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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淨涪來, 天魔童子的情況還要更加不妙。畢竟在景浩界裏, 在左天行自動退避不去探尋淨涪現下狀態的情況下,淨涪都是安全的。包括恆真僧人在內,誰都不敢輕易對他動手。而天魔童子就不同了。


    他化自在天外天絕不是一個平靜安全的地兒。


    不是他化自在天外天的主人對他座下的這些天魔童子們沒有震懾力, 而是他化自在天魔主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去鎮壓。


    於這位天魔主而言, 隻要他化自在天外天上不會上演大鬧天宮的戲碼, 不擾亂破壞他的心情, 那這他化自在天外天就是平靜無事的,就不需要他費心費力的。至於這安靜無事的表麵下, 到底是哪個天魔童子吃了悶虧,又是哪個天魔童子占了便宜, 就更不需要他注意了。


    因此,在景浩界中受挫的天魔童子將心神收歸本體之後,還沒來得及仔細察看自己的情況, 先就擠出他僅能調用的那一絲心念,取出了一團幽暗魔氣, 一口吞入腹中。


    側旁的天魔童子才察覺到這個同伴氣息上的浮動跌宕, 就開始不斷地用目光、心念勾連串聯, 正待要加急聯手從這個同伴身上刮下一層皮來, 就見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吃了虧的倒黴鬼張口就吞了一團天魔本源。


    一時,所有蠢蠢欲動的天魔童子臉色都有些垮。


    然而,時機錯失了就是錯失了。到底是他們自己慢了一步,怨不得旁人。


    這些天魔童子們怏怏對視一眼,各自收迴目光, 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


    可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收了手,又有多少人暗中留心想要在天魔童子這個倒黴鬼身上找到破綻,那就得見仁見智了。


    天魔童子吞了那一口應急的天魔本源,不知什麽時候顯得紙白的臉龐泛起了一片潮紅。直到好半響過後,那一片潮紅才終於散去,臉色恢複成健康的紅潤。


    可這天魔宮裏的所有分神關注這邊情況的天魔童子們都知道,這就是一個假象而已。


    以這個倒黴鬼剛才的氣息變動來看,光憑他吞下那一口天魔本源,想要恢複到最佳狀態,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最理想,也不過就是能夠勉強壓下傷勢,不讓它惡化而已。


    天魔童子全不理會其他童子都會有什麽想法。他吞了那口天魔本源,勉強壓下傷勢後,心念沉落,靈感座下黑色蓮台。


    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宮向來是沒有風的,但這會兒,天魔童子座下的黑色蓮台蓮瓣卻微微一擺,升起一片沉沉的黑氣。


    黑氣過去,空間扭曲。


    在這一片沉沉的黑氣遮掩分割下,雖然天魔童子與其他的那些童子的距離看上去就是觸手可及,但實際上卻已經是咫尺天涯。


    見得這一片黑氣升起,天魔宮裏的那些天魔童子們才真正的收迴了目光。然而,也多的是人在心底嘀咕。


    這位童子自下界進入他化自在天外天的時間不短了,他甚至能被這天魔宮中的很多童子喚上一聲前輩。而他在這他化自在天外天裏的這麽多年,也都是安安穩穩的,沒出過什麽岔子,沒吃過多少虧,反倒扒拉了不少好處。


    直到這些年。


    這些年來,這位童子的日子可真不是如往常的那樣如意了。


    幾位和天魔童子挨得近些的童子想到這裏,對視幾番,又各自默契地轉過頭去。


    天魔童子這會兒也沒心思去琢磨自己那些同僚們對他的虎視眈眈,他調動了座下黑蓮後,自顧自收斂了所有心神,沉入識海中,開始收拾殘局。


    剛一轉入識海,天魔童子就察覺到識海世界裏發生的微妙變化了。


    他抿著唇,站定在識海中央,望入識海最深處那最沉鬱的黑暗,冷聲道:‘出來吧。’


    他的話音落在識海裏,輕易就散落至識海的各處,卻沒見識海裏有什麽動靜。


    見此,天魔童子的聲音更冷了:‘出來,別讓我說第三次。’


    仿佛察覺到了天魔童子的怒火,他目光所投落的地方,陰影一陣扭曲。


    一個熟悉到哪怕僅僅隻是目光碰觸也能讓他描摹出整個模樣的人邁步走了出來。


    那是久遠卻不曾稍稍淡忘的他自己。


    天魔童子眯了眯眼睛,語氣不辨喜怒,‘果然是你。’


    他的心魔。


    那人輕笑一聲,點頭道:‘是我。’


    ‘這麽久不見,原來你還記得我啊,真是意外。’


    天魔童子的臉色極其難看,但他也隻是沉默,並沒有多說什麽。


    那人打量了他幾眼,又道:‘說起來,我能從你的鎮壓下掙脫出來,還真的該感謝boss。’


    ‘雖然boss他可能不會太在意,但我覺得我還是應該找個時間,給他送上一份謝禮才是,不然就太失禮了。’


    ‘媽以前可是特意教過我們的,對於幫助過我們的人,不能不感恩,不能不道謝。boss雖然是boss,可他就是幫了我不是?’


