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森太太聽到樓上傳來的腳步聲,連忙放下手中的手機,走了出來,剛開口說了個“你們”,她的兩個租客就像是風一樣跑出去了,隨著門被關上的聲音還有夏洛克句“晚安,哈德森太太”。


    “……是要去約會?”哈德森太太把後麵半句喃喃出來,房東太太想起夏洛克那興奮的語氣,又搖了搖頭迴屋去了,“看樣子像是有案子了,真是不像話。”


    艾琳沒來得及圍圍巾就被等不及的夏洛克給拉下樓來了,這時候倫敦的天已經黑下來了,夜風吹來,她下意識的豎了下大衣的領子,不過這一次隨著夏洛克招手,出租車沒有像先前在蘇格蘭場外沒有被招來,而是像先前很多次一樣,招立停了。


    在上了出租車後,艾琳沉默了半晌才語氣微妙的說:“你們還真的是…有特別相處的方式。”


    夏洛克咬牙切齒的迴道:“這和相處方式沒關係,那個控製狂魔就是忍不住!相信我,之前在蘇格蘭場外的事,絕對讓他一下午都在如坐針氈。”


    艾琳想象無能,偏頭看語氣裏幸災樂禍都不加掩飾的夏洛克:“那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


    “what?”


    艾琳煞有其事的迴答:“得了便宜還賣乖。”


    夏洛克臉頓時黑了,怒視他胳膊肘往外拐的女朋友,小艾同誌朝他露出個純然的笑:“你不是說我會得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嗎?我在證明你說得對呀。”


    夏洛克:“……我收迴。”


    “很好。”艾琳卻沒說她也收迴先前那句往外拐的話,夏洛克悶悶不樂了一陣,注意力就重新放迴到這樁有“意外之喜”的三重謀殺案上了,“不管這位更高級先生——哦,統計學上來講他更可能是個男人——是誰,他應該是密切關注了夏普先生的所作所為,可卻隻在夏普先生接連殺了兩個人後才真正出手,可見他更可能是想操縱夏普先生,鑒於如果艾伯特·霍克死後,夏普先生會順理成章的繼承霍克家的遺產。”


    艾琳的注意力也被拉過來了,她推測著:“他想謀奪霍克家的遺產?又或者想用這種方式來報複艾伯特·霍克?”


    “也許,金錢、權勢、*等等,都可能成為殺人的動機。不過現在,他的計劃被我們破壞了,我想這會驅使他露出馬腳,人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候總會犯點錯。”夏洛克明明興奮的不行,還口是心非的又來了句,“哦,當然,我們說這麽多的前提,是這個人是真的存在,也說不定那位入戲很深先生在多年的坑蒙拐騙中,還是掌握了一門——你那是什麽表情?”


    艾琳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說:“本來是存在著最快捷的證明方法的,但其中涉及到一樁非自然事故,這個方法就行不通了。”那位夏普先生,在跌下三樓窗戶摔死後,因為是枉死,自然有鬼魂在的,但被他害死的艾伯特·霍克和菲利普·霍克溝壑難平,就在他的鬼魂還沒成形時,就把其吞沒了。今天早晨她出去找到了他們父子,除了問了一些問題外,還淨化了下他們殘留的兇性,以免他們變成惡鬼。


    夏洛克盡管不知道具體是怎麽迴事,但大致推論到了,不由得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女朋友一眼:“在我的偵探生涯裏,可從來不存在借由非自然證據破案這種不光彩的事件。”


    “哦。”艾琳被他這麽一說,也不再提起涉及非自然途徑了,低下頭來掏出她的手機來,上網查一查關於艾伯特·霍克的資訊。


    夏洛克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他剛才說的話,左顧右盼了下,試探地說:“d?”


    “嗯?”艾琳抬起頭來不解的看他,“怎麽了?”


    “沒事,別理我。”夏洛克說完就自顧自地沉浸到他的思維世界去了,很快他們就到了家庭醫生艾倫·布雷恩的公寓樓下,在公寓樓外還依稀能看見丟棄到一邊的警戒線,他公寓門外的警戒線倒是完好無損的。他們倆就……那麽越過封在門外的警戒線,夏洛克戴著皮手套的手在兜裏動了動,試圖在找開門的工具,一串鑰匙就被一隻白皙的手遞了過來,哦,當然這串鑰匙是裝在證物袋裏了的。


    夏洛克接過來,用他一貫篤定的語氣說:“我知道你帶了。”


    艾琳顯然分辨出來他這是真話假話:“你才沒有。”


    夏洛克把鑰匙從證物袋裏拿出來,特別理直氣壯地說:“我不和你爭了,我們現在可是在案發後續現場,還有下次記得帶雙手套出來。”


    “其實我們可以向雷斯垂德探長報備一聲,而不是像這樣…偷偷摸摸的。”


