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朔和沃野駐兵,那是朱璃為了以防萬一,免得被別人抄了後路。


    五原,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地處豐州腹部。


    相傳,大禹治水時期,洪水退去後,在高埠出現眾多丘狀原所,其中有五個較大的原所,華夏的先民們,就在上麵辟田、造屋、繁衍、生息、耕作等等,五原之稱,自此而來。


    開唐之初,這裏被突厥占據,貞觀四年,李靖、徐茂公驅逐突厥,五原重歸中原治下。


    可是現在,這座曆史悠久,承載著無數漢人血淚的古城,再一次落入了狄人的手中。


    五原必須拿下,現在的岩母斤、月裏辛等人,皆在烏拉山對峙高肅、張敬達二人,五原空虛正是奪取古城的最佳時機。


    天賜良機,豈能不取。


    朱璃故技重施,親自混在迴鶻遊騎中,前去詐開城門,城頭守軍見到了這隊迴鶻人,加上他們身上,有著明顯廝殺過的痕跡,根本就沒有質疑他們的身份,立刻就打開城門,準備放他們入城,畢竟現在,在這座城中坐鎮的人,就是迴鶻一族的族母,述律婆姑的妻子。


    城門打開之際,朱璃連人帶馬驟然化作一道飛鴻,徑直殺向城門兩側,魚貫而出的狄人勇士,頃刻之間,數十名蜂擁而出,準備接應他們的狄人勇士,甚至連朱璃的身影都沒看到,就捂著脖子,滿臉詫異地轟然倒了下去。


    城門洞口,一片殷然,冷豔的鮮血,飛濺飆起,駭得無數張望過來的狄人勇士,一片錯愕,繼而驚唿迭起、駭然不已。


    在他們的眼中,隻見一片紅雲,拖著一抹玄光掠過,就見前去城門口例巡的兄弟,以及那名城門守將,頃刻就倒在了血泊中,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那名守將也太廢物了,竟然跟其他勇士一般,絲毫沒有一絲掙紮的機會,就率先倒在了地上,看得其他迴鶻勇者,扼腕不已、大罵守將無用。


    實不知,以朱璃現在的武藝,普通悍將,在他眼中,和一般府衛、小卒根本沒有什麽區別。


    與此同時,跟在朱璃身後的迴鶻府衛,立刻射出響箭,通知暗中埋伏的朔州牙兵,以及越騎、府衛。


    上萬大軍,瞬間奔騰衝出,城頭的狄人守軍,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立刻有人大唿道:“不好了,中計了,他們是唐軍假裝的。”


    “啊,唐軍怎麽會殺到這裏來了,快,快攔住他們。”有人還猶自不信,對於唐軍驟然殺到五原,他們還恍在夢中。


    ......


    五原城頭上,驟然亂做一團,有自恃悍勇、忠心可嘉的狄人,徑直跑下城牆,向著城門洞口的方向奔殺而去。


    還狄人的部分弓手,就直接站在城牆上,對著城下的朱璃等人,舉箭就射,當然也有看到剛才、朱璃秒殺守將一幕的部分狄人,此時卻變得戰戰兢兢、猶豫不決,不知是該衝上去呢,還是就此逃竄比較好。


    朱璃暴刺連擊施展而出,頃刻之間就清掉了,前來打開城門的一波狄人勇士,肅清障礙,他立刻馬不停蹄,帶著身後的迴鶻府衛,瞬間闖進了城門洞中,從而也避開了城頭上的弓矢。


    對於那些從城頭上衝下來,殺向城洞


    的狄人勇士,朱璃自然不會手軟,鋼矛頻揮,玄光亂舞,在那交織如網的玄色光幕中,冷豔的鮮紅,頻頻飛濺拋灑,置身其中,猶如置身於一片雨幕之下,不同於天空的雨幕,這裏是一片血雨的世界。


    這些普通狄人勇士,即便來得再多,對於朱璃來說,也隻是動動手而已,不足為患。


    少頃之後,轟鳴的奔襲之聲,從背後傳來,震得整個城門洞,都震顫不已、簌簌落塵。


    剛剛還蜂擁如潮、前赴後繼殺向朱璃和迴鶻府衛的狄人勇士,一看大勢已去,五原城破已成定局,認知到這個事實,所有人立刻轟然一下,四下奔逃起來,那狼狽的樣子,比起被人踩到尾巴的喪家犬,也好不到哪裏去。


    大軍入城,朱璃直接殺向都督府。


    都督府門外,朱璃又遇一波悍不畏死的迴鶻勇士,但這些衝殺,對他來說,依舊沒有形成阻礙。


    不過,看對方的勢頭,似乎城主府中,有著什麽重要人物似的,隻可惜,悍不畏死,隻是勇氣可嘉罷了,卻根本阻止不了朱璃的深入。


    都督府的後院門口,一行匆匆奔逃的女眷被朱璃等人,堵了個正著,為首的一名女子,漆發如墨,深目高鼻,麵容白皙,若是放在後世,絕對是個網紅級的美女。


    婦人的手中,還牽著一名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她同樣黑發深目,麵容白皙,隻是她的頭發和婦人不同,婦人的發絲筆直垂落,而這名小女孩的頭發,自然彎曲,顯得十分溫柔,但二人相貌卻十分相似,極有可能是母女。


