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練武場上,武悼麵對李罕之的兇悍無比一棍,眉頭一挑,似乎有點興趣了。


    隻見他雙刃矛輕輕一橫,如葦橫江、若電經空,似是無力,又似隨意,速度卻快到極致,後發先至,瞬間就將鋼矛舉過頭頂,及時攔住了這一擊,隻聽“咣”的一聲。


    拚盡全力攻擊的李罕之,反而立刻“蹬、蹬、蹬”地退後了三步,隻見他雙眼驟然瞪得滾圓,那看向武悼的眼神,猶如見鬼了一般,要知道,李罕之就是以大開大合的招式著稱,全力之下,誰敢正麵硬接。


    當初和楊再興比試之時,楊再興也不敢和他一直硬碰硬拚,大多都以技巧和他糾纏的。


    可他今天甫一出手,就被人漫不經心地硬接了一記,這還不算,可對方阻攔一擊,竟然就震退了他,這種情況,簡直聞所未聞。


    而這一幕看在朱璃的眼中,同樣讓他暗暗心驚,武悼隻是一招橫欄,並沒出擊,竟然就震退了李罕之,這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這是什麽招式,自己怎麽做不到,要知道武悼當初,可是對他傾囊相授的,他做不到,就說明他沒有學到家。


    朱璃自信,對於李罕之剛才的那一棒,他同樣可以舉重若輕般地擋下,可若想依靠阻攔,就震退對方,他絕對沒這個本事。


    而作為當事人的李罕之,體會就深了,雙方武器相擊,對方鋼矛就有一股力量,好似驚濤駭浪一般,一浪接一浪,層層疊疊,向他狂湧而來。


    如此洶湧磅礴的力量,卻又好像隱在暗中,好比雨夜裏的一場狂風驟雨,迅疾而侵略無形,不僅讓他雙臂發酸,還有一股綿綿的崩震之力,順著他的镔鐵大棒,傳遞到了他的身上,讓他不得退,否則,根本無法化解那股狂湧而來的力量。


    一招就被震退,驚駭不解之餘,也讓李罕之無法接受。


    而反觀武悼,一招過後,長身而立,淡淡地看向李罕之,並沒有趁機出擊。


    這番情景,更讓李罕之臉紅不已,對方這是什麽意思,指教他嗎?


    什麽時候,他鼎鼎大名的李罕之,竟然淪落到要被人考較的地步了,他非但不感激,反而大為光火。


    隻見他雙手驟然加力,镔鐵大棒猛然搗出,好似困龍出海、黃龍衝天,衝破一切,直接戳向武悼的麵門。


    對方運力的法門太過詭異,若是擂擊,他多半還落不到好,看來隻好運用穿、插、戳、搗等技巧了。


    他這麽想,可就大錯特錯了,並不是他攻擊的方式有問題,而是雙方的境界,根本就不再同一層次上啊。


    境界不同,對於攻擊的理解,自然就不同,招式的運用就更加迥異。


    果然,麵對李罕之這直麵一擊,武道仍舊不慌不忙,及至镔鐵大棒距離他咫尺之差時,隻見他麵龐一側,頭顱隨之一轉,就避開了李罕之的一擊。


    不待李罕之,因為逼閃對方而高興,武道早已擰腰迴旋,雙刃矛掄起一個大大的圓弧,疾如狂風掃落葉,猛若獸王嘯山林,迅猛絕倫


    地抽向李罕之的屁股。


    這一式勢大力沉、運兵長遠,武悼竟然在這個時候,眼都不眨一下就用了,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要知道,高手之爭,生死頃刻。


    類似武悼這樣的招式,很少有人會使用,主要是其蓄力太久、攻擊途徑太長,很容易被對方鑽了空子,若是旗鼓相當的對手,瞬間就會招致敗亡。


    可是現在武悼非但用了,而且速度也快到了極致,根本讓人應不暇接,甚至你根本感覺不到,他曾經蓄力過,即便以朱璃現在的武道修為,捕捉武悼的攻擊路線,都十分困難。


    李罕之更是措不及防,隻聽“蓬”的一聲,李罕之的屁股,就被結結實實地抽了一記,他本人更是應聲前撲,以一個標準的狗啃屎之勢,“噗”的一聲摔趴在地上。


    這下可丟人丟大了,隻見李罕之臉色漲紅,更加不甘,他一向自詡勇猛,結果隻是兩招,就被人給揍趴下了,他豈能服氣。


    不服好啊,武悼最喜歡不服氣的人,因為隻有這種人,才能讓他揍得過癮。


    接下來的一幕,就更加不堪入目了。


    見者無不怵目驚心、幾欲掩麵而走,隻見練武場上,沙包似人影不斷地飛來飛去。


    “蓬”


    “噗通”


    “砰”


    ......


