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前來長安勤王的各路軍閥,為的就是一個官位、威名,好讓自己以後的各種理念、措施,施行起來更加名正言順,這一點朱璃心知肚明,大家同樣心照不宣。


    有了朱璃當麵拍著胸脯般的保證,李克用看起來十分開心,微笑道:“一定,一定,不過李某無論攻破多少路大軍,功勞也比不過都統運籌帷幄、揮軍攻破長安的功勞大,因此,李某鬥膽再向都統請命,協助都統攻破長安。”


    此言一出,李克用目光灼灼地看向朱璃,生怕他的口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字來,那事情就難辦了。


    朱璃聞言,略有所思地看向李克用,心中卻想到了李孝昌、王重榮、宋文通、董昌這些混蛋,他們攻入了長安,立刻就將他這個名義上的統帥拋之腦後,根本就像集體失憶一般,忘記了當初的約定,時下的軍閥真的不可輕信,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不顧大局。


    罷了,還是加緊攻入長安為上,至於李家父子,以後是不是還能建立後唐政權,此時就想壓製他們明顯不合適,主意已定,朱璃豁然道:“好,朱某正想見識一下,代州沙陀勇士的勇武,到底達到了何種程度,使君既然有意為收複長安出力,朱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朱璃答應了,李克用以及身後三將,臉上同時湧出一股狂喜之情,若是大家勠力同心攻破長安,到時候總能獲得一份功勞,再加上他們大敗黃鄴、尚讓之功,這份功勞,即便比起攻破長安的首功也不遑多讓吧,四人暗自欣喜地尋思著。


    不說李克用等人浮想翩翩,隻說朱璃既然答應了李克用他們的請求,自然不會毫無指示。


    “李克用聽令。”朱璃當即開口道。


    “屬下在。”李克用、李存孝四人連忙拱手應命。


    “令你統帥沙陀勇士進攻中渭橋,作為突如其來的生力軍,希望你們能夠協助楊使君,大破孟楷的渭南大軍,我們北路聯軍,今日是否能夠攻進長安,就看諸位是否真的勠力同心了。”朱璃麵色肅然,若有所思地看向李克用身後的李存孝,嚴令道。


    “諾”李克用毫不猶豫地就應命道。


    如今聯軍北路軍,正在和孟楷的草軍進行血拚,正是那種麵對麵、毫無技巧的硬剛,對於打這種仗,李克用同他的麾下,從來就沒有怕過誰,因為沙陀悍將,可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告辭朱璃,李克用立刻帶領李存孝、薛阿檀、安休休等人退下了高台,提兵趕往渭水中橋而去,他也得到消息,李孝昌的西路聯軍,王重榮的東路聯軍,早已攻破長安六門,若是不盡快攻破長安城北麵的草軍,等他們進入長安的時候,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聯軍大營距離中渭橋並不遠,李克用統軍,很快就到達了戰場附近。


    強攻中渭橋的正是許州軍,許州刺史楊複光正在一處高台上,聚精會神地指揮大軍進攻草軍,為了防止孟楷狗急跳牆、弄斷橋梁,楊複


    光派遣十數艘樓船,逡巡在渭水中間,每艘樓船上全都載有數百配備強弓硬弩的衛士,這些弓弩手除了射殺靠近橋梁的草軍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防止草軍弄斷渭橋。


    這種做法通行三座渭橋,對草軍起到了非常有效的壓製,雖然橋梁是保住了,也確保了許州的無數衛士越過渭橋,展開了對南岸草軍的進攻,但迄今為止,依舊未能攻破孟楷的防守。


    南岸的草軍統帥孟楷,他將草軍組織成大口袋一般的守勢,張口以待許州衛士前去攻伐,仿佛無論楊複光投入多少衛士,這個口袋都能裝得下似的,雖然草軍無法對水麵上的樓船造成破壞,但也有效地將許州軍,死死的堵在南岸橋頭附近。


    “報,都督,代州刺史李克用統兵前來助戰。”一名傳令兵突然出現在高台上,大聲上報道,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立刻引起了楊複光的注意,他神色驚疑,又略顯不屑。


    心中暗自思量,這些沙陀狄族,反複無常、屢屢反叛,打敗了就逃,要不就服軟,可一旦朝廷答應了他們,他們修養個幾年後,仍舊死性不改地前來中原劫掠,真是賤到極處、可惡到了極點。


    李克用去年才大敗逃往韃靼,若非陳景思無能,無力統轄沙陀人,朝廷絕不會對李國昌、李克用父子網開一麵的,現在哪裏還有什麽代州刺史李克用,真是一塊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


    雖然他對沙陀人有所偏見,但現在許州軍損失慘重卻是事實,當務之急是攻破草軍,這麽一看,沙陀人來的,倒正是時候,或許可以讓他們做炮灰,消耗孟楷的力量,心思一定,楊複光淡然道:“有請李使君。”


    “諾”


    傳令兵飛快地跑下高台,片刻功夫就帶著李克用幾人爬了上來,傳令兵交令後,李克用就拱手道:“楊使君,李某奉都統之命前來支援,不知道使君這邊,可有需要李某效勞的地方。”


    楊複光聞言,絲毫沒有露出一點對他們的不爽,大笑地拱手道:“哈哈哈,李使君倒是來得正好,如今通往南岸的橋梁,倒是無需擔憂,隻是正麵攻堅卻屢屢受挫,不知使君可有妙招相助?”


