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了康君立,趙子龍揮劍斬掉了對方的頭顱,看都不看那些怔怔發呆的府衛和牙兵,頭也不迴地鑽入了密林,徑直迴到山寨上去了。


    甫一迴到山寨,趙子龍就立刻對尉遲槿道:“小妹,可以發出信號了,讓霍將軍伺機進攻吧。”


    “好”尉遲槿沒有遲疑,立刻應道。


    康君立一死,河東一方必然不會再顧忌顏麵,算上尉遲槿的話,河東一方,一員大將戰死,兩員被擒,隻要薛鐵山不是豬,他就能意識到事態有多嚴重。


    現在早已不是顏麵不顏麵的事情了,薛鐵山捂不住,也不敢將此事捂著了,如此一來,雲中山山賊一事,必然會引起河東軍方的重視。


    這處藏身地點,必須立刻疏散,趙子龍必須為這些打行的漢子負責,盡快讓他們化整為零,混入民間,這樣才能確保無虞。


    以前之所以無事,那是因為無論是賀迴鶻,還是康君立,都沒有貿然追入山林搜索的緣故,不是他們沒有想過,而是他們這樣的宿將,在沒有摸清敵人虛實之前,都會輕易冒險的。


    一直以來,趙子龍也就是仗著這一點,才給對方擺了一個空城計。


    若是那些府衛真的衝了進來,他固然有辦法應付,可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難免就會有所損傷,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現在康君立死了,不管如何,哪怕是堅壁清野,河東軍方也會衝上來的,這裏已經不再安全了。


    這個時候將消息傳遞給霍青,趁著河東軍方將注意力集中到雲中山,正是攻取陽曲的最佳時機。


    通過謝天發出信號後,疏散了一眾打行兄弟後,趙子龍護著尉遲槿,謝天、謝地壓著賀迴鶻,一行人即刻遁往太原,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那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石嶺關,矗立在太原和忻州的交界處。


    山勢險峻、關隘雄壯,素有“太原忻定出入門戶”之稱。


    河朔一方,有鎮關大將周德威、副將薛威,率部三萬人扼守在這裏。


    薛威,原是河東節度使鄭從讜的麾下,鄭從讜敗走河東,王蟾、薛威。就跟著他一起投靠了朔州,輾轉至今,赫然成了周德威的副將。


    九月上旬,朱璃率部趕到了石嶺關,隨後,就一直沒有尉遲槿的消息,他也隻好在石嶺關等待。


    隨同朱璃一起前來的呂奉先、高思繼、高冕,和石嶺關的周德威、薛威二人是初見,彼此倒是聊得十分熱絡,不過幾天時間,就開始稱兄道弟了起來,尤其是朱璃不在麵前的時候,更是無話不談。


    這天,幾人又碰到了一起,周德威甫一見麵,就一臉古怪地盯著呂奉先猛瞅,呂奉先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疑惑地迴望過去,他才神神秘秘地開口道:“聽說你看上了王家娘子?”


    呂奉先不疑有他,坦然地道:“是又怎樣,王家娘子,仙子一般的可人兒,呂某自認英雄,自古美女配英雄、英雄難過美人關,難道我呂奉先還配不上王姑娘嗎?”


    周德


    威是跟隨朱璃最早的一批人,很多人不了解王月瑤的心思,可周德威卻門清的很,看著呂奉先那一副舍我之外,誰堪匹配王月瑤的神情,周德威猶豫了良久,才輕聲道:“奉先啊,你自名奉先,自比古之呂布,這一點,我們都沒意見,你的悍勇,也當得起這個名字,名副其實;可你自詡英雄,堪稱是王家娘子良配,那就特錯特錯了啊。”


    呂奉先聞言一愣,繼而雙眸一迷,不善地看向周德威道:“難道周將軍也對王家娘子有意?”


    周德威聞言,黑臉立刻漲的通紅,甚至還有一絲惶恐夾雜其中,連連向著呂奉先擺手道:“呂將軍可不要亂說,王家娘子那樣國色天香般的美人兒,哪是俺老周可以妄想的。”


    一見周德威這副神情,呂奉先立刻放下心來,神情有點歉然,不過仍舊糾結於周德威先前的那句話,疑惑道:“既然周將軍對王家娘子無意,那將軍剛才之言何意,莫非不認為呂某是個英雄嗎?”


    周德威看了一眼,一臉不服氣的呂奉先,慨然道:“呂將軍是否英雄,不是將軍自己說了算的;當然,也不是周某說了算的;可即便將軍是英雄,英雄愛美人也是一段佳話,可這也說明不了什麽啊。”


    “英雄愛美人,美人就一定要愛英雄嗎,在周某看來,這倒不見得吧;將軍傾慕王姑娘,可將軍可知王姑娘的心意?”


