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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其時, 盤膝端坐在程沛對麵的淨音忽然收了臉上笑意, 撥動了一顆佛珠後,抬頭看著程沛,沉聲道:“說起來, 我也有一件事該提醒提醒你。”


    正低頭收攏麵前紙張的程沛聞言, 抬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見淨音臉色端正, 態度嚴肅, 並不似是開玩笑的模樣,他當下也正了臉色, 放下手上的紙張,直視淨音, 道:“師兄請說。”


    因著淨涪和淨音之間的關係,程沛與淨音打自碰麵之後就一直以師兄弟相稱的。這會兒自也不例外。


    而且不僅僅是程沛,便連一直隱在程沛識海裏的司空澤, 現下也都轉了視線望定淨音。


    淨音自是不知道現在這屋裏頭除了程沛外還有一個司空澤的,他隻與程沛道:“你不覺著, 那位林檀越看你的眼神很是怪異嗎?”


    程沛愣了一下, 又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 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吧。”


    不怪他, 程沛這小子現下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紀,又對他們正在搜索的那小遺跡興奮得緊,全副心思都撲在了那處小遺跡裏呢,哪兒還有功夫注意這些有的沒的?更何況程沛自己這會兒也沒有這個念頭。


    倒是司空澤,被淨音這麽一點, 卻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竟然泛起了些許笑意。


    淨音自己一個出家人,本來是絕了這些想法的,可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有提點旁人注意這些苗頭的時候,委實是尷尬得不行。


    可即便再是尷尬,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對麵坐著的那個人,可是淨涪僅有的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他既然將他帶了過來,就該看顧好他。不能說保證他此行一定完好無損,心想事成,但該他提點的,卻還是要提點,尤其是在他已經有所察覺的時候。


    不然,他可真不好向淨涪交代。


    “咳咳......”淨音紅著臉清了清嗓音,錯開視線不去直視程沛的眼睛,口中卻道,“我想著,她該是看中你了。”


    “什麽!?”程沛冷不丁被淨音這麽一嚇,嗓音都有了些撕裂,“那個林秋華!?她!?”


    魔身一直分了些心神注意著程沛這邊兒的發展,到了這當口,居然還來了興致,直接將自己的視界共享給了佛身和淨涪本尊。


    ‘哈哈哈......快看,程沛這小子的臉都白了......’


    他自己依靠在暗黑皇座上,望著程沛笑得直樂嗬,邊笑他還邊歎道:‘可憐見的,居然被嚇成這副模樣。’


    也不知道他感慨的到底是林秋華的聲威還是程沛的避讓。


    淨涪本尊瞥了一眼驚魂未定的程沛,淡淡地道:‘你多費些心思。’


    像先前那樣一路放養也不是不可以,但關於這一類的人事問題,真想不出差錯的話,還是需要多看著點。


    遠的都不必說,單看左天行就知道了。


    淨涪可不想程沛成為下一個左天行。


    魔身眯著眼,臉上笑意未褪,眼底卻已經沉了幾分幽暗,‘行,那就交給我。’


    隻是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就決定了程沛日後老長一段時間的水深火熱。可作為當事人的程沛此時卻是半點不知,還在那邊和淨音磨:“你確定是林秋華?我怎麽沒覺出半點特別?”


    他一邊努力和淨音辯解,一邊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要給自己找到能夠支持他的證據,“反倒是你,淨音師兄,我覺得林秋華她對你更特別啊。”


    恰在此時,剛剛查探到一點關於小遺跡的新消息的林秋華正從另一個院子往這邊走,忽然聽得程沛最後的那半句話,心猛地一跳,還來不及多想,她頭上簪著的一支玉簪子灑落一片蒙蒙星光,將她整個人的氣息團團遮掩過去。


    這套動作攏共隻花費了一個唿吸的時間,全然未曾驚動屋裏正在談話的淨音和程沛。


    淨音和程沛沒有察覺,可隱在程沛識海裏的司空澤和正看戲一樣關注著這邊情況的淨涪卻是看得清楚。


    司空澤隻是挑了挑眉毛,便安靜下來。


    魔身卻是又笑了一聲。


    便連佛身也帶出了點笑意:‘我倒不知,原來淨音的桃花運會是這麽旺盛的。’


    前有桃枝,後有林秋華,連他出家修行了都攔不住,倘若他不曾拜入佛門的話,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情況呢。


    淨音此時也是難得的尷尬。


    他沒想到程沛會機敏到這般程度,哪怕一開始沒有留心,被他提醒後也能快速找到反擊的方向。


    他咳了一聲清了喉嚨,才正色道:“我已經出家了,沒有還俗的打算。”


    聽到淨音這麽一句話,程沛也是一時無語。


    他其實也已經看出來了,淨音對佛門佛子有些想法。


    既然想要當佛門的佛子,不披荊斬棘前行又怎麽可以?


