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景浩界這個故事背景世界唯一的主宰者,景浩界天道會更貼合作為造物主的作者。而他漏了景浩界天道,甚至因為他從中插了一手,最得作者喜歡身上背著景浩界晉升任務的主角中途死亡。


    天魔童子臉色難看至極,他的手指不斷地撕扯著座下蓮台。當年曾經在文下看到的讀者評論和作者迴複一條條滑過腦海,看得他睚眥欲裂。


    除了主角左天行,遠隔雲端在boss身上花費的心力也不少。哪怕boss他三番四次地和主角作對,坑害主角,可到了故事結局,魔門大敗之後,boss卻仍然毫發無傷地順利飛升......


    景浩界天道、主角左天行、boss皇甫成,這三個整個原著故事裏遠隔雲端花費最多心力描寫塑造的存在,他統統得罪了個遍......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就是一個二次元世界,那他這個連出場機會都沒有的人物和他們三個對上,還一連坑了他們三個,直接破壞了整個故事,作者遠隔雲端會對他這個病毒一樣的存在有好感嗎?得罪了造物主,哪怕他是一個來自三次元的穿越者,他會有好下場嗎?能順利找到次元壁壘,返迴三次元嗎?


    他真的不會成為新的boss,等待著主角組團來推?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個二次元世界的話。


    天魔童子目光垂落,定定地看著景浩界裏左天行頭上那個極其華麗厚重的氣運華蓋,好半響,又轉向明明看著和其他天之驕子一樣氣運的真·boss淨涪沙彌頭頂。


    九層暗土裏還坐在暗黑皇座上的淨涪魔身抬起頭,毫不避讓地迎上了那道自天外垂落的目光。


    天魔童子本來打量著淨涪,正要破開景浩界天道在淨涪氣運上做下的手腳,卻不料撞入一雙比他還要黑沉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便看見那個坐在皇座上威逼四方的少年。那個少年的五官瞞得了旁人,卻瞞不過他。


    天魔童子一見那少年的模樣,眼中陰霾湧動,頓時就抬起了手。可他的手才抬起,就停在了半空。


    他可以動手,可他動手就能傷得了他嗎?守在景浩界外頭的那些劍修或許能因為boss的身份立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boss入了佛門,佛門的那些禿驢真的還會袖手旁觀?景浩界天道呢?boss自己呢?


    以boss的性格,沒有把握,他會挑釁他嗎?


    天魔童子狠狠地磨了一下牙,將手重新放下,又瞪了那個少年一眼,挪開視線,看著還在受刑的皇甫成。


    看著他被憑空出現的劍器一遍遍刺穿身體,聽著他喋喋不休的咒罵,天魔童子就來氣。


    他手指一動,皇甫成識海最深處那個黑色光團飄起一點點黑色的微粒,微粒旋起,無聲散落在皇甫成識海各處。


    本就在不斷地咒罵著的皇甫成心頭湧起一陣莫大的怨氣,怨氣上湧,直衝腦門,皇甫成頭腦一熱,顧不上自己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楚,嘴一張,罵得更狠更兇更絕。


    隨著他那些兇狠怨毒的話語出口,空中憑空生出一口口更加鋒利森寒的劍器,劍器劍光縱橫,鋒芒閃爍,隻在空中停得一陣,便即倒卷著空氣輕而易舉地穿透皇甫成的身體。


    皇甫成整個身體都插滿了劍器,然而更多的劍器還在不斷地插落,痛得他罵出口的話都成了無意義的嘶嘶聲。


    淨涪魔身看著皇甫成那邊的動靜,嗤笑了一聲,便連人帶著座下皇座一起隱入那無邊黑暗之中。


    那嗤笑聲不大,本應被這無邊幽淵暗土世界裏的嘶吼淒泣聲吞噬,但卻完整無遺地全被天魔童子聽在耳中。


    天魔童子看著痛得不能自已整個人都在抽搐的皇甫成,他眼前忽然閃過一幕幕畫麵。那些曾經被他埋葬的過去一幕幕翻出,讓他眼神一陣恍惚。


    讓他曾經那麽痛過的世界,真的隻是一個二次元世界嗎?


    隻擁有著前世記憶的皇甫成可以這樣輕易地做出猜想,理所當然地得出結論,可天魔童子卻不能。


    他在這個世界生活了萬萬年,那麽痛過,那麽恨過,世界真實得可怕,他又怎麽會相信這世界隻是一個虛假世界?他怎麽能相信自己成了一堆虛假的沒有生命隻能被人掌控的數據?


    天魔童子看向皇甫成身上傷了又愈合的傷口,盯著皇甫成那些還沒有愈合的傷口處流出的殷紅鮮血。


    看,那血那樣的紅,又怎麽可能是假的?


    天魔童子無聲地扯出一個笑弧。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是和地球世界一樣同屬於三次元的。除非遠隔雲端是位於金字塔頂端的聖人,否則他沒有那個能耐創造世界。


    既然遠隔雲端不是造物主,那自然就還是他先前那樣的猜測了。遠隔雲端和這個世界有聯係。不管是他/她窺見了景浩界的投影也好,還是他/她夢見了景浩界裏那一段時間裏左天行經曆過的那些事情也好,總而言之,就是遠隔雲端和景浩界世界或是左天行有關聯。而他需要做到的,就是尋找到那一段關聯,借助這一段關聯找到遠隔雲端,然後以遠隔雲端作為空間和時間的坐標,迴歸地球而已。


    天魔童子狠狠地閉上眼睛,靜默一陣,再度睜開。


    他隻想要迴家而已!誰也別想阻止他!


