪佛身很隨意地點頭,接過了肉身的掌控權。


    身邊換了個人,淨封一無所覺,還沉浸在他自己的想法裏。


    淨涪佛身看了他一眼,也不驚動他,輕悄悄地收迴目光。


    淨涪本尊入得識海,也不真就留在識海世界裏查探。他從識海世界中央的地界走出,入了魔身的半邊地盤。


    淨涪魔身在淨涪識海世界裏的半邊地盤按根本來說,其實也還在淨涪的識海世界裏,按常理來說,不論淨涪本尊怎麽走動,他也都隻在他自己的識海世界裏晃悠才對。


    但這會兒,淨涪本尊這樣隨意地往前走動,竟漸漸地從他的識海世界走入到無邊暗土世界裏去了。


    還是無邊暗土世界本源位置。


    淨涪本尊入得無邊暗土世界本源所在,先看了一眼如團似繭的無邊暗土世界本源,沒驚動被無邊暗土世界本源圍攏在最中央的魔身,自己抬手,接過了暗土世界本源的掌控權。


    因淨涪是景浩界當前的無邊暗土世界之主,且他還立下大願要在景浩界無邊暗土世界裏設立小輪迴超脫那些困在無邊暗土世界裏無法解脫的無數殘魂,無邊暗土世界本源在淨涪麵前如臂指使,無比順服。


    哪怕暗土世界裏的大半本源此刻都簇擁在淨涪魔身身側,剩餘的那些暗土本源也還是顯化在淨涪本尊麵前,隨他心意而動。


    淨涪本尊雙手抬起,虛虛環捧。


    暗土世界本源分化出一道來,像歸巢燕雀一樣投落到他虛捧著的掌心裏。


    淨涪本尊凝神,借助著這一道本源窺探世界。


    淨涪本尊的窺探不同於左天行,左天行是高居在天穹之上俯瞰世間,而淨涪卻是將世界托在掌心,一點點地翻看。


    因為淨涪在無邊暗土世界裏的待遇,他的窺探較之左天行而言,更為隱蔽而周詳,輕易沒人能察覺到他的動作。


    當然,執掌著景浩界九重雲霄世界本源的左天行還是那個例外。


    左天行正查探著世界,忽然察覺到世界另一邊淨涪的動作,他自己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一頓。


    但因為是他自己過界在先,且現在還有更深入查探的動作,說不得淨涪,所以他也就默默地別開目光,權作不知。


    其實左天行自己也知道,他這樣有意無意地驚動淨涪,未嚐沒有也想要淨涪出手的原因。


    兩個人忙活總比一個人忙活來得便宜徹底。


    他就不信了,這景浩界裏還會有什麽人或者事能逃得過他和淨涪兩人的合力探查!


    天魔童子也不能。


    左天行咬咬牙,也顧不上就在他麵前站著的陳朝真人了,直接一閉眼,將心神全數投入九天雲霄世界裏,借助九天雲霄世界本源全力探測世界。


    他有一種預感。


    不詳且急迫。


    它在催促著他。


    淨涪是不知道左天行心中所想的,但這不妨礙他明悟事情的嚴重性。


    查看過暗土世界之後,淨涪本尊的目光上挪,看見暗土世界之上的人間。


    掃過人間萬萬裏土地,察看過人間裏活動的每一個生靈,淨涪本尊的目光再度往上。


    但這一迴,他隻是看著那一片蒼穹,沒有真正地望入那一片蒼穹世界。


    哪怕這一次事出有因,蒼穹世界也還是左天行的地盤,淨涪沒想過趁機翻查左天行的地盤。


    就像左天行也沒徹底翻查無邊暗土世界一樣。


    這是他們對對方最基本的尊重。


    左天行也完成了又一次翻查,對上了淨涪本尊的目光。


    見得左天行看來,淨涪本尊遠遠地遞送出一條信息。


    ‘你到底想要找些什麽?’


    左天行也不瞞他,很直接而利落地道:‘我也不知道。’


    僅僅隻是四個字,卻帶出左天行平常不易見的無賴。


    哦,還有那不太明顯的求助意味。


    但淨涪半點沒覺得高興得意。


    他頓了頓,迴道:‘暗土世界沒有異常。’


    左天行也道:‘九重雲霄也沒有異常。’


    淨涪默默看著他。


    左天行也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我沒在景浩界土地上發現一點異像。’


    ‘天道。’淨涪給了他一個方向,‘你去問一問天道。’


    依照景浩界天道對左天行的看重,隻要他著意求助,天道沒有不應他的道理。尤其是生出了這種玄而又玄的靈機感應之後。


    左天行皺著眉頭迴道:‘我試過了。’


    他幾乎是在翻查過景浩界所有能被他翻查過的地界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嚐試過祈請天道幫助,但是......


    左天行給了淨涪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天道沒有迴應。’


    淨涪聽得這話,一時也皺起了眉頭。


    能讓景浩界天道拒絕迴應左天行的祈請,必是兩個緣由。


    其一,天道和左天行的隱蔽關聯被切斷了;其二,景浩界天道出事了。


    除了這兩個原因之外,不會再有別的。


    但天道與左天行的關聯極其隱蔽且親密,不是誰想悄沒聲息地斷去就能不驚動左天行輕易斷去的。


    淨涪望定左天行,‘你找我,是想要確定情況?’


    兩種可能左天行其實都已經想到了,他先前半點話風不露,隻一步步引導著淨涪自己查探確認,其實也是讓淨涪自己下決定。


    左天行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淨涪望著左天行,忽然拉高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裏明明白白的不懷好意,令左天行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蟬。


    這個笑容何等的熟悉。


    每當它出現的時候,總有人得被它的主人刮下一層皮。


    但不得不說,這個笑容的出現,也讓左天行放下心來。


    出點血就出點血,隻要淨涪答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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