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風翻雲滾一刀驚豔。


    放眼望去,隻見就在那江右大營的近處,一名丹鳳眼臥蠶眉美髯飄飄的魁梧大漢,雙手舞動著一柄青龍偃月刀,一如霹靂行空一般,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璀璨的銀練,猛地就向李狂霸當頭劈下。


    同一時間,一名妖嬌如仙美豔絕倫的女子,素手輕揮,綠芒漫天一如暴雨傾盆般地向著滿眼驚駭表情淒苦的朱淳攜裹而去。


    這二人,正是姚州都都護關雲長,還有他的夫人查書塵。


    他們幾人,跟著李孤峰潛在暗中,親眼目睹了朱璃隻矛獨騎破死陣九刀穿體為救父,感懷激壯下幾人更是義憤填膺。


    可重任在身的他們,隻能憋著死死地忍住了衝出去的欲望;及至李法主放鬆警惕被朱璃一擊重創之際,幾人這才有所行動。


    千算萬算,他們也沒想到,重創之下的李法主,仍舊不忘殺掉朱淳泄憤;其人一邊狼狽逃竄,一邊大聲囑咐李狂霸,殺掉朱淳。


    聽到其人大唿,關雲長想都沒想,就立刻一刀裂風雲直接攻向李狂霸。


    身為關雲長的夫人,查書塵自然同其夫婿心意相通,一見關雲長攻擊李狂霸,她就立刻揮動籠月絛,漫散萬千綠絛裹向了朱淳,意欲趁機救人。


    二人帶頭,其餘之人,自然不敢怠慢。


    隻見李孤峰一劍如練挽起銀花萬朵,直接攻向朱淳周圍的那些江右府衛;李天府狂暴如虎,隻見他瞬間就將酒葫蘆拋甩而出,一如泰山壓頂似的,直取來護兒。


    守在朱淳身邊的人手,最礙眼的,就是李狂霸和來護兒二人;關雲長既然挑了李狂霸下手,李天府自然就找上了來護兒。


    而鍾離昧季布楊柳葉等人,同樣縱躍如鴻飛擊如箭,直接向著朱淳的位置趕了過去,以防沿途有雜兵惡將,用長戈冷箭,誤傷了朱淳這位老人家。


    同時暴起的幾人,在諸藩環伺的環境下,顯得異常突兀,不過,也讓他們暗暗心驚了起來。


    姚州都護關雲長,連同其夫人查書塵,親自出馬,前去救援朱璃的父親;這還不算,徐州最近,聲名鵲起的兩大悍將,鍾離昧和季布二人,同樣參與其中,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麽呢?


    有點眼力的人,不免心下凜然,浮想聯翩。


    河朔徐州姚州,如果再加上幽州,這四股勢力,難道暗中聯手了嗎?


    如果繼續深入地想下去的話,這四方勢力,是不是都同朱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了呢?


    一想到這裏,列位藩鎮大員,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其中,自然要數河南朱全忠揚州楊行密西川王建東川顧彥朗等人,臉色最是陰翳;無他,這幾個人的轄地,可正是毗鄰徐州和姚州的啊。


    如果徐州韓雉姚州關雲長,都和朱璃有聯係的話,他們的潛在敵人,就不得不算上一個朱璃了。


    一想到這裏,這些地方藩鎮,心中不免就有了別樣的心思。


    最先有所行動的,就是無賴出身的楊行密了,隻見他立刻轉過頭去,望向了直到現在,還一臉陰沉的施肩吾,恭敬道:“仙師,朱璃重創令高足,這口氣,楊某都替仙師忍不下去了,仙師還要忍到何時呢?”


    “江右李法主,雖然是個十足的小人,但好歹也和我等,分屬同一陣營,如今見他中計,我們又豈能坐視呢?”


    其實不用楊行密挑撥,施肩吾也早就有了出手的打算;隻是顧忌到自己的徒弟,落入了朱璃的手中,他若是貿然行事,會不會讓朱璃一氣之下,殺了自己的愛徒呢?


    有了這個顧慮,所以,這位老家夥,才遲遲沒敢動手;楊行密的挑撥之言,不禁讓他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


    一見對方意動,楊行密又加了一劑猛藥,佯作真誠地道:“仙師不妨想想,一旦朱璃救迴其父,即便我們想和對方交換人質,也沒有了這個便利了啊。”


    “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令高足存孝將軍,才是真的有性命之憂嘍!”