    “王娘子心意?”周德威之言,讓呂奉先神情一愣,這個他還真沒注意過。


    自古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說,在他想來,隻要他喜歡王月瑤,再選擇一個黃道吉日上門提親,征得對方的父母同意,就萬事大吉了,哪裏還用得著考慮王月瑤的心思。


    惜英雄重英雄,可放在女性身上,也可以說成是:知美人惜美人,呂奉先愛美人勝過江山不錯,若是他所愛的美人,對他無意,他又該怎麽辦呢?


    若是他喜歡王月瑤,而王月瑤不喜歡他的話,這可咋辦?


    想到這裏,呂奉先不禁皺起了眉頭。


    仔細想來,河朔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在河朔這個地方,女子為官的現象很普遍,甚至在有些地方,她們做得比男子更好,比如莘七娘這個弩坊署署令。


    因為這股風氣,河朔的女子更顯威儀,氣質也更加出眾,甚至很多普通人家,女強男弱的現象,也有不少。


    再加上河朔嚴苛的律法,對於男女大防的限製,很多男人,並不在意自己的媳婦在外麵拋頭露麵。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女性,她們對未來的另一半是否屬意,就顯得十分重要了,再也不是過去那種聽天由命般的隨意了。


    而王月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是河朔的第一位女官,也是官職最高的女官,她的一言一行,即便是在河朔,也是很多女性紛紛效仿的楷模。


    對待王月瑤,呂奉先又豈能像前世對到貂蟬一樣呢,必須得考慮對方的心意啊。


    他對王月瑤的喜愛,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就差沒有在腦門上刻上“我愛王月瑤”五個大字了


    ,誰看不出來。


    可仔細迴想一下王月瑤對他的態度,好像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這才是他皺眉的原因啊。


    “不錯。”周德威坦然地看向呂布,開口道:“當年我隨將軍北上收伏長安,在富平對峙朱溫、孟楷,王家娘子,那個時候就在將軍身邊任書佐了,好像還對......”


    “你們幾個,快點過來,鬼衛來消息了,我們要即刻佯攻天門關才行。”周德威一句話尚未說完,朱璃就從遠處疾步走來,肅然地招唿眾人道。


    幾人聞言,不敢怠慢,連忙快步走向朱璃,周德威當然也不例外,話都還沒說完,就立刻放棄了繼續說下去,也向朱璃疾步走去。


    可他的半截話,倒是讓呂奉先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憋悶得異常難受。


    隻見他快步追上周德威,從背後拽了拽對方的衣襟,小聲道:“王家娘子在富平,對誰怎麽樣了,周兄,你得把話說完啊。”


    周德威迴頭看了他一眼,一改剛才的八卦神色,一本正經地道:“大戰在即,呂將軍還是想想怎麽立功吧,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


    一言方盡,這黑貨就一流煙地跑到了朱璃身邊,小聲地向朱璃詢問起了情況來,畢竟他是石嶺關主將,這裏的地形他最熟悉,了解了情況,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給朱璃出上主意。


    聽話不聽半截話,聽話半截放不下,顯然呂奉先對於周德威的半截話,就再也放不下了。


    但是這黑貨現在根本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倒是讓他鬱氣在胸,幽怨難明。


    眾人一進入大帳,朱璃就立刻道:“天門關的守將,是薛阿檀和安休休兩人,這二人皆是世之虎將,跟隨李存孝打過不少硬仗,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有這兩個人在,天門關絕不容易攻取。”


    “可是現在,我們必須要佯攻天門,還不能造成太大的損失,為今之計隻好搦戰了。”朱璃迴過頭看向周德威等人,略顯無奈地道。


    他倒是希望一鼓作氣,直接攻破天門關,繼而拿下晉陽,把尉遲槿接到身邊;隻有這樣,他才能放心,“準媳婦”在外麵瞎逛悠,對於任何一個用了心的男人來說,都會牽腸掛肚的吧。


    “將軍,請給屬下三千精兵,屬下這就去會會他們。”周德威連忙拱手請戰,神情肅穆,十分鏗然。


    “將軍,屬下同樣願往,屬下隻需兩千精兵,必斬二賊人頭來見。”雖然大家相處得不錯,可麵對爭功搶戰的機會,誰也不會甘居人後,周德威話音未落,高思繼就立刻拆台道。


    “將軍,屬下隻需一千精銳,定斬薛、安二賊。”高冕突然出聲,絲毫不顧高思繼斜睨過來的目光,凜然請戰道。


    “五弟,連這個你也和二兄搶?”高思繼迴頭望向高冕,鬱悶地小聲道。


    高冕仰著頭,寸步不讓地迴道:“二兄參加過豐州之戰,已經立過一功;我陪著那個書生前往渤海,一仗未打,寸功未立,這一戰,是二兄應該讓讓小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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