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雲落大吼一聲,“裴鎮背起天啟,崔姑娘陸姑娘殿後,我來開路!”隨即衝到隊伍最前。


    崔雉和陸琦悄悄鬆開握住某件東西的手,迅速地換位到最後,裴鎮也一把將符天啟朝背上一扛,跟著雲落跑了起來。


    雲落此刻心中清明,顧不得藏私,真氣瘋狂運轉,用一個古怪的姿勢,朝著前方一劍揮出。


    裴鎮用空著的一隻手揉了揉眼睛,他似乎看見了一個太陽。


    躲在一個小山包之上的許輕侯呆呆地望著那個太陽,太陽看似緩慢而又迅速地朝著他調過來堵路的那群劍魂獸飛去,原本洶湧的劍魂獸如烈陽下的冰塊般溶解,掉落滿地的魂晶。


    這一式,便是景玉衡所授十六劍式的第一式,大日淩空,也是雲落練習最久最熟悉的一招。


    眼見對麵的劍魂獸群出現了一絲縫隙,雲落大喊一聲,“衝!”當先衝了出去。


    裴鎮等人這才如夢方醒,趕緊跟上。


    裴鎮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對符天啟喊道:“天啟,彎腰,能撿幾個是幾個。”


    於是裴鎮躬著身,符天啟佝僂下身子,兩人速度不減,姿勢古怪地跟在雲落身後,撿了個盆滿缽滿。


    許輕侯恨得牙癢癢,本來看見這滿地魂晶,自己還想著不行就放過你們,這可是你們自找的!


    剛才那一劍讓雲落體內真氣近乎枯竭,奔跑中還要時不時出劍斬殺一些劍魂獸,更是榨幹了他丹田之中本就不多的真氣,此刻已經全憑過硬的體魄在開路了。


    或許雲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體魄已經強健到了什麽地步,之前薑老頭的不斷捶打是一方麵,還有個很重要的方麵就是劍氣九轉。


    上古劍仙的體魄之強,根本不是現在的這些弱不禁風隻靠真元殺敵的劍修所能媲美的,景玉衡的劍氣九轉就是一種通過唿吸方式和竅穴路線打熬體魄的絕妙法門,隻是這些薑老頭從未跟雲落講過。


    正當眼瞅著遠方又要堵過來一群劍魂獸之時,一個身影從一條小道上出現,朝著雲落等人喊道:“大小姐,雲公子,這邊來!”


    定眼一看,居然是之前跟他們詳細講解過試煉情報的崔顧,此刻的雲落也顧不得去衡量懷疑,留在這兒也是絕路,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扭頭朝崔雉微微點頭,身形跟著崔顧拐了進去。


    當眾人跟著崔顧跑到小路盡頭,才發現之所以這裏沒有劍魂獸從對麵來堵路,乃是因為這是一條死路,疑惑間,崔顧指著前方道:“路的盡頭是一個洞穴,我剛才無意之間發現的,旁邊有縫隙,可以進去躲躲。”


    小路上湧入了許多的劍魂獸,眼看就要追上來了,事態緊急,雲落也不矯情,“走!”


    當先走到路的盡頭,一片整齊的山崖下方果然有一個人形大小的縫隙,雲落側身走入,裏麵的確是個不大的洞穴,崔雉從崔顧身邊走過時,冷冷地說了聲:“謝謝。”


    崔顧登時紅了眼,搬來一塊與差不多大小的石頭堵住入口,朝裏麵喊道:“大小姐,你們自己保重,我去引開劍魂獸。”


    隨即朝外跑去,沒了動靜,壯士一去,忠勇壯烈,又悲涼。


    崔雉麵容再繃不住,眼眶驀地泛紅,大喊了一聲:“迴來!”


    雲落等人也是心有所感,一時氣氛很是壓抑。


    雖然發生了這麽多事,其實離幾人遇見劍魂獸潮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對於幾位少年人而言,衝擊並不算小。


    外麵已經被劍魂獸的嘶吼衝擊聲淹沒,它們咆哮著拍擊這那塊崖壁,卻無門進入。


    暫時安全了,氣氛有些沉默,雲落望著大家,開口道:“如今咱們被困在這兒,算是到了絕境,如果被劍魂獸突破進來,我們隻能捏碎玉牌灰溜溜地退出。所以,各位,有什麽壓箱底的本事可以跟大家交個底,相信這麽久的相處,彼此心性人品如何都已有數,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五人應當還會在一起奮戰。雖然我知道在修行界這樣的要求很不合理也強人所難,但我希望大家能夠放心地把後背交給彼此,而不用相互提防。”


    裴鎮剛想說什麽卻被陸琦搶了先,“你說得對呀,剛才那麽厲害的劍招應該也是你的底牌之一吧,但你也沒有藏私,所以,我們也不能讓你專美於前。不過我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沒什麽好隱瞞的,至於別的,就隻有老祖宗給了我一件秘寶,可以瞬間挪移到二十丈以外,別的就沒了,我等著聽大家的秘密。”說完拍拍手,麵露狡黠的微笑。


    崔雉的情緒重迴平靜,聲音也再次清冷起來,“我和陸妹妹一樣,隻不過我的秘寶是防禦的,可以抵擋知命境以下修士的任意一擊,隻要不破,就一直有用。”


    裴鎮撓了撓頭,看著雲落等人道:“真要說啊?”