    不得不說,楊行密能夠混到一方節度的位置,在洞察人心方麵,確實非同凡響;他一眼就看出了施肩吾在顧忌什麽,這才一語中的,直擊施肩吾的要害。


    二人一個有心挑撥,一個蠢蠢欲動,楊行密聲音未落,就見一道淡淡的身影,倏地一下,就從他的麵前消失而去。


    施肩吾最終還是被楊行密說動了,他不能讓關雲長等人,救走朱淳;


    因為他的徒弟,還在朱璃的手中,為了保住自己弟子的性命,他決不能坐視朱淳被救。


    施肩吾,天下五仙之一,常言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其人不但道行精深,這一身武藝,也早已修煉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其人一動,風雲突變,就見在那風起雲湧之中,兩點寒芒,一如兩顆奔襲的流星,悍然就向關雲長的偃月刀,雷擊而去。


    這個時候,李狂霸早已聽到了風聲,突感一抹鋒銳無比的氣息,蘊含著一抹淩厲無匹的殺氣,毫不容情地向著他的腦袋奔襲而來。


    若是他執意要取朱淳性命的話,他自己的腦袋,也必然不保,這個代價,他絕不願意付出。


    因此,他那把原本揮向朱淳的鎏金轟天炎凰錘,襲至半途,就立刻扭轉了方向,陡然向著關雲長的偃月刀轟了過去。


    無論怎麽說,關雲長都是蓄勢已久,而李狂霸是倉促應敵,因為牽扯到了自己的小命,李狂霸雖然一錘轟出,但心中依舊沒底。


    同一時間,李狂霸左手那把尚未運用的炎凰錘,立刻飆起,驟然就轟碎了無邊的氣流,意欲雙錘並舉,一起擋下關雲長那淩厲無匹的一招。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又感覺一道更加磅礴威猛的風聲,狂湧而來,徑直向著關雲長的大刀,雷擊而來。


    雖然並未轉身,李狂霸的心中已然了悟,必有高手暗助自己。


    一念至此,他左手那把大錘,再次扭轉方向,同樣雷霆一擊,轟向朱淳,意欲一擊必殺,完成李法主的囑托。


    不得不說,心思九轉心隨意動,李狂霸雙錘兩變,卻絲毫沒有影響嘯擊的速度,這或許,就是釋然高手的超強能力吧。


    關雲長一刀劈出,意圖圍魏救趙,可他做夢也沒想到,竟然引來了兩大高手的夾擊,圍魏不成,反而有可能將自己也賠在其中。


    這兩大高手,李狂霸雖然和他同為釋然境,可對方天賦異稟,能力本來就略勝於他,光是對付這個人,關二爺就要全力以赴。


    可是這後來一人,更是了得,光看其人襲擊的聲勢,竟然比李狂霸,還要狂猛暴烈,隻是看了一眼,關雲長就知道,這位高手,絕對是個當然境的老怪物。


    可即便知道其中的兇險,關於長也沒有其他選擇,隻有硬著頭皮,狂轟而下。


    關雲長其人,一旦認主,絕對不願改弦易張。


    哪怕是戰死,他也無怨無悔,這就是千古忠義的關二爺,明知可能萬劫不複,依然義無反顧,世間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再生;憑空之中,一槊穿空,其勢如龍其擊碎空,一槊撥弄風雲再變。


    李狂霸的立身之處,立刻就變成了一處風眼,凜冽的勁風,生撕活物,絕對不在話下。


    出槊之人,赫然正是江右大將張須陀,眼看自家殿下悲痛欲絕,這位鐵錚錚的漢子,再也敵不住了那兩行清淚,最終毅然拋棄一切,趁著關雲長救援朱淳之際,悍然出手了。


    馬槊如電悍然決然地迎上了施肩吾的雙戟,無形之中,就給關雲長分擔了大部分的壓力。


    同一時間,一女如仙大袖翩翩,淩空飛渡,一如神女謫落人間,素手揮起,悍不畏死地向著李狂霸的那隻,轟向朱淳的大錘轟去。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身懷有孕的王月瑤,眼見“公公”瀕臨險境,她再也等不及了,立刻不顧安危,縱身而起,無所畏懼地衝向了李狂霸。


    無論怎麽說,王月瑤都是一個好女子好媳婦,絕世難覓曠世難尋,心之所係,一往無前,值得任何一個男子傾其所有。


    可惜,她出現的時機,晚了尉遲槿一步;即便如此,這位娘子,依舊愛得十分徹底,為救朱淳,舍生忘死,不得不讓人扼腕歎息。


    “無恥施老鬼,竟然不給我麵子!”一道厲喝,一如晴空霹靂,響徹整個空間。


    循著聲音,就見周然的身後,周然那便宜師傅譚峭,一葦橫江,在空中劃過了一道驚鴻,立刻就向施肩吾一劍刺去。


    他的寶貝徒弟,選擇了周然,周然又在朱璃的麾下當差,這位大仙,立刻就扭轉了立場,化身成河朔衛士,向著老友出手了。


    隻是,他這一動,立刻又引起了另外兩人的出手。


    這二人,一人跟朱璃有著滅族之恨,赫然正是契丹祭祀遒骷;而另外一人,也同河朔陣營,有著弑徒之怨,不用說,此人就是陰陽老仙彭曉


    了。


    更加恐怖的是,這二人盡皆都是當然境的老怪物,不出手則已,甫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


