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歘歘歘……”腳入雪沙,是整個夜中唯一的生機。


    會發出聲響就說明有東西在動,有東西在動必有元氣傳遞!


    狄雲楓顫了顫耳朵,停下腳步。頓時,死夜裏安靜了。


    狄雲楓緩緩抽出蝴蝶.刀。


    死夜從來都不是一個固有的詞語,夜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一切活物皆扼殺在夜中!更新最快電腦端:https:///


    黑夜中有殺手!


    “現身吧,我已經發現你了。”狄雲楓的聲音比鋒刃還要寒冷。


    隔了一會兒,暗夜無聲。


    “哼!”狄雲楓一聲冷哼,蝴蝶閃芒,順勢一斬!——“唰!”的的一聲,激起漫天飛沙!


    一擊刀斬,劃出一道滿月!


    滿月映照整片黑夜,足足三息才淡然消散。


    盛大的刀光足以將雪原上的狩獵者看得一清二楚——天上有盤旋的蒼鷹飛禽,地上有步步循進的猛獸,就連冰雪之下也不知何物正在蠢蠢欲動著……(首發、域名(請記住_三<>


    狄雲楓倒吸一口涼氣,趁著夜色還未完全消散,身化一道極光衝獸洞遁去!


    待趕迴獸洞後他連忙將洞口布置的十三道陣法以靈催動,又在陣法後設下三道金光屏障,最後瞧了一眼身後躺著的一眾將士,一種責任從心裏油然而生,他咬緊牙關,橫刀立馬站在洞口!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獸洞外的寒夜已有了躁動,那是翅膀劃破空中的聲音,那是奔襲在雪地裏的聲音,那是群獸爭食的聲音!首發m.33xs.org


    天上地下皆有強敵,唯有背水一戰最為痛快!


    狄雲楓冷靜如常,手裏的蝴蝶已泛起微微紫芒,他絕不可能成為這些畜生的獵物,隻有那些一位逃避害怕的人才會被當做獵物。


    若今夜是個獵殺的夜,到底誰是狩獵者還真難定!


    猛獸的衝擊越來越快,狄雲楓的殺氣亦越來越重!可就在這時隻聽——“咻”的一聲長鳴,一道煙花似的衝天炮仗在空中炸裂!


    炮仗比不上煙火的美麗,但它能亮著在漆黑的夜空中就足以讓它有了炫耀的資本。


    煙花供人賞完,一瞬消散後偶爾留戀;炮仗同樣轉瞬即逝,但它兩在夜空中的那一刹那卻達到了永恆!


    希望總是永恆的!


    “放箭!”


    一聲極具威嚴的命令響徹在夜空中,這聲唿喊並不是刻意地扯著嗓子呐喊,而是輕輕一吐,它就能傳遍四麵八方。


    接著,數不清的火箭從山的那頭射出,在空中有序地,規則地,燦爛地落下,它像極了一顆顆烈火流星從天隕落。


    狄雲楓收起刀,心裏稍稍有些感觸,轉身躲進獸洞裏,等著那放箭之人親自找上門來。


    隨後,箭雨足足下了小半刻鍾才停歇。


    火箭沾的是火油,落地不熄反而會灼燒獵物,一時整片雪原燒起了不下千道火光。


    夜有了火光的點綴終於不再那麽死氣沉沉,有光,有熱,就有生命!


    “歘歘歘……”靴子踏雪,行走少說十餘人。


    “叮叮叮……”像是佩刀扣響腰環的聲音,聽起來比鈴兒聲要粗上一些。


    很快,動靜在獸洞前停止,沒過幾息風聲便聽見有人道:“出來。”


    僅僅二字,像是一把勾魂鎖鏈,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與威脅……但他至少是個人不是猛獸。


    狄雲楓微微一笑,帶上白色麵具,這人就算再冷漠也是個人,他們是同類,當不至於為難自己吧?於是他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門口站著一小隊銀甲士兵,十五六人,皆帶著抵禦寒風的透明麵罩……他們除了要比狄雲楓精壯些之外,穿著與裝備皆是一模一樣的。


    看來狄雲楓和他們不僅是同類,還是保家衛國的戰友。


    小隊隊長穿著一套鎏金色的戰甲,頭頂紅纓高冠,腰間掛著一對龍紋金環,一身正氣淩人,他是小隊中唯一一個不帶透明麵罩之人,連一層麵紗都未曾掛上,可即使他光著臉行軍在這樣極寒的天氣中,麵容依舊那麽白皙光滑。


    狄雲楓若不是帶著麵具一定會將自己下巴給驚掉,這個小隊長他認識,甚至還能稱之為朋友——烏鴉臉!商囚!