    再有,關於佛門佛子這個位置,程沛也不是沒有看法的。


    在他看來,佛門佛子這個位置,理所當然的該屬於淨涪所有。除了他兄長之外,旁的人便是對這個位置有再多的想法,那都隻能是想一想而已。想要真正的越過他兄長坐在那個位置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就是對他的兄長那麽有信心。


    淨音撩起眼皮子來看了一眼突兀沉默的程沛,無聲地扯了扯嘴唇,卻怎麽也沒辦法再就這件事開口說些什麽。


    他能說什麽呢,說淨涪不需要也不在乎這個佛子的位置?還是說,淨涪其實已經自願脫離了佛子的爭奪,站到了超脫於佛子的位置?又或者是,其實一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已經宣告了他才是世尊真正欽定的佛子?


    淨音有很多東西可以說,可是他最終隻是沉默。


    與這屋子其實還隔著好一段距離的林秋華靜靜地站在原地,遠遠望著屋子裏淨音的位置,默然半響,最後卻是無聲一笑。


    她的笑容是難得的溫柔明暖,將她身上心上籠罩了多年的陰暗陰鬱一掃而空,幹淨晴暖得如同夏日午後高遠的天穹。


    這就是刻印在她心頭的淨音啊......


    看得清自己身周的環境,也看得透自己的心,更能坦蕩灑脫地接受自己的處境。


    麵對這樣的淨音,林秋華不知道旁人會如何,但她知道自己。


    她是無法讓自己的心拒絕這樣的人的。


    哪怕他無意於她,她也甘之如飴。


    魔身與淨涪本尊看著這邊的三人,卻也隻是沉默。倒是佛身,他歎了一口氣,道:‘景浩界佛門的佛子......’


    ‘自然該是淨音。’


    魔身是用那種近乎漫不經心的語氣接下佛身的話語的。


    而淨涪本尊和佛身聽得這麽一句話,也都是沉默。


    這種沉默,是默認。


    畢竟在淨涪看來,景浩界其實還是太小了。


    他的對手,該是那天魔童子乃至是天魔一脈;而他的戰場,是在天外。


    淨涪不知道現在的左天行到底有沒有這個覺悟,還是依然局限在景浩界這個世界裏,可他也沒有多在乎。在淨涪看來,左天行能夠覺悟,完成景浩界天道令他們重生的目的自然是好,但如果左天行始終懵懂,那也沒關係,他總是要與那天魔童子清算一番的。


    淨涪分神的這會兒,淨音、程沛那邊卻沒有停下。


    他們的談話仍在繼續。


    不過那話題已經不再在淨音和林秋華的身上,而是被淨音掰迴了最初的方向。


    “我指的不是她自己......”淨音若無其事地往院子外掃了一眼,又平靜自然地收迴了目光,隻與程沛道,“是林冬華。”


    “林冬華?”


    程沛整個身體都鬆快了幾分,不是林秋華那就最好。剛才單單就想了一想,他就被嚇了一跳。再想要試著去想象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的情景,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的。


    不過林冬華?


    “她就隻是一個小姑娘而已。”


    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還隻是沒有張開的稚童而已,他能有什麽想法?再有,他與那林冬華也就隻是見過那麽兩三麵,在大堂廣眾之下說過幾句客套話而已,根本就沒有別的什麽交集。他又能夠有什麽別的想法?


    聽著屋裏頭兩人的對話,院子外頭的林秋華卻是難得的提起了心,再一次豎起耳朵去聽屋裏的聲音。


    她在緊張。


    可是她的緊張不是為的程沛。她不在乎程沛知不知道她的打算,也不在乎程沛知道她的打算之後會是什麽樣的想法。


    在她看來,程沛也就是一個相對適合她妹妹的夫婿人選而已。說好聽一點,是一個未來的選擇,但說得難聽一點,也就是一個備胎而已。


    沒有了他程沛,她林秋華還是會給她的妹妹找到其他的同樣適合的夫婿人選。


    既然不是非他不可,那這一點打算成還是不成就不是那麽的重要了。


    她真正緊張的,卻是她在淨音心中的形象。


    哪怕她再如何狠辣,哪怕他們絕對沒有一起的可能,可她還是會在意他對她的看法。


    她終究還是希望在他認知中的她沒有那麽無可救藥。


    也不知道淨音是不是聽到了林秋華心底的祈求,總之,淨音落在林秋華耳邊的聲音卻是格外的輕,格外的暖。


    就像和煦的風,在暖日下卷過,唿唿的吹拂過人麵。


    “林冬華確實隻是一個小姑娘,但人家的姐姐看好你啊,覺得你適合成為她的妹婿呢。”


    “你覺得她怎麽樣?真要可以的話,我去替你與她姐姐說道說道如何?”


