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有鳥鳴蟲叫,路旁璧人長立。


    雲落從方寸物中取出那個玉佩,交到陸琦的手裏。


    “去化龍池用得上,關係我都給你打點好了。”


    陸琦噗嗤一笑,“你把化龍池當什麽了,入朝為官嗎?還要打點關係。”


    雲落也不解釋,高深莫測地一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嘿嘿。


    陸琦將玉佩收起,伸手撫著雲落的臉頰,“這一年很苦吧?”


    輕輕按住佳人的青蔥玉手,雲落點點頭,“是有些苦。”


    “怎麽個苦法?”


    “其實,若有你在,便不那麽苦了。”


    陸琦哼了一聲,抽迴手來,“看來你的日子一點也不苦。”


    “為什麽?”


    “若沒有什麽故事,又怎會變得如此油嘴滑舌。是哪些仙子給你的日子調了蜜啊?”陸琦眨巴著一雙靈動的眼睛,笑嗬嗬地瞅著雲落。


    雲落心裏直發毛,這笑容,再傻也知道有風險啊,比那大劍仙的劍氣還要可怕。


    心裏暗自琢磨著,之前那一年天天淨忙著打打殺殺了,後來也無非是念夕妹妹,邵姐姐,晴雪仙子,都是正常來往,沒有任何逾矩之處啊。


    誰知就是他這一想,卻讓陸琦瞧出了端倪,“好啊,雲落,還真有啊?”


    雲落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都寫冊子上了,絕無二心!”


    “誰信呢!”陸琦恨恨轉身。


    可這才剛一扭過去,又開始後悔了。


    他這一年多顛沛流離,曆盡兇險,好不容易盼來了相逢,自己有什麽小性子好耍的呢,到時分開了又來後悔,我陸琦可不幹這些蠢事。


    可這畢竟在假裝生氣呢,總不能立馬又轉迴去吧,那多沒麵子。


    娘親之前就說過,世間男子都是蹬鼻子上臉的,萬不能姿態太低了,教人看輕。


    可我覺得雲落不是這樣的啊。


    好些個念頭從腦海中跳出,亂糟糟地打著架。


    陸琦隻好在心裏急切地叫喚著,快來哄我啊,快來哄我啊!


    就像一個站在高台上想要下去的,急切地等著情郎給自己搭好梯子。


    結果她的情郎卻在一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怎麽辦,怎麽辦,怎麽一下子就把陸姑娘,哦不,把琦兒弄生氣了呢。


    陸琦不著痕跡地側過一點頭,偷偷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後,氣得差點要翻白眼。


    碰也不敢碰,話又不敢說,猶猶豫豫,扭扭捏捏的。


    你練武修行時候的氣勢上哪兒去了!


    聰慧無雙的江東明珠,終究還是少女的心,還不清楚這種患得患失的克製和謹慎是多麽難能可貴。


    陸琦低聲道:“你就不會哄哄我嗎?”


    如蒙大赦的雲落,顫顫巍巍地把著陸琦的肩膀,見她沒有反對,這才敢將她再次抱在懷中,“琦兒,我之前聽過一句話說得很好,真正的情愛是沒有縫隙的。如你我之間,早容不下任何人。”


    愛情就是這樣霸道而令人神往,唯你、唯一。


    陸琦輕輕摟著他,享受著片刻溫存。


    因為離別之後,又將是無限心酸。


    如這人間大多數時候一樣,歡樂總是短暫的。


    他倆終究也不能這樣一直抱著,那邊還有好些人在等著呢。


    看著牽手並肩走來的青衫白衣,眾人臉上都有著由衷的笑意。


    裴鎮更是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好在這次沒有被崔雉無情鎮壓。


    曹夜來剛剛已經抽空去將自己的馬兒牽來,這會兒拍了拍手,“正好,那我們出發吧。”


    當各自翻身上馬,雲落和陸琦站在僅剩的一匹馬旁邊時,終於明白過來曹夜來說的正好是什麽意思。


    雲落哈哈一笑,右手在陸琦腰間一環,帶著她就飛到了馬上。


    裴鎮怪叫一聲,“走咯!”


    一行八人又迴到了巴丘城中陸家小院。


    在門前,早早守候在一旁的陸家管事瞧見眼前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崔雉冷冷吩咐一聲,“這兒沒你的事,安排房間去!”