    西天佛國裏的諸位禪師見天魔童子收手,也都齊齊地收迴了目光,聽經的聽經,宣講的宣講,辯經的辯經,各自忙活。


    淨涪自然也從魔身那邊得到了消息,他隻看了一眼,便丟開手去,繼續翻看麵前的佛經。


    五色幼鹿還趴在他身邊,挨著他自然垂落的袍角,閉上眼睛似睡非睡。


    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去,淨涪和左天行都忙得不亦樂乎,但沈妙晴卻是閑得發悶。修為被廢靈根毀損的她別說修行,便連走出沈定洞府一步都做不到。


    沈定的這個山頭隻是一個小山頭,洞府更不大,可對沈妙晴來說,這個隻剩下她一人平日也根本沒有人過來的地方大得恐怖嚇人。


    她坐在沈定的靜室,看著沈定現如今隻剩下雜物的倉庫發呆。


    從晨起之後,沈妙晴懶懶地用過一碗白粥之後便坐在了這裏,一直坐了大半日,錯過午膳,直到黃昏,她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她才從旁邊的布袋裏摸出一個生冷的饃饃,有一口沒一口地吃了半個。


    硬塞了半個饃饃之後,沈妙晴終於吃不下了,便又將剩下的那半個饃饃收迴布袋裏,還坐在那裏發呆。


    夜幕罩下,伸手不見五指,沈妙晴什麽都看不到,卻也沒有點燈,就還坐在原地,望著這一片黑暗。


    忽然,黑暗中驚起一聲詭異尖叫,叫聲淒厲哀冷,讓人忍不住心底生寒。沈妙晴也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磣,但她還是一動不動。


    那一聲尖叫隻是一個開始。沒過多久,比那聲尖叫更駭人的鬼哭聲在這四周響起,沈妙晴似乎能夠看到那一片黑暗中亮起的沁出血絲的兇戾眼睛,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要將她拖入那一片無法掙脫的牢獄中。


    沈妙晴身體一抖,手指慢慢挪動,握上了腰間那一枚藥師王佛琉璃佩。琉璃佩亮起一道琉璃光,光芒清湛明澈,照亮了這一丈之地。


    那些人不敢真做什麽的,他們真要做什麽,王管事一定會知道的,王管事知道了,老祖就也會知道。他們不會為了她一個廢人觸怒老祖,他們不敢的,他們頂多隻是嚇嚇她的而已......


    沈妙晴深深唿出一口氣,再不去看那一片黑暗,隻低下頭去看著那枚藥師王佛琉璃佩,看著那一道琉璃光。


    琉璃光是清湛明澈得透亮的,可沈妙晴的眼睛卻比這室內的黑暗還要黑還要暗,就連這琉璃光都無法破去的黑暗。


    山頭外的人也不在意裏頭的人的動作,更不在乎她會有什麽心情,他們隻是對視一笑,手勢一引,一隻隻冤魂厲鬼在黑暗中顯出身形,又自黑暗中飄出,沐浴在昏昏暗暗的月色中,一聲接一聲地向著山頭裏哀聲哭嚎。


    沈妙晴撐到了天亮,天色蒙亮之後,她睜開眼,站起身,軟綿綿地往她自己開辟出來的廚房走。


    打開裝米的布袋,看著裏頭隻剩下淺淺一層的靈米,沈妙晴咬了咬唇,還是沒有動裏麵的靈米,隻將布袋係好,轉而去拿裝著野菜的菜籃子。


    簡單地就著野菜湯吃了一點昨天剩下的饃饃,沈妙晴收拾了碗筷,便提了籃子繼續去采摘野菜。


    沈妙晴在這山頭裏尋了一小會兒,便找到了滿滿一籃子的野菜。她看了一眼手裏的籃子,直起身提著籃子就要往迴走。


    可她才剛轉了個身,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便無力地軟倒在了地上。籃子摔在她身旁,滿滿的野菜散落一地,還有些許野菜跌落在沈妙晴的羅裙上,清晨的露珠打濕了羅裙,羅裙濕了又幹,卻始終沒有人來尋。


    臉色赤紅氣息沉重的沈妙晴在地上躺了整整兩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氣息淺淡縹緲到隻剩下最後一絲的時候,她腰間一枚和藥師王佛琉璃佩係在一處的玉符爆起一道靈光,靈光旋起,將沈妙晴團團攏在靈光中央。


    靈光閃爍,隨即散去。待到靈光散去後,原地裏隻剩下一個傾覆的菜籃子和散落了一地的沒有人在意的野菜,哪還有沈妙晴的身影?


    皇甫成正悶聲承受著最新一輪利劍的穿刺,卻冷不丁見眼前乍起一團眼熟的靈光。


    “定位遁移符?!”


    靈符的靈光散去,皇甫成猛地看見那個軟倒在地上的身影,他再顧不上別的,隻往那個人身上撲。


    “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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