    聽得淨音的話語,林秋華的心是慢慢地靜下來了,但程沛卻是狐疑地將麵色促狹的淨音看了又看。


    淨音就噙了一抹笑,握定佛珠坐在那裏,任由程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過。


    程沛沒能找到丁點端倪,自個擰著眉頭想了許久,終究還是認輸地問淨音道:“師兄說這些話,到底為的什麽?”


    還沒等淨音迴答呢,程沛識海裏的司空澤就已經悠悠地給了他答案。


    “紅鸞行動啊,紅鸞星動哦。”


    程沛臉色一時控製不住,乍紅乍紫,好看極了。


    近的淨音、司空澤,遠的淨涪,齊齊側目。


    這三人裏頭,尤以司空澤最是無良,居然直接就在程沛的識海中笑出聲來,在程沛紛湧的情緒上澆下一桶又一桶的熱油,險些沒將程沛逼得吐血。


    但其實也差不多了。


    程沛顧不上麵前麵上眼底溢滿笑意的淨音,隻在識海中怒吼:‘師父!’


    司空澤被程沛這麽一吼,立時閉緊了嘴巴,哪怕笑得虛浮的身形差點不穩,也沒有再發出丁點聲音。


    實在是,再這樣火上澆油的話,程沛可能真的會下狠手弑師。


    司空澤還等著程沛給他重塑肉身的呢。


    程沛逼得司空澤收斂後,又狠瞪了那邊的淨音一眼,竟直接閉上了眼睛,自顧自地默誦經典,開始給自己調整情緒。


    他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正在試圖掌控自身情緒的程沛,淨涪三身中最為厚道的佛身點了點頭,讚道:‘在外麵孤身遊曆這許久,他也確實是有長進了的。’


    魔身笑得夠了,正是最好說話的時候,便也沒找程沛的缺點,附和道:‘確實是長進不少了的。’


    不管自身處在什麽樣的環境,不論局麵於己是利或不利,想要讓自己更好,最要緊的,是要調整自己的狀態,掌控自身的情緒。


    在淨涪看來,現如今的程沛已經走在這一條路上了。


    程沛自己調整了片刻,最後長吐一口氣,睜開眼睛來。


    淨音看得清楚,程沛的眼底是清明的;司空澤也能感受得到,程沛現如今的情緒是平靜的;而淨涪更能看得出來,程沛周身的氣息都是穩定的。


    這會兒,淨涪本尊也點了點頭:‘還可以。’


    也就是程沛不知道了,若他知道,怕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得了他一直敬崇的兄長的點頭認可他是該高興的,可在同時,他也被他兄長看笑話了......


    這會兒,程沛還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他還可以冷靜地與淨音掰扯。


    他直接了當地問淨音:“是紅鸞星動?”


    淨音臉上的笑意頓了頓,定睛看了程沛一眼,心念電轉,麵上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程沛深吸一口氣:“我和林冬華?”


    淨音又是一個點頭。


    屋裏的兩個人都沒有覺得太意外,倒是院子外頭站著的林秋華被驚了一下,半響才定下心來。


    她是真的沒想到,隨便看得順眼,覺得可以作為候選的程沛,居然會是她妹妹紅線牽係的另一半。


    林秋華眯了眯眼睛,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著程沛。


    程沛心中煩躁,又感知到那一道挑剔嚴厲的目光,不覺心中越漸不順,險些就要尋著那目光反擊過去了。


    也叫那林秋華好歹知道什麽叫做尊重。


    同時,因著他對林秋華的不滿,程沛對原本無感的林冬華也生出了些厭煩。


    因著他的心念生發,印象刻印,自然而然的便影響到了冥冥中的命數。


    於是,在淨音、司空澤和淨涪的眼皮子底下牽係上的那一條紅線,竟又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晃動鬆散,直至最後隻剩下虛虛的一環。


    司空澤、淨音心中的震撼不必細說,單說淨涪。


    自程沛身上紅線發生變動的那一刻,淨涪三身齊齊望定程沛,注視著他身上的因果變動。


    而直到因果線的變動結束,佛身才歎了一聲,打破了沉寂,‘因果由心起,這句話不差。’


    一時間,便連魔身都是沉默的。


    好一會兒過去後,魔身才笑道:‘我們本還以為林冬華會順順當當的成為程沛的道侶呢,沒想到這中途居然還有這樣的波折,真是......’