    烏鴉臉就算是再有一生正氣也還是一張烏鴉臉,蒼白的臉色,冷漠的神情,死魚一般的目光……是他了,錯不了。


    “你從何來?”商囚盯著狄雲楓身上的戰甲發問道。


    狄雲楓苦澀一笑,衝商囚抱拳行禮道:“大人莫急,這洞裏還有幾個與我遭遇相同的戰友,你進來,我與你細細道來。”他說完便做了個“請”的姿勢。


    商囚紋絲不動,隻衝身旁小隊道:“你們進去看看。”


    “是。”一幹將士應聲後繞過狄雲楓走進獸洞。


    不過一會兒,山洞內昏迷的十來個將士被人依次架了出來,他們皆是身穿戰甲之人,這一點兒倒沒什麽意外。


    商囚終於皺了皺眉頭,指著昏迷一幹人問狄雲楓道:“他們怎麽迴事?”


    狄雲楓聳了聳肩,如實答道:“它們吃了野豬肉,中了寄生蟲。”


    這時聽一個將士吹噓道:“行啊兄弟,連這裏的野獸你們都敢吃,還真是不怕腸穿肚爛啊。”


    狄雲楓無奈道:“誰曉得這裏的野獸肉就連烤熟了都能長蟲?”


    商囚狐疑:“那為何他們都害病長蟲而你卻安然無恙?”


    狄雲楓眯了眯眼睛,這烏鴉臉果真是個精明人。他淺笑:“十來個人當中總有人是幸運兒不是麽?恰巧我就是那個幸運兒,當時我在值班,沒來得及吃上第一口,他們先替我試毒倒下了,我總不能對他們棄之不顧,便橫刀立馬守在洞口保護他們。”


    商囚盯著狄雲楓麵具:“亂食爛肉,片刻便會被蠱蟲吃的骸骨不剩,你又是如何保住他們性命的。”


    狄雲楓“嗬嗬”一笑,肅然起敬,停止了身板兒,蓄起幾分傲氣,自白道:“我乃大燕雜家集大成者,白麵聖君,白莫離是也。本家精通兵法,機關玄術,天地岐黃,縱橫之道,分金定穴,菜米油鹽,衣食住行……妙手迴春,無所不能!”


    “我去,真有這麽神?你該不會吹牛的吧?”肯定有人不信,所以肯定有人發問。


    商囚冷著死魚目,仿佛是在瞧一個跳梁小醜耍嘴皮子。


    狄雲楓淡然,從懷中取出的一封信,遞給商囚道:“這是新兵營的於校尉親筆書寫,上邊兒寫得明明白白,不信自看。”


    “我自會看,但不是現在看。”商囚接過信揣進要懷中,伸出食指比出一個一字,寒聲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為何會流落至雪原?”


    狄雲楓先歎道:“以後我一定要在這冰原的入口上寫上‘生人勿進’的字樣,”言此他收起悲喜之色,將於校尉的那塊軍令取出,凝重又鄭重地交到商囚手中,不忍吐出四字:“敵襲,無生……”


    ……


    ……


    雪原上的部隊有五千來個人,趕著幾百兩車馬,本來目的是去後方的新兵營拉物資上前線,此刻臨時改道返迴,不知情的將士們邊走邊嘮,很是熱鬧。


    狄雲楓默默地跟在大部隊後邊兒,熱心的將士們送來的裘衣,熱酒,肉幹,並纏著他問情況。


    將死,此乃大滅士氣之話,商囚已下達命令,在不得上級命令前此消息不得公開!


    將死之哀,守口如瓶。


    “喂,你們說後方是不是出啥大事兒了,怎才出門就往迴趕?”


    “你別瞎說,咱前線又沒崩後方怎會有事兒?”


    “比起想這個啊,我更納悶另一件事嘞。”


    “啥事兒?莫買關子,講出來聽聽撒。”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商校尉的神色麽?”


    “噓……你小聲點兒,想吃軍棍子啊?商校尉你也敢背後議論?”


    “咋了嘛,小聲點就是了唄,嘶……聽你這麽一說,老子還真覺得商校尉在悲傷啊。”


    “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商校尉要是會悲傷,母豬都能上樹。莫說校尉悲傷,他連笑都不曾見笑過……”


    “你們還敢看商校尉的臉啊?我每次路過他身旁都是勾著頭……”


    “可校尉真的是有悲傷,我也看到了,這麽大的事兒我可不敢拿出來開玩笑。”


    “我也看到了,特別是商校尉迴來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呢。”


    “你莫要以訛傳訛,越說越離譜了!”


