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龍這樣的將軍,還需要曆練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朱璃和尉遲槿相逢的第二天,朱璃就破格提拔趙子龍為宣威將軍,這是一個從四品下的武職,和立功之後的呂奉先平級。


    這可不是朱璃任人唯親、區別對待趙子龍;而是趙子龍這個宣威將軍,確實有這個能力。


    趙子龍生擒了賀迴鶻,挑殺了康君立,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功績;再加上尉遲槿義兄的名頭,朱璃對他的敕封,根本就無人置喙。


    也就在當天,趙子龍新官上任,統帥三萬河朔將士,攻向儀州;同行的還有新上任的遊擊將軍任圜、歸德中郎將高冕。


    太原是拿下了,可若想保住太原,就必然要將石州、汾州、儀州拿下一、兩個。


    這三州都和太原接壤,若是不能拿下一、兩個,將來李克用反攻,三麵出擊,太原這個富饒的地方,就會演變成紛亂不息的焦土。


    送走了趙子龍,朱璃緊急勒令河套的史儼、桑幹的尚讓,讓他們即刻趕往太原;此外,他還敕令薛威坐鎮天門、王蟾坐鎮嵐州。


    至於史儼和尚讓二人,朱璃會讓他們坐鎮太原。


    對於整個天下來說,太原都是一座重鎮,當然要讓放心的人來鎮守,而史儼無疑很讓朱璃放心。


    三天後,史儼、尚讓相繼趕到,朱璃將賀迴鶻、程懷信二人交給他們看押。


    又留下兩萬府衛,交給他們戍衛太原,這才帶著尉遲槿、謝天、謝地三人,率領剩餘的河朔大軍,匆匆趕往汾州。


    汾州在太原南麵,是太原和晉州之間的州郡。


    朱璃出發之際,距離呂奉先、周德威追擊河東要員,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天,四天時間,呂奉先、周德威並沒有率部歸來,想必是汾州的戰況出了變化,朱璃自然放心不下。


    不過就在這四天時間中,絡繹不絕的捷報、倒是紛遝而來。


    其中,西線霍青的戰果最是豐碩,霍青閃擊石州,駐守石州的康延孝,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稀裏糊塗地全軍覆沒了,最後隻帶著數名牙兵逃向隰州。


    霍青緊急調派王重霸戍衛石州,他本人馬不停蹄,徑直追著康延孝飛襲隰州而去。


    氣勢如虹的河朔軍,在飛掠如火的霍青帶領下,幾乎就是跟著康延孝的屁股後麵,攻進了安重誨的駐軍大營。


    駐守隰州的安重誨,猝不及防之下被襲,勉強和霍青糾纏了不到一天時間,就一潰千裏,帶著厄運加身的康延孝,無奈地退往慈州。


    而東線的趙子龍,也沒讓朱璃失望,出兵僅僅三天,他就槍挑儀州大將郭啜,掃蕩了整個儀州,並讓高冕率部駐紮在榆社,對峙潞州的武鄉駐軍。


    東、西兩線盡皆戰果斐然,唯獨朱璃親自坐鎮的中路,好像並不太理想。


    呂奉先和周德威一路追擊河東要員,半路上,先是遭到了李存信的阻攔,繼而又在高壁嶺碰到了攔路虎。


    說起來,呂奉先、周德威戰果同樣不斐,他們擊潰了李存信,攻進了汾州,隻是再想繼續追擊的


    時候,卻發現,李存信雖然戰敗,卻成功地拖住了他們,致使河東軍在高壁嶺,築起了一座牢不可破的防線,讓他們無論如何也攻進不進晉州。


    呂奉先紮營高壁嶺下,每日搦戰,前來應戰的河東大將,幾乎盡皆被他擊敗,最近竟然沒有人膽敢前來應戰,搞得他十分無奈。


    可是沒有抓到一名河東要員,讓他不甘心,於是就整天守在高壁嶺下,發動麾下罵陣。


    可是這天,他正坐著戰馬上閉目養神之際,突然從高壁嶺的方向,竄出一將,放眼看去,隻見來將一身鐵甲,手持畢燕撾、背負禹王槊,肩負橐弓,十分威武。


    尤其是那人胯下的一匹烏龍駒,異常高大,比正常的戰馬,都要高大粗壯一倍,簡直就是一匹絕世良駒。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唐末第一猛將李存孝。


    自從那次見過尉遲槿的真容,李存孝就將伊人記掛在心,強攻潞城的時候,到了最後,由於急於返迴太原,探望他心中的韓槿,李存孝不惜親自上陣,衝上城頭,一撾就將李殷銳給活劈了,這才結束了潞州之戰。