    “哎!反正這事兒瞞不了多久。”他先是歎了口氣,然後咬了咬牙,“我的真名其實不叫裴鎮。我姓薛,叫薛鎮,就是草原上那個薛家的老四。”


    陸琦失聲驚唿道:“你是北淵四皇子?”


    崔雉的眼中也滿是難以置信,“你怎麽敢跑到劍宗來,不怕大端王朝派人殺了你?”


    裴鎮滿不在乎地搖搖頭,“我出來之後自然會有人跟大端交涉,我在劍宗反而更安全。你們還是叫我裴鎮吧,免得說漏了嘴。”


    雲落道:“北淵軍神薛大將軍就曾經來過劍宗學藝,是他給了你靈感?”


    提起薛征,裴鎮的神情難得嚴肅,“不是靈感,是建議,甚至是要求。我大哥二哥和三哥的皇位之爭愈演愈烈,我對皇位並無覬覦,但有的時候身不由己,如果留在北淵,很可能被迫站隊,成為炮灰,不如躲到這山清水秀的蜀國來。不僅能學藝,還能結交好兄弟,說不定還能取個好老婆。”說著說著就開始不正經起來,說到最後還衝著崔雉擠眉弄眼。


    崔雉並未因為他的身份而有什麽顧忌,照樣賞去一記鞭腿。


    裴鎮連忙道:“省點力氣,一會兒還打架呢。”


    等崔雉強忍了怒氣,裴鎮道:“哦,說正題,我跟你們不一樣,沒啥保命的,叔父走之前給了我一個手串,擲出去之後相當於他出手一次,哎,我琢磨著就是讓我打不過就跟人同歸於盡的意思唄!”


    雲落微笑道:“草原男兒的血性名不虛傳。”


    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符天啟,他抿著嘴,睜大了眼睛,然後開口道:“我沒什麽秘密,自打我記事起就一直跟著師傅在外遊曆,真要說的話,我可能對符籙之道有些了解。”


    雲落對符籙不是很懂,崔雉卻問道:“了解到什麽程度?”


    當年大端王朝秘密攻打天下符籙正宗四象山,崔家是其中的主力。


    符天啟歪著腦袋,“說不上來,不過目前我見過的符籙我基本都比較清楚,隻是還畫不了。”


    崔雉點點頭,那也算可以了。


    裴鎮這會兒賤兮兮地看著雲落,“兄弟,到你了,說吧,你這麽妖孽,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其餘人也都異常好奇地看著他,等著他講出一個更勁爆的大秘密。


    雲落一攤手,“我真的就是個孤兒啊,自小沒了爹娘,要不是很小的時候認了個師父,我都活不到現在。”


    “切...誒”其餘四人無趣地一擺手,裴鎮突然反應過來,“你師父什麽來頭?”


    “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子啊,下次放假我帶你們去拜訪一下吧。”


    “行啊,我倒要看看什麽樣的人能教出你這麽個怪物來。”裴鎮一口答應,突然神色一變,“等等,這一圈下來等於就我自己說了?你們這等於啥也沒講啊!”


    眾人皆是一笑。


    突然終於有劍魂獸找到了小石頭,伸出一掌,擊打在崔顧搬過來的那塊小石頭上,小石頭卻紋絲不動。


    符天啟突然皺眉,“不對。”


    眾人一驚,望向符天啟,符天啟看見這麽多目光盯著,又有些害羞,怯生生地道:“我感受到了符籙的氣息。”


    眾人連忙跑過去一看,石頭之上有光波流轉,確實像是激發了符籙的樣子。


    這符籙莫非是崔顧放的?


    雲落問道:“天啟,你知道這是什麽符嗎?”


    符天啟走上前去,伸出一隻手輕放在石頭上,整個人的氣勢渾然一變,默默地感受著。


    幾個唿吸之後,他放下手,看向崔雉道:“崔姑娘,恐怕崔顧是別有用心。”


    崔雉神色一邊,眼神中滿是詢問的意思,符天啟沒有扭捏,直接開口道:“這個符名叫四麵鎖身符,用符籙封住某個空間,在符籙效果被磨滅之前,是無法被攻破的。”


    裴鎮道:“那很合適,沒什麽不妥啊。”


    符天啟又道:“但是,這個符也沒辦法從裏麵打開,按照這個區域劍魂獸的實力,恐怕得至少連續不停地轟擊兩三個時辰才有可能破碎。”


    “而光幕隻會亮起一個時辰。”崔雉自己接過話頭,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寒意。


    “獸潮也不可能一直持續,雖然不知道外麵對福地的監控出了什麽問題,但應該會很快恢複。”雲落接著分析道。


    “這次獸潮必是人為,就是衝著我們來的。雲落說得對,他不會有太多時間。”裴鎮也接上一句。


    陸琦看著符籙的光芒,“這個符籙幫我們擋住了劍魂獸,卻將我們困在這兒,那麽這便是兩撥人在算計我們了。”


    雲落皺著眉,“我們隻能相信劍宗會很快糾正這個問題,但我們也要想辦法突破這個符籙。”


    符天啟微微一笑,“這倒不難。我熟悉一下,就可解開,雖然那崔顧不知是何用心,但他確確實實幫了我們一個忙。”


    雲落摸著下巴,眼中重新有了笑意,“如果天啟能解開這個符籙的話,或許我們不僅能夠脫困,說不定還能趁勢多攢點魂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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