    “嗤,本來就是事實,自從校尉扛著那幫傷員迴來後神色就大變了。”


    “唉對了,那群傷員是啥來頭?還敢在這鳥地方過夜……”


    “咱在寒洲設了七百多道關卡,八十多處軍營,鬼大爺曉得他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不會是逃兵吧……”


    “噓……你小聲點兒,那群傷員中唯一一個沒事兒的就在你身旁呢。”


    “剛好去問問啥事兒唄?也讓大家夥知道個明白。”


    有人搭在狄雲楓的肩膀上,笑嘻嘻地問道:“兄弟,你以前是哪個關口,哪個營帳的呀?”


    已有不下三十人前來問緣由,狄雲楓這次不打算沉默搖頭,便如實迴答道:“商校尉和我說了,此事是軍機,不能說。”


    將士們一聽“軍機”二字立馬止住了興頭,連談論都不曾有了。


    狄雲楓耳旁終於清靜,終究是一聲長歎,心酸悲哀地望著漫漫黑夜——夜太黑,故每三位將士手頭都要舉起一根火把,夜不急行,大部隊走得緩慢,從尾部往前看,活像是一條蜿蜒爬行的火蛇。


    在大部隊前有專門的珍獸掃雪開路,腳踏實地的感覺不賴。雪原上的狩獵者原來不少,它們總想著從大部隊中叼出一兩個獵物,但十之八九都是前來送死的,它們還未臨近隊伍半裏,甚至才有這個動機便讓站在珍獸背上的商囚一箭射死!


    商囚淒涼的背影。


    忽明忽暗的火光。


    偶爾侵襲的野獸。


    竊竊私語的人聲。


    暗黑無界的夜晚。


    這就是狄雲楓那一聲歎中全部場景。


    ……


    ……


    有珍獸在前方掃雪引路,教程行軍也要快上許多,在天亮不久,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最近的一處軍營。


    軍營分有八十多處,每一處都在相應的關口設有關卡,狄雲楓所抵的軍營設立在兩山接連的山脊上,走勢不高也不低,積雪甚少,可見植被綠葉,是個易守難攻,可進可退的好地段兒。


    軍營規模並不大,隻有二十來萬將士駐紮於此,與縱向十來處軍營聯合對抗左翼蠻軍,由烏鴉臉當家做主統帥三軍。


    軍營從山脊走勢才起一直搭建到走勢末梢,若用腳杆子走也得走上些時辰,所以在軍營口一般都備有信鳥,戰馬,異獸,且還在軍營中央開了一條筆直的馬路,目的就是為了能方便傳遞信息。


    狄雲楓剛進軍營時,則認為此處規模好宏大,認為是大本營,可後來才曉得此軍營不但不大,還得排在老幺。


    要知道大燕國攏共的兵力才二十萬而已……當然人間與真武的規模無法比較,人間的大小甚至不如真武半個洲。


    軍營人數之多,戰爭的規模之大,真武有八十多個兵營,總兵力該不下兩千萬人……當初狄雲楓還認為十幾萬新兵加入能扭轉戰局,現在看起來已不像那麽迴事兒了。


    軍營中行動的節奏很快,馬路上總有絡繹不絕交替的戰馬,這還隻是本軍營裏的信息傳遞,若是要與其他關口傳遞消息還得靠戰鳥與飛禽,故軍營中地上“吧嗒吧嗒”,天上“唿哧唿哧”從未停歇過。


    商囚返迴軍營後沒多久便乘飛鳥匆匆離去,狄雲楓則被老兵拉著一路講解軍規,飯點,戰時警備,輪崗時間……瞎轉了小半個時辰才給他安置了一個鋪位。


    “你就暫時住這兒吧,被褥都沒新的,將就將就,你若是覺得冷的話就將爐子燒熱一點兒,有事我再來通知你,你莫要等得不耐煩自己瞎去溜達,你剛來,會迷路的。”


    老兵將狄雲楓送至帳篷內,一句話將該交代的交代,說完就要離去。但狄雲楓卻喊住他問道:“這位兄弟,我想問問,咱們軍營裏有沒有一個叫做白秀安的人?”


    雖然十年過去了,狄雲楓還是沒忘記這個老朋友。


    老兵想也未想便搖了搖頭:“不曉得,幾千萬人,還每天都有人死,哪兒找得出他一人?”


    狄雲楓疑惑道:“那軍營裏總得有個報備信息吧?否則誰榮耀殉國了都不曉得。”


    老兵不耐煩道:“這個東西隻有每個軍營主帥那裏才會有,主帥忙得不可開交,哪兒會為你翻名冊?”又擺了擺手:“再說了,國家保不保得住還是個問題,還以身殉國……”言畢,轉身離去。


    好現實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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