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仁君估計也聽說了狄雲楓攜千萬骷髏兵團大破妖族的事,但十有八九還不知曉紫雨與狄雲楓的關係。


    白秀安與韓仁君同住一間營帳。


    “我真擔心白兄睡到半夜會不會被你師傅……”


    “不許瞎說!”


    狄雲楓站在營帳外與溫紫雨打趣。二人剛想掀門進去,韓仁君與白秀安卻結伴走了出來。


    “哈哈哈……稀客稀客啊,我真說要去找你喝酒呢!”


    白秀安一見如故,熱情地摟著狄雲楓肩膀:“既然你找上門來了,快進去坐坐,我正好藏了兩壇好酒,為你開封!”


    狄雲楓搖道:“現在恐怕是不行的,我陪紫雨來給他師傅請安,然後就該返迴醫賬裏忙活。你也知道,這場戰爭雖然勝利,咱真武的病號可真不少。”


    白秀安低聲道:“救人還是比喝酒要緊。”便也不再強求狄雲楓進去坐。


    韓仁君從出了營帳後就一直在紫雨身上打轉,紫雨雖未穿裙裝,但打扮得也頗為女性,什麽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師傅,近來可好?晚上可有頭痛?我這裏是從醫賬裏抓出來的‘安神茶葉’您收下吧?”紫雨趕緊從儲物袋裏取出幾包草藥,遞給韓仁君,始終是勾著頭,不敢看韓仁君的眼睛。


    韓仁君接過“安神茶葉”輕歎中帶有一絲遺憾,道:“紫雨,你終於不用活得那麽累了,努力做迴你自己吧,你本該是個美麗姑娘的。”


    紫雨咬唇,仰頭時已淚光閃爍:“師傅您知道我是女兒身?”


    韓仁君苦澀道:“與你朝夕相處這麽久,我若連你的真實身份都看不出,還有什麽資格當你的師傅?”


    “師傅……”紫雨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邊行叩拜之禮邊哭訴道:“多謝師傅這些年的照顧之恩,紫雨當永世銘記在心!”


    韓仁君要去扶,狄雲楓卻快上一手將紫雨從地上捧了起來,並用絲巾輕輕地提之拭淚,柔聲道:“傻瓜,又不是生離死別,哭什麽鼻子?”


    紫雨撅起嘴巴道:“人家高興嘛,你們都是我的家人,看見家人在一起,高興還不行麽?”


    狄雲楓心裏可不安逸,韓仁君早就知道紫雨是女人,那還如此曖昧,明擺著是喜歡紫雨的。然而紫雨卻一直認為韓仁君喜歡自己男裝,這才蹉跎了師徒情緣……去他娘的,他心裏一萬個不安逸!


    “我還要多謝韓長老這麽多年來替我照顧紫雨,”狄雲楓衝韓仁君抱拳以示感謝,後又道:“聽聞韓長老是劍修,我與江城是朋友,與李太初也有幾分交情,我去抄一份他們的功法心得送給韓長老,就當是答謝之禮。”


    能得到劍修大乘者的心得自然是無價之寶,韓仁君欣喜道:“雖然劍修本心,但狄將軍送禮,韓某也卻之不恭了,”他又深情地瞥了紫雨一眼,盡管有遺憾,也隻能施以祝福:“狄將軍,紫雨以後就托付你照顧了。”


    “那是自然。”


    狄雲楓摟著紫雨的腰,又衝白秀安和韓仁君道:“那麽我們就不耽擱了,醫賬裏還有好多病號等著手術。告辭。”


    “師傅……”


    “紫雨……”


    紫雨一步三迴頭,依依不舍地與韓仁君相對望,狄雲楓則拽著紫雨,三步並做兩步走。像極了窮苦人家把女兒買進窯子裏的場景,老爹在後頭喊,人販子在前頭拉。


    “你放開我!你怎麽這般小氣,我與師傅幾百年的感情了,多說幾句話都不行麽?”紫雨撒開狄雲楓的手,好像真的生了氣,“還有,都說好不準在師傅麵前對我動手動腳的,你還亂來!”


    狄雲楓撇著嘴:“我就摟了摟你的腰,這就叫動手動腳?”


    紫雨怒道:“你明知師傅對我感情深,他見了心裏該多難受?”


    狄雲楓沉聲道:“那當初你們在樹林裏琴簫合奏,劍比鴛鴦,可有考慮我的感受?”


    紫雨皺眉道:“我與師傅隻有師徒之情,且那本就是雙劍合璧之法,必須心有靈犀——”


    “夠了!”


    狄雲楓忍耐已至極限,紫雨與韓仁君的感情本就在他心裏沉鬱了好多年,今日當麵一席話,越讓他心頭不舒服。


    “你師傅早就知曉你是女兒身,幾百年一直待你如初,他沒準兒男人女人都喜歡呢。你是不是有些後悔了?若你早與他捅破這種身份,哪裏還有我什麽事?”


    “狄雲楓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煩死了,別吵我!”