    “時間緊急,沒時間通知他了,他也不負責這樁案件。”夏洛克打開門讓艾琳進來,顯然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造訪案發後續現場的事了,之後在布雷恩的公寓裏,就開始了他獨特方式的演繹,很快他從門前爬起來,唔,他之前就是像隻小狗一樣把門框聞了個遍,把拍了照片的手機遞給艾琳:“現在,可以給先前‘他放搶劫犯進來’增加一點證據了,‘搶劫犯先生’為了營造搶劫並殺人的跡象,還踢了門,如果你仔細看那鞋印,你就會發現幾乎無法察覺的血跡,顯然這隻有在襲擊發生後,才可能在踢門時留下血印。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可以在夏普先生的鞋櫃裏找到沾了布雷恩先生血的皮鞋。”


    艾琳把夏洛克的手機接過來,仔細看那張照片,她倒是沒有像夏洛克那樣去聞,而是拿出了專業態度來,在他指定的位置上讓‘幾乎無法察覺的血液’產生魯米諾反應,再進行拍照。


    夏洛克揚了揚眉,不讚同地問:“你在做什麽?”


    艾琳把手機遞還給夏洛克:“你覺得我把你拍的那張照片拿給雷斯垂德探長看,他能看出那其實是一張有幾乎無法察覺血跡的腳印的照片的幾率有多大?”


    夏洛克幾乎是立刻就讚同了他家女朋友的做法:“哦,哦,你想得很周到。”


    遠在蘇格蘭場加班加點的雷斯垂德探長,猛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了不好的預感。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夏洛克,可迴想下他應該是在和他暗戀的那姑娘黏糊呢,應該還沒情商低到這時候還到處亂竄…吧?


    現實就是那麽殘酷,夏洛克在艾倫·布雷恩的公寓裏實地勘察了一遍,不僅把這位家庭醫生生平了解了六七成,還找出了之前安迪·夏普沒找到的艾倫·布雷恩握有的他的把柄。“這位主職是賭馬,副職是家庭醫生的艾倫·布雷恩,顯然對一切支持他主職事業的金錢來源都相當重視,對這麽重視的金錢來源,他當然不會隨隨便便的放到電腦裏。看他的書桌擺設,他的習慣,就不難看出他會把這證據放在他能觸目可及,又能常常翻閱的地方,哦再加上點掩人耳目,找出來就不難了。”


    說著,夏洛克就把艾倫·布雷恩的醫患記事本打開,裏麵被掏空了,放著一個u盤,隨後他把記事本“啪”地一闔,然後把它遞給艾琳,露出一個刻意放大的笑容:“證據三。”可等了片刻沒等來他女朋友的稱讚,擰著眉看過去,正好對上小艾同誌帶著狡黠的目光:“你是不是在等我稱讚你?”


    夏洛克哽了下,嘴裏還說:“…不。”


    艾琳表示已經看穿他了:“真的?可我都想好了詞了啊。”


    夏洛克快速改口:“不,沒關係,你說。”


    “聰明絕頂。”艾琳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了,夏洛克臉都黑了,鑒於艾琳曾經把這個詞形容過麥考夫,而且他現在也知道這個詞的引申義,在發際線上。


    夏洛克臭著臉繼續他的演繹,“我們的入戲太深先生並不如我一開始所認為的那麽聰明,從他在馬術愛好者先生都還沒有拿出這個u盤前,就倉促的動手了就能看得出來。哦,當然也不能排除馬術愛好者先生太得意忘形,讓人生厭的因素。愛慕虛榮,自私自利,極度渴望不勞而獲,貪得無厭,”他把手放在大衣兜裏,臉上是福爾摩斯們與生俱來的高傲,做最後的總結,“金魚。”


    艾琳再一次從夏洛克口中聽到“金魚”這個詞,她突然想到了艾葉曾經在她耳邊嚷嚷過的“愚蠢的凡人”,覺得這兩個詞大概是等同的。除此之外,還聯想到了麥考夫對她的評價,她神情糾結起來,望向夏洛克,動了下嘴唇,而她的男朋友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麽,快速說:“你也是,不過你是我的世界裏最特殊的那一條金魚。”


    艾琳:“……你覺得我對此該做什麽反應合適?”


    夏洛克愣了下,給出個答案:“吻我?”


    艾琳很無情的否認了:“nope.”


    “哦,哦,好吧。”夏洛克眼神飄移,“現在該證據四了,家庭醫生先生的電腦。如果入戲太深先生把電腦抱走而沒有把它帶出公寓樓,那麽他會選擇把電腦丟棄到哪裏呢?人們在麵臨緊急的危險局麵時,往往會選擇最方便的方式,如果要‘毀屍滅跡’的話,通常會選擇離得最近的桶、壁櫥或者垃圾道。在進來前,我已經觀察了整棟公寓樓的硬件設施,相信並不難找。”他說著就激動的往門外走了,看起來很大可能性失去翻找公寓樓裏的垃圾道了。


    等夏洛克瀟灑離開後,艾琳轉過身來看向一直圍繞著電視機轉,嘴裏重複著“比賽要開始了,我要看比賽,這次我一定會贏的”的艾倫·布雷恩,當然是鬼魂狀態的,“那麽,布雷恩先生,如果你能夠迴答我的問題,我想我可以幫你打開電視機,並且調到你常看的有賽馬比賽的頻道上,你覺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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