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尉遲槿就可對戰朱璃,不落下風。


    同樣是四年前,她就突破到了無雙猛將的地步,四年過去了,而且她又處於實力最容易提升的年齡段,實力早已今非昔比了。


    眼看著李存信揮槊襲來,尉遲槿手中的鳳翎大刀甩起,隻見一道銀幕垂落天際,好似雲帆乘風破浪,又如巨浪怒拍礁岩。


    那掠過空間的軌跡,讓人可以看得到,卻永遠也捕捉不到,就在李存信滿目駭然的注視下,悍然砍在了他的長槊上。


    “當”


    大刀、長槊猛地交擊了一下,李存信頓覺一股大力洶湧而來,猶如大潮席卷、又似狂風肆虐,震得他虎口欲裂、窒悶欲絕,那騎在馬背上的身軀,搖搖欲墜,幾欲摔落。


    李存信難以置信,這個嬌小、白嫩的小矮子將軍,怎麽可能爆發出如此巨大的氣力,隻是尚未等他從駭然中醒悟過來,兩馬交錯之際,一道風聲倏然又來。


    入目處,隻見這位小胡子將軍,玉麵含煞,鳳眸凝威,那隻白嫩如夷的左手,順勢一抓,隨後一揚,就見一道玄光電襲而至。


    這個時候再想躲,以他李存信的身手,是絕不可能了,隻見他身體猛地向前一撲,無奈袒露出一片背部,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那是鈍器擊打在甲胄上發出的聲音。


    隨著聲音響起,一股鑽心的疼痛驟然從背部傳來,那種感覺,就好像燙傷的創口,突然觸碰到了辣椒水一般的刺疼。


    這還不算,本就窒息難耐的內腑,再遭巨震,一股腥甜湧上喉嚨,根本就無從控製,李存信“哇”的一聲,一口逆血,奪口而出,雙眼觸及之處,一片猩紅,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籠上一層紅色的薄霧。


    一合,僅僅一合,他這個李克用麾下重將,馳騁沙場數年之久的高手,卻在那個小胡子的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迴馬凝望時,李存信已經心驚膽戰了起來,若剛剛那人的短兵,如果不是鈍器鐵鞭的話,他就很有可能被一刀兩斷了,這麽一想,他就後怕不已。


    不過,遠遠望去,那名銀甲小將似乎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中,一招重創於他之後,那人直奔史敬思而去,鳳翎刀掄起,劈風斬浪、撕裂三春長空,化作一道銀光,直奔史敬思的胸口。


    同一時間,一道清脆、薄怒的嬌叱聲響起:“混蛋,給我迴去,誰讓你們兩個出來逞能的?”


    音如黃鸝,聲似鸞鳥,婉轉得猶如一道清泉,直下胸腹,讓人清爽的同時,更添一絲蠢動。


    聽在其他人的耳中,讓人驟然騰起一抹明暢之感,似乎陰霾了數月的天空,瞬間變得白雲朵朵、豔陽高照了一般。


    可史敬思聽到這個聲音,卻如晴天霹靂、厲鬼索魂似的,因為伴隨著聲音,還有一道冷厲陰寒的鋒銳之氣,向他襲去。


    他戲耍著謝天,正玩得興起,橫遭此禍,焉能不驚,隻是那道氣息銳不可當、疾如雷霆,幾


    乎眨眼就到了近前。


    史敬思畢竟盛名無虛,雖然遭遇突襲,他卻臨危不亂,驟然仰身後倒,豎槍齊身,以差之毫厘的一瞬間,避開尉遲槿的一刀。


    眼睜睜地看著,那散發著陰寒氣息的銀光,貼著自己的鼻尖,飛掠向了他的身後,即便以他出生入死這麽久的經曆,也驚起了一身冷汗。


    風中,盈蕩著幾根沒有幸免於難的長發,瞥眼處,隻有一道嬌小的身影,錯馬而來,史敬思剛要起身,就見一隻小蠻靴,突然向著他的馬腹踢蹬而來,速度快若霹靂、疾似奔雷。


    這個時候,他身體倒伏,根本阻擋不了,隻聽“啪”的一聲,伴隨著愛騎“昂嘶嘶”的叫聲,他就感覺身軀、連同戰馬急速向著一側傾斜而倒,跌摔之勢,已是不可逆轉。


    隻聽“轟”的一聲,史敬思根本無法幸免,就連同他的戰馬一起摔在了地上。


    從尉遲槿縱馬而出,到李存信重創吐血,再到史敬思合馬倒地,說起來很長,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兩個唿吸的時間。


    這彪悍、繚亂的一幕,徹底驚呆了雙方的大軍,無數衛士雙眼冒火地看著尉遲槿,這個身材嬌小的白皙小將,竟然這麽厲害,甚至很多人都反複揉弄著雙目,以為自己看錯了。


    徐州軍的方向,短暫的寂然之後,轟然爆發出一陣歡唿的聲音,無數衛士高唿起來:“校尉威武。”


    “校尉神威”


    “校尉無敵”


    ......