    他眯著眼咀嚼著文字,道:‘有趣啊。’


    淨涪本尊也道:‘因果線已經發生了變動,再要恢複成早先的程度,也難。’


    在淨涪三身閑閑點評的時候,程沛那邊卻還在繼續。


    “我與林冬華姻緣牽係,是命數還是運數?”


    命數,即命定。而運數,就是運定。這兩種攪合在一起,就是人人畏之如虎的命運定數。


    外行的人可能不太明白兩者的區別,而直接將它們混在一起,並不細分。但事實上,在內行人的眼裏,命數和運數,其實並不完全一致。


    它們是有區別的。


    命數,是天命所定,與人的出生日子、家庭等等有關,屬於天道命數。


    天道命數,隻由天定,半點不由人。


    而運數,則是人運所應,與人自身的行為、選擇等等有關,屬於人運氣數。


    人運氣數,或許會有天命相應,但更多的卻屬於人為。


    哪怕旁的東西全都不看,單隻聽程沛這麽一提,淨音也能知道程沛在天命運數上的造詣。


    最起碼也是了解的。


    看著眼前挺直背梁直視他的小少年,淨音想到了與他麵相三分相似的淨涪,忽然就來了興致。


    他笑了笑,並不迴答,反倒轉問程沛道:“你覺得呢?”


    程沛隻是一個閉眼,幾個唿吸後睜開眼來,仍舊平穩安定,卻給出了答案,“兩分天數,八分運數。”


    淨音臉上的笑意散了開去,一雙眼睛凝望著程沛,心底連連升起慨歎。


    果然不愧是與淨涪一母同胞的弟弟。


    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在程沛並不特意隱瞞的情況下,淨音也算是了解程沛的情況。


    程沛修的是陣道,想要以陣道窺天數。


    走的是類似於天籌宗的路子。


    天籌宗的路很難走,尤其是沒有傳承,隻憑自己一個人摸索,很容易走岔走絕。


    這基本上是一條死路。


    當然,淨音也不相信淨涪會看著程沛走上這樣的一條絕路。


    他應該是有所安排才默許他選擇這條路的。


    可即便是淨音有所準備,但他也沒有想到,現在不過還是一個小少年的程沛,居然就已經能夠做到這一步了。


    想要窺見天命氣數,很難,可能夠做到的人還是很多。如果隻憑借這一點,想要劃分出真正的高人,那幾乎不可能。


    他們這類人決定高下的,是另一套評判基準。


    那就是算己。


    俗話說,窺天易,看己難;算天易,算己難。


    他們這類窺天算命的人,真正難的,是算定己身的情況。


    但現下,程沛就自己算出來了。


    還算得分毫不差。


    何其難得!


    不單淨音在那裏感慨,便連司空澤也是在一旁點頭不已。


    這次可真的不是他伸了援手,而是程沛自己算出來的。他沒有插手過,連提點都是淨音來的,可程沛就是做到了這種程度。


    程沛這會兒並不在意他們的想法,隻道:“天命猶可,運數......我卻是不接受的。”


    程沛話音落下,便抬了頭起來,望向院子外頭站定的林秋華。


    林秋華眯著眼,目光直直撞上程沛的視線,瞬息間,一股兇狠陰戾的氣勢自林秋華身上升起,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陰影直壓程沛。


    當其時,淨音就坐在程沛側近,卻未受到什麽影響,便連垂落在身側的衣擺都是不搖不晃的。


    可作為這一股氣勢的壓迫重點,程沛卻是難受到幾近無法唿吸。


    他的眼前心頭全都是一道道帶著嗜血殺意的暗影。


    暗影唿嘯慘啼,一聲接著一聲,一片連著一片,幾乎將他的全部心神吞噬進那一片黑暗之中。


    看著程沛這般狀況,司空澤臉上的笑意全部消散殆盡,一雙眼睛沉沉地盯著外間的林秋華,心底對林秋華的評價也是一降再降。


    林秋華現如今都已經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卻用自身氣勢壓迫程沛這個築基期的小修士,還是當著他這個師父的麵!


    他可還沒有死呢!


    不對,他可還沒有死盡呢!


    作者有話要說:  嗯,今天也還是不分章了。


    各位親們晚安。


    最後,謝謝忘羨鴻湘親的地雷,謝謝支持哈。


    忘羨鴻湘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8-02 23:5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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