    陸琦俏臉緋紅,氣息都有些不穩,雲落微微弓著身子,神色也有些尷尬。


    陸琦狠狠在雲落腰間掐了一把,扭頭跑進了院子。


    “你欺負她了?”崔雉冷著臉問道。


    一幫大老爺們哈哈大笑,裴鎮趕緊推著崔雉,“沒有的事,你快進去吧。”


    一頭霧水的崔雉進了院子,幹脆去問陸琦去了。


    在眾人戲謔的眼光中,雲落弱弱地道:“我是個男人啊。”


    小小風波過去,一幫人都在院中坐下閑聊。


    雲落突然一拍腦袋,將孫大運拉過來,對著眾人道:“抱歉,剛才一時情急,忘了跟大家介紹。”


    裴鎮笑著道:“不用不用,我們都熟了。”


    “不不不,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的。”雲落堅持道:“這位,是我在落梅宗參加落梅宴時結識的好兄弟,孫大運。”


    “這位是曹大哥,剛已經介紹過了。”


    曹夜來微微頷首。


    “這位是我們在西嶺劍宗的師兄,霍北真霍師兄,別看霍師兄年輕,如今已是知命境劍修,也是咱們西嶺劍宗的長老了。”


    霍北真笑著抱拳,孫大運趕緊迴了一禮。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在看著裴鎮,裴鎮自己也是欲言又止,符天啟的麵上,甚至隱隱有些不安。


    “這位是我在劍宗的好兄弟,與我一起入門的,裴鎮。”


    話音一落,場中氣氛頓時凝固。


    裴鎮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麽。


    倒是孫大運在微微愣神之後,哈哈大笑,“裴兄弟果然是個妙人,幸會幸會。”


    裴鎮隻好紅著臉跟他見了禮。


    雲落自然也察覺到了這點異樣,但還是先帶著孫大運逐一跟符天啟、崔雉見了禮。


    最後,他牽起陸琦的手,“我癡長你半歲,這你就隻能叫嫂子了。”


    陸琦大囧,學著崔雉一腳踩在雲落的腳麵,嬌哼一聲,對著孫大運鄭重地抱拳行禮,“西嶺劍宗弟子陸琦見過孫道友。”


    孫大運手忙腳亂地迴了禮。


    這時雲落才跳著腳看著裴鎮,“你們剛才怎麽了?”


    裴鎮破天荒地有些難堪,孫大運連忙道:“沒什麽,那啥,雲落,沒事的話我去破境了。”


    說完就朝著自己的房間中走去。


    雲落瞪著裴鎮,“兄弟,到底怎麽迴事。”


    裴鎮隻好苦著臉將剛才戲弄孫大運的事情說了,同時也叫屈道:“他都把話喂到我嘴邊了,我一時興起就跟著玩了一下,並無惡意啊。”


    長歎一聲,雲落指了指裴鎮,跑去了孫大運的房中,這小子馬上要破境,可別因為這個心境不穩。


    陸琦也才知道事情經過,她走到裴鎮麵前,輕聲道:“小鎮,這事我覺得你做得有些欠考慮。”


    我覺得、欠考慮。


    很陸琦的發言。


    裴鎮揪著自己的頭發,埋著頭,微微搖著。


    “錯了就認,該道歉道歉,該幹嘛幹嘛,坐這兒煩躁有什麽用。”


    冷著臉,直指解決之道。


    也是很崔雉的語氣。


    霍北真有些詫異,“剛才孫小兄弟說什麽?破境?”


    曹夜來有意為孫大運漲漲臉,故作高深地嗯了一聲。


    符天啟喃喃道:“又是個破境當喝水吃飯的?”


    曹夜來在裴鎮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拍了拍裴鎮的肩膀,“抬起頭來。”


    看著茫然抬頭的裴鎮,曹夜來緩緩道:“我知道,你不是看不起野修出生的孫大運。如果是那樣,你也不會成為雲落的朋友,更不會被薛軍神認可。”


    “你隻是心中鬱悶或者是壓抑,為什麽是他能夠陪在雲落身邊,而不是自認跟雲落情同手足的你;雲落曾經為你擋下過生死一劍,差點一命嗚唿,所以你覺得為雲落擋劍的也應該是你;你知道你自己不能跟著雲落遊曆天下,又知道雲落將要麵對怎樣恐怖的艱難險阻,你心中更是難過。”


    “可是,這並不關孫大運的事,他也是一顆真心,你下意識地遷怒於他,雖有跡可循,但毫無道理。”


    曹夜來的一席話咋一聽來覺得簡直胡說八道,將這友情說得跟後妃爭寵一般,可一看裴鎮的神色,似乎他還很認同?


    可仔細一琢磨,似乎有像是有那麽點門道。


    裴鎮起身,“我這就去給大運兄弟道歉。”


    崔雉一把拉住他,“人家在破境,你這去了不是添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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