    那淒慘的一幕,甚至連小蘿莉都看不下去了,隻見她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向龐家大娘子,天真無邪地道:“阿娘,那個黑炭頭,是不是很喜歡被揍啊?”


    “屁股應該很疼吧,要是幼娘,早就藏起來了,讓阿郎找不到,就不會挨揍了。”


    童言無忌,童言無虛,聽到這個自稱幼娘的小丫頭之語,朱璃等人,暗暗都為李罕之感到不值,他的不服,看在小丫頭的眼中,跟傻子似的,能不讓人羞愧難當嗎。


    “幼娘乖,不要亂說,你看光頭叔叔多......多經揍啊,了不起。”大娘子神色一肅,隨即一陣古怪,半天才想到“經揍”這個詞,用來搪塞女兒,可見李罕之的慘狀。


    出現這樣的情況,不是李罕之不強,在唐末五代時期,可以說李罕之的身手,已經站到了武力巔峰的程度,能勝他的人,真的不多。


    可是也要看看他的對手是誰,不是嗎?


    孟絕海不強嗎,在李罕之不出的情況下,草軍之中幾乎無人能擋,可根據記載,他依舊被李存孝一招成擒,不是他們不強,而是要看跟誰比。


    天王冉閔那可是公認的千古第三,跟他比,就是找虐,正因為如此,所以朱璃才一見武悼就有點發怵,誰都不喜歡被揍啊。


    李罕之隻是武悼的開胃菜,他說過要檢查、檢查朱璃的武藝進度的,正主都還沒揍,他能算了嗎?


    直到李罕之再也爬不起來了後,武悼才結束了對他的操練。


    繼李罕之之後的就是尚讓,這家夥倒是鬼精,還沒被武悼揍幾下,就服軟了。


    緊


    跟著就是劉知俊,這家夥同樣自負得厲害,可落得的下場,竟然比李罕之還慘,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不是李罕之不強,而是武悼太變態了,脾氣越強的人,吃虧反而越大。


    吃一塹長一智,古人誠不妄言。


    前來桑幹的一眾麾下,盡皆折戟沉沙、狼狽不堪,朱璃無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上去接受檢驗。


    師徒二人皆是慣用雙刃矛,隻不過眼下,朱璃隻能用長矛代替,武場之上,長矛穿空、鋼矛縱橫,穿、插、挑、刺、掃、劃、劈、剁,看得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好一場龍爭虎鬥。


    要說經揍這門功課,李罕之差朱璃就太遠了,他可是從練武之初,就是被一路揍過來的,加上他對武悼的招式,十分純熟,一開始倒是並沒有像其他人那麽慘。


    朱璃對戰師傅武悼,足足耗費了兩個多時辰,甚至最後還是武悼喊停,他才罷休的,不過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朱璃同樣十分狼狽。


    一行五人,除了小嶽雲,其他四人個個鼻青臉腫,形容簡直慘不忍睹。


    可師徒二人的較量,看在李罕之、劉知俊等人的眼中,卻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們都知道朱璃很強,卻沒想到他竟然那麽強。


    隻有親身體會過武悼的變態,才更能知道在他手底下支撐,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情。


    朱璃雖然下場很淒慘,可也是幾人中,唯一能夠跟武悼走上近百合的存在,他的修為比之李罕之還不如,卻能跟武悼拚到這樣的境地,可見其勇悍,關鍵是他氣力雄渾,反應極快,皮粗肉糙、十分堅韌。


    不服氣不行,看在其他人眼中,這就是天賦異稟啊。


    臉色最難看的,還是劉知俊和尚讓二人,現在都快變成了苦瓜臉了。


    這兩個可是要在武悼麾下做事的,若是武悼哪天興起,再給他們來上這麽一頓,雖然不至於要命,但也夠他們消受一頓的,一想到這裏,他們就覺得尾椎發涼、兩股戰戰。


    這個時候,朱璃反而十分淡然地走向武悼,虛心請教道:“師傅,我發現你的鋼矛,好像無時無刻不帶有一股震動,這是什麽技巧?”


    武悼聞言,並沒隱瞞,坦然道:“這是我最近研究出來的運用之法,我曾跟你說過,氣力的運用。有明、暗之分,而我現在的這種運用之法,就是暗勁和內息的相互作用的效果,混合氣力、內息於一體,作用於自己的兵器,使其不斷震動。”


    “臨敵對戰,隻要對方的兵器和我的武器接觸,這股混合異力就會作用於對方的兵器,進而作用於敵人的身體,達到每時每刻都在攻擊敵人的目的。”


    朱璃聞言,皺眉不已,他現在連暗勁都還沒練成,而武悼已經將暗勁、內息整合到了一起,這就是境界的差距啊。


    氣力、速度、反應、武學修為相同的兩個人,若是相互對峙,高明的技巧,就顯得尤為重要;若是其中一人掌握了暗勁,另一人沒有掌握,那麽一定有敗無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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