    可正當他興高采烈地準備返迴太原,去見見那位,讓他一見傾慕的娘子時,就接到了薛阿檀、安休休丟了天門關、太原失陷的消息,劉夫人還緊急命令他,趕往高壁嶺增援。


    義母的吩咐他不敢怠慢,當即就帶上牙兵、牙將飛援高壁嶺而來。


    等他來到了高壁嶺,這才聽說河朔軍中,出現了一員猛將,河東軍數十員悍將,全被對方打得屁滾尿流、隻能龜縮在高壁嶺後麵劃圈圈。


    他的到來,顯然得到河東文武的夾道歡迎,他可是河東悍將的一塊赤字招牌、扛鼎的人物,這些從太原逃竄而來的大將,被人家揍得抬不起頭來,自然就指望他能找迴場子了。


    在劉夫人的吩咐下,在河東大將的殷切期盼下,李存孝什麽話都沒說,就縱馬揮撾衝向了河朔大軍的方向,直接找上了呂奉先。


    甫一見到呂奉先,李存孝就感覺有點紮眼。


    隻見那人身長近丈,腰大十圍,儀表堂堂、十分雄武,胯下一匹烏雲踏雪卷毛獸,手中一杆鎏金丈二方天畫戟,不怒自悍、十分英武。


    這人形象如此出眾,自然讓李存孝感覺不爽。


    李存孝雖然勇冠唐末五代,但他的樣貌卻不敢恭維,活脫脫的就是一隻大馬猴,驟然和呂奉先站到一起,紅花、綠葉,十分迥然,他看呂奉先能順眼嗎?


    呂奉先和李存孝對上了,又會迸發出怎樣的碰撞呢?


    呂奉先,別的不敢說,單憑武藝,勇冠三國,無人能擋,在沙場武道方麵,他確實可以代表三國時期,最巔峰的武力。


    而李存孝呢,他同樣是一個在恨天無把、恨地無環的人物,冠絕唐末五代,無人能擋,同樣可以代表這個時代的巔峰戰力。


    這二人的對撞,是不是就相當於,三國時期的巔峰武力,和唐末五代時期的巔峰武力,二者之間的對撞呢?


    二人皆有猛冠一個時期的戰力,單挑更是無敵當代,呂奉先和李


    存孝的對撞,絕對算是兩個時代巔峰戰力的對撞。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呂奉先畫戟之下,不殺無名之輩。”看到來將,就是一隻活脫脫的大馬猴,呂奉先睥睨著雙眸,十分不屑地向著李存孝叫嚷道。


    甫一見到呂奉先,李存孝隻是覺得紮眼,但聽了這句話後,他看呂奉先就變成了深深的厭惡,任何膽敢小覷他的人,他都不介意直接讓對方消失。


    李存孝是自傲的,因為這個性格,他不得人心,即便如此,他依然我行我素,從沒想過要改變;身為河東第一悍將,被李克用捧在手心、含在嘴裏的愛將,他什麽時候被人如此藐視過?


    河朔的主宰者朱璃,當初都差點被他弄死,現在朱璃麾下的一名大將,竟然敢這樣跟他說話,他豈能不怒。


    “狂妄,到了陰曹地府,別忘了告訴閻王爺,殺你的人,就是河東李存孝。”冷漠迴應,冰冷的話語,讓人隻是聽到聲音,都有一種置身冰窟的感覺。


    一言即畢,李存孝策馬就衝,數百斤的畢燕撾,燈草一般地就被他旋轉了起來,那“嗚嗚.......”的淒厲聲,赫然好似陰厲的鬼嚎,仿佛預示著厲鬼將出,索魂奪命。


    撾影漫漫、鋪天蓋地,放眼望去,隻見遮天烏光、層層疊疊,再加上李存孝策馬如飛,讓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影,隻感覺一股滔天般的洪流即將衝來。


    如此駭然的聲勢,瞬間就驚呆了無數人,身在河朔軍中的周德威,看到這李存孝甫一出手,就有這般威勢,黑臉陰沉得都能擠出黑水來。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語,縈繞而出,閃現在了他的心頭,“武將技”,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將技嗎?


    對於大部分武將來說,他們隻是聽說過武將技,卻很少有人目睹過。


    周德威今天可算開了眼,竟然見到這種傳說中的神技,激奮的同時,心中也湧起了深深的憂慮,那是在為呂奉先而擔心。


    “呂將軍小心!”心中的擔憂,讓他情不自禁地脫口喝出,大聲提醒呂奉先。


    其實,不用周德威提醒,看到這樣的攻擊聲勢,呂奉先的神情就肅然了起來。


    這絕對是迄今為止,他在河東大將中,碰到的第一個同級高手,呂奉先暗暗自語道。


    對峙這樣的高手,任何微末的細節疏忽,都是致命的,他哪裏還敢小覷對方。


    漫天撾影、遮天蔽日般地罩向呂奉先,而在那烏色洪流的對麵,那駐馬而立的呂奉先,反而閉起了雙目。


    隻見他將方天畫戟自然平放於胸前,全身保持著放鬆愜然之態,隻有這樣的狀態,才能讓他通過聽力,捕捉到對方的飛撾,才能在一瞬間的刹那,做出正確的應對。


    “嗖”


    一道輕微的破空聲,突然撕裂空氣,傳到了呂奉先的耳中,讓他立刻意識到,對方竟然用的是撒手攻擊。


    讓手中的兵器,脫離掌控飛擊敵人,可不是誰都敢這樣做的,如果說戰馬是大將的戀人,那麽武器就是大將的肢體,延伸而出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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