    隻見譚峭尚未衝到施肩吾身前,憑空之中,就突然湧現出了無盡的黑霧,黑霧如墨,人入其中,必然目不能視。


    就在那漆黑如墨的黑霧之中,一隻慘白駭人的白骨巨手,一如瀚海巨濤一般,猛地就向譚峭拍擊而下。


    李法主雖然遭受重創,朱璃一早安排在暗中的人,也得以出手營救朱淳。


    可是,就連朱璃自己也沒想到,怎麽會突然有那麽多的高手,急吼吼地跳了出來,阻礙關雲長一行,救援他的父親。


    更加糟糕的是,驟然跳出來的幾個人,無一不是這方天空之下,數一數二的巔峰高手;事情,突然變得更加棘手了。


    放眼場中,施肩吾這位老怪物,被故隋大將張須陀死死拖住;譚峭看不過眼,甫一出手,又被遒骷攔下。


    剩下的陰陽大仙彭曉,李天府和李孤峰等人,誰能抵擋呢?


    朱璃一方,剩下之人,唯一能夠攔下此人的,非老道朱洽不可了;可是朱洽現在,正在對峙梁伯,那位赫然也是當然境的老怪。


    沒人攔阻的陰陽大仙彭曉,隻是倏然之間,就來到了李孤峰李天府等人的身前,大手一揮,一團淡淡的粉紅色的真氣湧出,立刻就將眾人淹沒其中。


    朱璃曾聽擊竹子介紹過彭曉其人,這位老仙亦正亦邪,別人打生打死,他盡皆不管,隻要你不去招惹對方,對方也不會故意找茬。


    可是,就在射獵之爭上,彭曉的弟子兼雙修女伴火女,死在了蓋鬆濤的手中。


    而當時的蓋鬆濤,赫然也算河朔陣營的人,更何況,他還是李天府和李孤峰的師弟,彭曉一出手,就找上他們師兄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更可怕的是,彭曉其人,一手迷魂之術,出神入化男女通吃,外人一旦陷入其中,再精壯的男子,也會虛脫而死。


    彭曉一出手,就是最拿手的迷魂術,立刻就將李天府李孤峰鍾離昧季布等人,生生地拽入了迷魂世界。


    頃刻之間,幾人的臉上,就湧現出了色與魂授的銷魂模樣,看樣子,正是陷入欲海,難以自拔的狀態。


    “轟”


    “砰”


    “轟隆隆”


    ......


    天地震顫星沉日斜。


    肆虐的颶風,一如風龍天旋一般,卷起了無數砂石。


    昆明池畔的綠草,全都被撕扯了下來,連著泥土翻飛到了空中,化坐一陣滂沱的砂石雨,沒頭沒腦地向著場中的所有人,瘋狂砸去。


    在那狂風肆虐飛沙走石般的混亂之中,王月瑤這位身懷有孕的奇女子,飆血橫飛;關雲長也是麵色一百,“蹬蹬蹬”的連退三步。


    而單憑一己之力,硬撼兩大釋然境的李狂霸,同樣“蹬蹬蹬.......”的連退數步,“噗”的一聲,就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他原本以為,施肩吾會為他擋下關雲長的淩厲一劈,可他怎麽也沒想到,憑空裏又突然蹦出了個張須陀,悍然地迎上了施肩吾,死死地將對方拖在原地。


    這樣一來,關雲長王月瑤的全力攻擊,瞬間就被他一人承擔了下來,他又豈能不遭重創?


    李狂霸這一退,鋪天蓋地般的綠色絲絛,一如千絲百縷的絲發,瞬間就纏在朱淳的身上,立刻就將對方,給拉向了查書塵所在的方向。


    這樣一來,朱淳算是救了下來,可是,李天府李孤峰鍾離昧等人,又陷在了彭曉的手中,讓看到這一幕的朱璃,瞬間就雙眸猩紅了起來。


    為了救父,他可以置生死於度外;可那也不能讓朋友當做犧牲品,一見幾位出手的義士,淪陷在粉紅色的迷魂霧中,朱璃的心中,瞬間就湧出了一抹暴戾。


    李法主如此卑鄙,為何沒有人站出來與其作對?


    偏頭鎮血案,李法主一計隕萬民,卻依然吆五喝六的站在這裏,對著眾人指手畫腳的。


    其人當眾背信棄義脅人以親,這些一方名宿,卻坐視不理,而他朱璃費盡心機救援父親,差點就一命嗚唿了,這些人卻在看笑話。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救出父親的機會,這些身為一方名宿的老家夥,就立刻跳了出來,橫加阻攔,與他為難,真當他朱璃是好欺負的嗎?


    比狠是吧,那就來吧,他朱璃甘願以死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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