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實不知,他是怕了。


    剛才那種令人窒息的力量他見識過,而且不止一次,除了那個神一般的人物李存孝外,他還是第一次從另一個人身上,再次感受到這樣的滋味,讓他不敢繼續再打下去了。


    朱璃突破天關,驟然提升的實力,較之李存孝雖然有些差距,但也不是他薛阿檀能夠抗拒的。


    話一說完,不等朱璃迴應,薛阿檀立刻打馬匆匆而去,那離開的樣子,哪裏像是一個豪烈之輩,倒是有點望風而逃的狼狽象,甫一迴到隨他而來的沙陀越騎中,他就一副火燒屁股似的大手一揮,立即率領衛士退往大營,連半刻鍾都不敢停留。


    朱璃現在的情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什麽情況造成的,那個少年突破了,他突破了人體的大極限,衝破了天關。


    迴頭再想想,自己辛苦了半天,竟然一直是和一個、沒有突破天關的少年在戰鬥,即便如此,他還糾纏了這麽久,想想他都感到心悸。


    這個少年簡直是個怪物,更不要說對方現在已經突破了,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已經不是朱璃的對手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薛阿檀剛走,武悼就瞬間出現在了朱璃的身邊,驚疑地看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朱璃這個時候已經迴過神來,衝著武悼開心地一笑,有點小激動地道:“師傅,我突破了,就在剛才,我突破了天關。”


    “什麽,你,你真的突破了天關了。”武悼驚疑不定,不過隨後又釋然了,如果不是這小子突破了,剛才那種情況,又怎麽可能保住性命。


    再說了,朱璃跟隨他學武,已經一年多了,去年正月開始學習,今年也快到三月份了,整整一年零兩個月,天資縱橫之輩,這個時候突破天關,倒也並不少見。


    不過想到剛才那驚險萬分的一幕,他還是有些心悸,望向朱璃的神情,自然有些愧疚,這本是一個淳樸的簡單少年,唯一的追求就是護佑親人不受離亂之苦,是自己帶他走上這條道路的,更何況二人現在還是師徒,若真的有了閃失,他心中委實難安。


    朱璃沒有去看武悼複雜的神色,撓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可是師傅,我現在這柄雙刃矛太輕了,好像已經不稱手了。”


    對於剛才的驚險,他隻字不提,倒是有點神經大條的樣子,讓武悼釋然不少。


    不過武器不稱手也是事實,從他開始學武到現在,每一柄雙刃矛都是出自武悼之手,而且一直都能恰到好處地適應給朱璃使用。


    武悼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他也是豪爽之輩,瞬間揮去了剛才那抹陰霾,沒好氣道:“你叫我現在去哪裏給你弄兵器,算了,等迴城後,我的武器你先用著,至於你的新武器,我要先掂量掂量你到底達到什麽程度,才好想辦法。”


    這個時候,早有


    牙兵上前,將自己的坐騎讓給了朱璃,朱璃也不客氣,翻身上馬,和武悼一同返迴蔚州城樓。


    再次出現在城牆上,朱璃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禮遇,周圍無數的目光,燁燁生輝地瞅著他,要知道,他現在隻不過是李可舉麾下的一個小小守捉使,雖然掛著雲騎都尉的官職,也不是非常顯赫。


    軍閥割據的大環境下,幾乎所有被上官看重的人,不是封個刺史,就是掛個二、三品的職位,和那些人比起來,朱璃的雲騎都尉、北口守捉的身份確實微不足道哉。


    不說他力抗薛阿檀,就說他以兩千多越騎陣斬傅文達十三員大將,擊殺七、八千沙陀精銳,就這份能力就不是一個守捉使能夠匹配的。


    李可舉環顧周圍眾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人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不等這些人和朱璃多說,他就連忙親自上前,親熱地拉起朱璃的手,牽著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邊,囑咐左右給朱璃安排一個座位,這才鄭重地開口道:“朱璃,我有一匹寶馬,名叫‘一字板肋玉麒麟’,這次正好被我帶了出來,你戰馬不濟,差點害你喪命,是我之過也,自古名劍、寶馬贈英雄,這匹名駒我就送給你了。”


    “呃,李公,這怎麽可以?”朱璃有點惶恐,是真的惶恐,跟隨武悼這麽久了,他可是知道戰馬和武將之間關係的。


    說句不客氣的話,良駒之於武將,更勝美女之於男人,那是生死相隨、同舟共濟的感情,除了賢妻之外,朱璃可不認為多玩幾個美女能幹嘛,除了讓自己更加腎虛一點,也不過平添一絲炫耀罷了。


    更何況,奪人所愛,君子不為,現在群雄並起、天下大亂之際,名駒的價值更勝無數美女。


    “不要推辭,就算是這次你立下大功的獎勵吧,如何?”李可舉見朱璃想要推辭,立刻轉口道。


    “這......”