    “你是何人,迴鶻人,還是契丹人?”朱璃看了看二人的形貌,直接問道。


    二人不可能是黨項人,李仁福當初倉促北逃,隨行的也隻是一些勇悍的黨項壯漢,在那種混亂的廝殺中,帶出妻女的可能性非常小。


    因此,朱璃判定,這二人極有可能就是述律婆姑的親眷,述律婆姑作為迴鶻的一支,卻是非常特別的一支,因為他的這個部落,有和契丹人通婚的傳統。


    “大唐的將軍,我是迴鶻述律部首領、述律婆姑的妻子,耶律魯婆,同時也是契丹迭剌部、南院大王磨魯古的孫女,將軍攻破五原,還請放過我等不通文武的女子。”耶律魯婆看著包圍自己等人的唐軍,看那陣勢,肯定是逃不掉了,反而讓她冷靜了下來,直視著朱璃懇求道。


    什麽述律婆姑、什麽南院大王磨魯古,朱璃通通不認識,可他對首領一詞卻十分敏感,既然對方是迴鶻首領的女人,那麽這個女人的分量就不輕了。


    朱璃並沒迴應耶律魯婆,而是雙眸微眯看向耶律魯婆身旁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麵對他這種渾身殺氣,滿手血腥的戰將,竟然也能神色泰然,顯然心性不錯。


    遙想當初的朱凝兒,她在這個年齡,可就沒有這份鎮定,還是一個隻知討要好吃的小吃貨罷了。


    不過自己的小妹,比起這個小女孩,顯得更加正常,而這個小女孩,如此表現,就顯得十分突兀了。


    朱璃的目光,讓耶律魯婆臉色稍變,再次出言道:“大唐的將軍,隻要你放過我們母女,我可做主,讓這次出擊豐州的迴鶻勇士,撤迴河西,同時還會向將


    軍,奉上一份不菲的厚禮。”


    “厚禮?”朱璃聞言冷笑一聲,“你迴鶻的厚禮,不會都是從我大唐百姓身上搜刮到的吧,迴鶻出兵攻略豐州,我漢人百姓,有多少人死在你們的鐵蹄和彎刀下,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當你們將這種傷害,加諸在別人的身上時候,就應該想到,你們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落入這樣的境地的,畢竟,殺人者,人恆殺之。”朱璃冷然而對,毫不客氣。


    血債必須血償,別人給你一個甜棗,你可以還之以鴨梨,這叫禮尚往來;可別人給你一刀,你何須考慮,直接還他一刀就好,狼心狗肺、喪盡天良之徒,講道理有用嗎?


    想到這裏,朱璃已經動了殺機,不過,對於這些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他還犯不著屠戮,畢竟人和牲口還是有區別的,不過,他可以將這些異族女人全部丟到轄地境內,讓漢人的男子娶迴家,為漢人養兒育女,這就是強行融合。


    不過正在他打算下令,將這些人俘虜看押起來,留待戰後處理的時候。


    耶律魯婆再次開口了,也許她是見到朱璃神色不善,生怕對方會下令殺了她們,所以才急著討饒的吧。


    “大唐的將軍,你不能殺我們,我是契丹貴族,我的女兒述律平也和契丹貴族啜裏隻,定下了婚約,你如果殺了我們,就等於同時結仇迭剌、述律兩大部落,我相信明智如你,絕不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的。”耶律魯婆十分忐忑,似在哀求,又似在威脅。


    “啜裏隻?”朱璃聞言一愣,他並非是因為耶律魯婆的威脅而發愣,而是因為“啜裏隻”這三個字。


    史載,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姓耶律,名億,乳名啜裏隻,這個啜裏隻,難道就是那個啜裏隻?


    “你剛說的啜裏隻,是契丹迭剌部的人嗎,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耶律億?”心中有了懷疑,朱璃就立刻問道。


    耶律魯婆聞言,愣了愣,沒想到這個大唐將軍,對於她的威脅,竟然絲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提到了她的侄子,那個現在不過十來歲的小勇士。


    對於朱璃是怎麽認識一個十來歲的契丹小孩,耶律魯婆可沒有心情關注,她驚喜的是,事情終於有了轉機,這才是她在意的。


    聞言,耶律魯婆連忙點頭道:“正是,啜裏隻是我的親侄兒,他的生母,就是岩母斤,而我的女兒月理朵,就是他的未婚妻,將軍既然認識我那侄兒,就不會再妄動我們母女了吧。”


    朱璃聞言,雙眸晶亮,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頭發有點自然彎曲的小女孩,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就是曆史上非常有名的“斷腕太後”。


    月理朵應該是女孩的乳名,而述律平才是她的大名,這位小丫頭,在曆史上可不簡單,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死後,小丫頭稱製攝政,掌理軍國大事,間接統治大遼長達二十一年之久。


    獲得小丫頭的身份後,朱璃心下驚喜莫名,他在得知岩母斤是耶律撒剌妻子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是遼太祖的生母,當時,朱璃就想抓住這個岩母斤,現在還沒有抓住遼太祖的母親,倒是把人家的未婚妻給俘虜了,他豈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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