    他絲毫沒有謙讓的意思,畢竟大家目的一致,都想在收複長安的大戰中,賺足功勳,提高名望,李克用既然敢來搶功,那就得付出點代價。


    李克用微微眯了一下雙目,並未立刻請戰,而是轉頭看向戰場的方向,隻見渭水南岸喊殺震天、刀槍燁燁、殘肢橫飛,許州大軍攻勢迅猛,而草軍堅守得同樣猶如磐石,戰況一度呈現膠著狀態,儼然一副絞肉場的光景。


    以孟楷駐守在渭水南岸的兵力,許州軍若是持續這般強攻,後果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即便勝了,必然也是慘勝。


    “楊使君不必擔憂,李某發現使君麾下,鬥誌昂然、悍不畏死,軍心可用,現在缺少的隻是一個鋒矢一般的猛將,帶頭開路罷了,這一點就交給李某可好。”李克用迴過頭來,看著楊複光淡


    淡地開口道。


    “鋒矢一般的猛將?”楊複光玩味似的看著李克用,重複了一句,心中卻暗道這家夥看來是不想增援兵力了,卻願意派出大將出來助陣,真是狡猾。


    不過既然他要派出大將,就讓他派出大將好了,若真是有個閃失,希望對方不要心疼才是。


    心思甫定,楊複光十分痛快地開口道:“哈哈哈,天下何人不知沙陀勇士的威猛,既然李使君願意派出悍將助陣,楊某求之不得。”


    “這樣說,楊使君是同意了。”李克用開口求證道。


    “自然求之不得,還請李使君趕快派遣悍將衝殺過去,我們絕不能讓王重榮、李孝昌等人專美於前。”楊複光順勢應道,又催促了一句。


    “好”李克用答應得也十分爽快,立刻迴過頭來,衝著李存孝道:“存孝,傳我命令,你們十三兄弟夥同符存審、安福遷、安金俊、安休休、薛阿檀等人,即刻出擊草軍,為父在此坐等你們大破草軍,凱旋歸來。”


    “諾,義父放心,我等決不讓義父失望。”李存孝拱手領命,隨後微笑地看了楊複光一眼,揮手向安休休、薛阿檀打了手勢,三人就匆匆走下高台,看樣子是準備出戰去了。


    “如此幹瘦、矮小的義子,也能稱作猛將?”楊複光看了李存孝一眼,露出狐疑的神色。


    李克用聞言,拱手向天一拜,傲然道:“使君休要以貌取人,存孝乃我麾下第一悍將,說句不敬的話,都統雖然神威蓋世,鮮有敗績,若是正麵對陣我家存孝,勝負也是難以預料。”


    “唔,此人竟然能同都統相提並論,你可知道草軍第一悍將孟絕海,就是被都統生擒活捉了的,你那假子莫非還能猛過孟絕海不成。”楊複光自然不信,以為李克用隻怕有自誇之嫌。


    對此李克用沒有迴複,而是給了他一個看著就是的表情,人人都傳朱璃勇猛無敵,他自然知道盛名之下當無虛士,他沒有親眼見過朱璃如何勇武,自然就沒辦法將朱璃和李存孝比較,也就不敢貿然誇下海口,不過他對李存孝的信心,可從未質疑過。


    二人站在高台上,放眼望向戰場,隻見半盞的茶功夫,代州軍中就飛射出十八名越騎悍將,為首一人正是鐵盔鐵甲的李存孝。


    十八悍將準備停當後,卻駐馬停在了渭橋北頭,似乎在等待著什麽,盞茶之後,隻見一輛雙牛並行的牛車匆匆趕來,同行的還有五名彪悍異常的沙陀大漢。


    牛車剛一停穩,隻見五名大漢中,其中兩人費力地從牛車上搬下一支造型奇特的兵器,還有兩名大漢從牛車上抬下一柄長槊,最後一名大漢從牛車上搬下一張橐弓,五名大漢吃力地搬著兵器,向著沙陀騎將的方向走去。


    從他們的表情以及漲紅的臉色,就可以看出,這三樣兵器分量不輕。


    有人能夠用得了這樣沉重的兵器嗎,楊複光暗自狐疑,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也太駭人聽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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