    “就這麽定了,稍後我就叫人,將‘一字板肋玉麒麟’送到你的軍營。”李可舉不等他再推辭,毅然決定道,同時睥睨著周圍其他節度使、刺史等人,神情說不出的防備。


    看來不收也得收了,不收反而會讓李可舉猜忌,倒不如幹脆收下,朱璃心中一定,連忙拱手道:“多謝李公,贈馬之恩,朱璃絕不敢忘。”


    “哈哈哈,這才像話,你最近的一係列表現,讓李某十分欣慰,看來你最擅長的還是統帥騎兵,這樣吧,李全忠。”李可舉一看朱璃收下了戰馬,非常開心,隨後眉頭一動,計上心來,又對著李全忠喊道。


    李全忠一聽李可舉喊他,心中暗叫不好,現在可是李可舉極力拉攏朱璃的時刻,叫自己準沒好事,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他隻好出列應道:“屬下在。”


    “我記得,你威武軍此次出動越騎一萬兩千人,你從中撥出一半交給朱璃統領吧,從現在開始,朱璃就是我範陽的明威將軍、領中府折


    衝都尉了。”李可舉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全忠,吩咐道。(明威將軍是散官,而中府折衝都尉才是實職,四品下的官職,唐代封官一般都是散官、實職、加勳位組成的,顯然勳位李可舉封不了他)


    對於李可舉來說,不趁機擺李全忠一道,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威武軍一共五萬人,越騎也僅僅隻有一萬五千人,這次一下從對方手中奪過來四成,他何樂而不為,他篤定這個場合,李全忠不敢不應。


    史載盧龍節度使統轄的軍隊有:經略軍、靜塞軍、威武軍、清夷軍、橫海軍、高陽軍、唐興軍、恆陽軍、北平軍,共九萬一千四百人,定製。


    鎮遠軍,是李可舉為了鉗製李全中,刻意組建的,而且兩軍都駐紮於檀州,針鋒相對。


    李全忠聞言,心中暗恨,臉色似乎都要滲出水來,正如李可舉推測的那樣,這個時候他不敢不應,一個不好,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永無翻身之地,現在可是為國盡忠的時候,誰敢幫他說話。


    大家隻知道幽州所有衛士、越騎都是盧龍節度使李可舉的,誰知道是他李全忠養的,大戰進行到現在,你李全忠寸功未立,或許你有能力,不過大家都沒見過。


    朱璃的戰績可是貨真價實地擺在那裏了,讓有能力的人來控製騎兵,正是眾望所歸,而且李可舉正好選在各方大佬都對朱璃懷有覬覦之心的時候提出,誰也不會出言反對,以防惡了朱璃。


    李全忠隻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心裏卻在滴血,六千越騎啊,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培養出來的,就是以他現在實力,也要積攢兩、三年才成,現在卻要拱手讓人,他怎麽可能不心痛呢。


    今日搦戰已經結束,眾人又沒有更好的辦法進攻沙陀軍,隻能早早地散去,朱璃迴到軍營後,率先帶著武悼前去接收李全忠的人馬。


    依照朱璃的心思,他真不想要這兵馬,畢竟這些人的忠誠度不可靠,人家培養幾年的人,怎麽可能對舊主一絲感情都沒有,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如果不能盡快收攏軍心,就會落得個挨累不落好的下場,甚至更加淒慘。


    不過,武悼卻信心滿滿,他恨不得立刻將對方的兵馬全部拉過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催促朱璃前去接收人馬。


    眾目睽睽之下,李全忠雖然心疼得滴血,卻不敢有所推脫,甚至連挑揀一番都沒來得及,朱璃、武悼就前來接收了,無奈之下,他隻好隨意分出六千人交給朱璃帶走,一同帶走的當然還有弓箭、鎧甲、以及輔兵,總人數多大一萬兩千多。


    迴到自己的軍營,武悼立刻將朱璃的一千兩百名越騎打散,穿插入六千剛剛接收過來的越騎之中,第二天,他就開始著手操練起來,普通越騎的訓練,他交給了朱璃,而對於那些校尉、果毅都尉、甚至下府折衝都尉等軍官,他親自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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