    天魔童子的臉色更難看了。但他還是開口問道:‘他呢?’


    ‘他?’那人笑了一下,‘他自然是被我打散了啊。’


    ‘這結果,你見到我就該知道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都說修魔者每常被魔所誘,天魔童子當然也不例外。


    天魔童子走的是天魔道,故而他的內魔也該是天魔。而這天魔,就是天魔童子問的‘他’。


    ‘他’為天魔童子的內魔,原也該是引誘天魔童子化道的。可惜因為天魔童子還有更沉更重更不可根除的心魔。天魔童子兵行險著,竟別出機杼地借‘他’之手鎮壓心魔。


    天魔童子也確實是成功了。


    他的心魔被‘他’鎮壓了萬萬年,直到方才,他入皇甫成識海中與那個詭異淨涪一爭。


    任憑那個淨涪再詭異,以他現在的修為和境界,真正動起手來,根本不可能將他挫傷。真正令他根基受損,逼得他吞了一口天魔本源才勉強鎮壓了傷勢的,還是他的心魔。


    那個淨涪頂多也就是擾亂他的心境,觸動他的心魔,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增強他的心魔而已。


    原本天魔童子借助他的內魔‘他’鎮壓心魔,也就隻是勉強能夠維持平衡的。尤其是在他當年發現景浩界,對boss動手之後,這平衡就更難以維持。可現如今,那淨涪歪打正著地往這平衡裏頭插了一手。


    他不過是輕飄飄地問了幾句話,就往那天枰的一側加上了一塊砝碼。


    而就是這麽一塊砝碼,打破了他辛苦維持的平衡。


    天魔童子重重地閉了閉眼睛。


    他就該忍下來的!


    那人看著天魔童子的臉色,感受著周遭自由的氣息,舒爽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長笑出聲。


    他笑聲悠長,初聽疏朗,再聽卻覺憋悶,直讓天魔童子心頭□□。


    那人笑完,再不理會天魔童子,轉身又走迴了識海的黑暗之中。


    ‘我這迴出來,隻是和你打個招唿。畢竟我們以後碰麵的機會多得是。現在,可再不像以往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頭迴來看著臉色不定的天魔童子,悠悠然地道:‘為了區別和方便,我也是該有個名字的。’


    ‘最初的那個名字,你既然一直沒用,那就給我了。’


    他完全詢問天魔童子意願的意思,直接就拍了板。隻是,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又問了天魔童子一句,‘你還記得那個名字嗎?’


    天魔童子失魂落魄地站定在識海世界中,茫然看著他的心魔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作。


    天魔童子的心魔已經掙脫鎮壓,在這心魔再度被鎮壓又或者是直接窺破之前,他都必將陷入與他的心魔爭鬥廝殺的泥淖,日後修為難有寸進,也幾乎再難以分出手來應對其他。


    當然,這就隻是幾乎而已。


    天魔童子的這種境況,左天行不知,皇甫成不知,便連在其中推了一把的淨涪自己也不太清楚,隻能推算到些許痕跡。唯一清楚明白的,還該是那個被天魔童子送到了另一處小世界的有著他所有記憶的轉世小沙彌。


    收到天魔童子傳信的小沙彌站立許久,才終於迴神。


    他迴過神後,先就抬手往自己臉上一抹,整理了表情後,再不去多想其他,笑著轉身入了身後的藏經閣。


    相比起什麽都知道的那個小沙彌,一無所知的皇甫成還真不知道到底該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鞏固了境界之後,隻往心魔宗裏報備了一番,就迴了他自己的洞府。


    皇甫成一動,左天行便往他這邊望了過來。


    他看著皇甫成料理諸般雜事,整理洞府。


    這其實很無聊,但左天行還是想要從皇甫成這個當事人這裏探尋到些什麽。


    畢竟一個天魔童子,一個詭異的修行心魔道的淨涪,雙方可是以皇甫成的肉身或者是識海,總而言之就是皇甫成,為戰場,交手了一遍。


    天魔童子遠在他化自在天外天上,以左天行自己目前的修為和實力,輕易窺探不到他的真實情況。


    而淨涪......


    淨涪在景浩界裏,和他近是近了,可他卻不能明目張膽地探查。不然一不小心觸怒了淨涪,他們之間的合作少不得就要出現些嫌隙。


    權衡左右,還真就隻有皇甫成最好下手。


    作者有話要說:  唉,還是晚了。不過好歹更上來了。


    各位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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