    而一向蠻橫、驕縱的沙陀大軍,盡皆目瞪口呆、兩眼發直,這是什麽情況,那個小矮子,怎麽可能這麽猛,一切都彷如夢中,他們絲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在尉遲槿不意多事,她出馬隻是為了救下謝天,戰敗李存信、史敬思,謝天自然脫離了危險。


    而謝天、謝地這兩個夯貨,一見自家小娘子如此勇悍,形容雖然十分狼狽,這時卻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策馬奔馳到尉遲槿的身邊,就開始耀武揚威起來,兩人一起斜睨著沙陀出戰的三人、眼中盡是不屑之意。


    河東軍出戰三人,從形象上來看,史敬思最慘,灰頭土臉的,戰馬驟然被尉遲槿踹倒,他被連帶著摔在了地上,滾了老遠才止住,即便現在爬了起來,那看向尉遲槿的眼神,都帶著濃濃的忌憚。


    雖說尉遲槿趁他不備,可他是什麽身手,毫不客氣地說,史敬思縱橫沙場十餘載,即便依靠偷襲能夠傷到他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可就在今天,竟然就碰到了一個。


    其次就是李存信了,直到現在,他還臉色蒼白,嘴角不時有鮮血溢出,看來遭受的內創不輕,沒有三、五天的休養,別想好得利索。


    對於他們的慘狀,尉遲槿可不管不顧,直接帶著謝天、謝地二人,調轉馬頭,就準備迴陣。


    而留在戰場上,唯一還還保持著本色的就是李存璋了,他和謝地打得不分上下,隻是出了一點汗而已


    ,一看兩位老友遭受慘敗,他當即就停下了和謝地的拚鬥,轉而奔向史敬思、李存信二人的身邊。


    三人靠在一起,根本無視謝天、謝地,那不時迴過頭來嘲諷似的目光,隻是神色複雜地盯著尉遲槿的背影。


    似乎心有不甘,史敬思朗聲大唿道:“呔,銀甲壯士,不知壯士高姓大名,也好讓史某知道,今日栽於何人之手。”


    謝天雖然蒼發淩亂,聞言十分得意,你不是撩撥我們嗎,怎麽樣,被揍了吧,想到開心處,立刻大笑道:“哈哈哈,狄狗,我家......”


    “閉嘴。”隻是尚未等他將尉遲槿的姓名報出,就迎來尉遲槿的一聲怒斥,直接掐斷了他的迴應。


    尉遲槿暗自惱怒,這兩個夯貨,他們這次可是偷偷跑出來的,報出了真實姓名,一旦傳了出去,肯定會讓某人大吵一頓,她可不願淪落到那種地步。


    偷偷地跑來,偷偷地看上一眼,再偷偷地溜迴去,那才完美。


    驟然被尉遲槿打斷,謝天毛臉雖然憋得通紅,卻也意識到了不妥,小娘這次出來,隻說遠遠地看看將軍就好,若是敗露,恐怕都沒好果子吃。


    一想到這裏,他就連忙垂下腦袋,再也不敢多言一句,謝地一看自己大兄都吃癟了,更是不敢吭聲,兩人默默地陪在尉遲槿身邊,形若兩隻鬥敗的公雞,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打了勝仗不留名,在他們看來,太虧了,也顯示不出自己的英雄本色,還是趕緊迴朔州的好,等自家小娘子嫁出去,他們就能以使君家將的身份,恣意縱橫於沙場之間了。


    不提著二人浮想聯翩,就說史敬思問話,尉遲槿主仆三人不理會,這奇怪的一幕,倒是引起了史敬思三人的驚疑。


    史敬思仍舊不甘,再次朗聲道:“怎麽了,壯士,難道閣下的大名,史某沒資格知道嗎?”


    尉遲槿對李克用的部下,可一點好感都沒有,不過也不耐對方的再三追問,想了想就朗聲迴道:“在下韓槿,家兄韓雉,這次隨軍出征,隻是為了戍衛徐州,以防草賊攻破蕭縣,無意與河東諸位爭較長短,還請見諒。”


    “韓槿?韓雉?”史敬思小聲地重複了一句,這兩個人他都沒聽過,可他不知道,不代表河東沒人不知道。


    而李存信,恰恰就知道這個韓雉,聞言連忙向史敬思、李存璋解釋道:“就在我們南下之際,這個韓雉就盜取了陳璠的印信,調動陳璠麾下的八千感化軍,以一招調虎離山之計,擊敗了李罕之所部,盡吞其兵,現在此人,在徐州的實力,恐怕已經不下於時溥了。”


    “據斥候傳來的消息,韓雉已經率部趕往黃河,似乎想要一鼓作氣,再次吞並李讜所部,其人野心不小,看來時溥在徐州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史敬思聞言,神情驚疑不定,長歎道:“觀其弟而知其兄,這個韓槿就這麽厲害,韓雉隻怕更加勇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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