    狄雲楓已厭倦了複雜的兒女情長,正是如此複雜的東西害死了李言兒。今後不論做任何事,他都會明確問清楚,那些亂七八糟,拐彎抹角的事情一概拋之腦後。


    他不再與溫紫雨往醫賬走,也沒再多廢話,掉頭便往將軍營帳飛去。


    ……


    ……


    “一大堆正事都沒辦妥,何必遷怒於兒女情長?”


    商囚背靠在椅子上,眼中滿是桃花之色,想必這幾天與十一沒少卿卿我我。


    狄雲楓叼著煙杆兒,酒入愁腸煙入肺,可還是抵不住他心裏的痛。這會兒他突然開始擔憂,紫雨萬一真的選擇了他師傅,那自己該怎麽辦?


    一個多情的男人,往往就是這般糾結。


    “柳扶蘇他們有傳信給你麽?”他突然問道。


    商囚道:“劉向今天才接到消息,說是一個月後九州盟所有的門客都能在洪荒匯集。”


    狄雲楓道:“那仙界估計也差不多了。”


    商囚道:“鬼界那邊已經好久都沒有大哥與賀丞相的消息了,倒是人間鬼亂愈發頻繁,唉……到處都是麻煩,到處都是。”


    狄雲楓皺眉道:“這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仙界與真武都無暇去管人間生死,也就給了木王爺韜光養晦的機會。這是個極大的問題,必要時我會親自迴去一趟。”


    商囚質疑道:“你雖然進步神速,但想要獨自一人對抗木王麾下的妖魔鬼怪,隻怕有些難度。”


    狄雲楓胸有成竹道:“哼,老子自有把握!”


    等仙武大戰告一段落,他就會帶著葉塵去人間尋求拯救其妻子的辦法,葉塵可是個情癡,為了他女人什麽事做不成來?到時候再隨便挑幾個厲害武巔朋友,拯救蒼生並非難事。


    當然,未來之事難以預料,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


    “對了,上次從仙界送迴來的那幾塊‘病體屍血肉’,你們的研究可有進展?”他突然想起了這件重要的事。


    商囚歎道:“十幾年了,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唉……”


    狄雲楓掐住眉頭,抱怨道:“瞧瞧你的那個好義父,元門那些老匹夫都沒有他一半壞!”


    商囚突然從椅子上跳下,招唿狄雲楓道:“對了,七晝第一日,洪河內水溫正好,咱們去泡個溫泉吧,也好抵消心中煩惱。”


    狄雲楓眼前一亮:“哦?在這鳥不拉屎的洪荒界還有溫泉泡?”


    “現在荒獸,蠻族,真武一致對外,洪溝裏的水獸也不會出來找麻煩……這個嘛就叫做苦中作樂!”


    “既然商將軍盛情相邀,那我就陪你去走一遭!”


    二人結伴走出將軍營帳。


    ……


    所謂洪荒,從字麵意思便可透析,大地運動導致地殼斷裂,從而引發洪澇災害,又因氣候詭異,時而酷暑時而嚴寒,導致普通的綠色生命無法在此孕育生存。


    七晝第一日,烈日驅散寒冷,就如一鍋剛燒的水,分七個階段逐漸升溫,前幾日的水溫宜人,有鮮美河魚浮上河麵,後幾日河水沸騰,隻有水獸才能在裏頭暢遊嬉戲。


    但不管怎麽樣,今日這個溫泉大家是泡定了。


    按理說士兵是不允許私自跑出結界洗澡,但經過各大尉官參謀的聯合提議,商囚準許給士兵們放假一天,好好享受一番勝利後的喜悅。


    “但泡澡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洪荒界無時不刻都在發生地震,隻是輕微或強烈的區別。若震感強烈,一定會引發洪澇,凡是死脈以下的武力都難以抵擋不住洪水的衝擊。若不幸栽了,屍骨都撈不著。”


    商囚領著狄雲楓找了處人少的洪溝,三兩下脫得精光便跳了進去。


    江河洪流,千溝萬壑,一眼望去盡是荒涼紅土,毫無景色可言。


    狄雲楓取出兩袋子酒,各喝上小半袋子,酒袋子便能浮在水麵上慢慢溫熱。他丟一袋子酒給商囚,道:“我為女人而發愁,你與十一如此恩愛肯定不是。那麽你在愁什麽?”


    商囚喝了口酒,苦澀道:“愁的事情多得很嘞,都不知道開口說哪一條。”


    狄雲楓道:“那就說說下一場戰爭吧。仙界,魔界,妖界,三界聯合,真武是否能抗下這一擊?”


    商囚長歎道:“這的確是最愁人的事情了。還不僅是仙魔妖,東海妖域的龍族估計也會來插一腳,難咯,難咯……”


    狄雲楓撇嘴道:“你憑膽魄還是要比李聖玄差一點,在他心中,你一直都不適合當真武主帥。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你是魏將軍,這場仗你該怎麽大?”


    商囚聳了聳肩膀道:“扯蛋,魏將軍是渡過天人四衰的超級大高手,一個能打是個金仙,站在哪裏便是一種威懾,我沒事瞎去與他作甚比較,這不是自取其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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