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走至珍獸跟前,張口喚了聲“喵喵”——那神聖威嚴的珍獸竟屈膝跪下,懟著臉蛋兒一個勁地在薛瑾懷中撒嬌。


    “喵喵”倒是一個很新穎的稱唿。


    “薛公子能叫百獸之王臣服,在下實在佩服佩服……”溫子羽上前,發自內心地敬佩道。


    薛瑾撫著珍獸的絨毛,傲然道:“那可不是,喵喵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剛生下來據說才我一半大,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說著,他又拉過溫子羽的手道:“子羽,你長得很討人喜歡,喵喵最喜歡漂亮的人了,它一定能接受你。”


    溫子羽興奮得雙頰顯出一抹紅暈,下意拒絕道:“我……就不高攀了,它估計不會喜歡我的……”可她話音才剛落下,喵喵便伸過頭來,又舔又蹭,要多親昵便有多親昵。


    果真長得好看到哪兒都受人歡迎。


    狄雲楓心裏暗誓,日後自己一定要養條珍獸當坐騎,他呢喃:“我長得也不醜,摸一摸該不成問題吧?”可他還為伸出手,一聲提醒卻響在他耳旁:“我勸你最好莫要去自取其辱,喵喵不喜歡男人。”


    狄雲楓一迴首,恰好碰見往迴走來的白發老者與烏鴉臉,他苦笑道:“沒想到真武國的珍獸還對性別有偏見,真是聞說未聞。”


    商囚冷著死魚目,瞧了狄雲楓一眼,偏頭衝身旁的白發老者道:“關前輩,您瞧瞧此人如何?連我也瞧不透他。”


    當著一個人的麵說“瞧不透他”顯然是一種認可的讚揚,商囚可是真武強者,能被認可,已是不易。


    白發老人本來漫不經心地眯著眼,但一瞧狄雲楓,老花眼瞬時變得囧囧有神,他一把抓過狄雲楓右手,對其掌心手相細細研看。


    狄雲楓則是一頭霧水,真武國不是不信神仙命術麽?怎還有人會手相看命?


    “老前輩,你看出了什麽?”狄雲楓真將此舉當做了算命,問道。


    白發老人光看著幾眼,神態顏色已變了五六道,被狄雲楓這麽一問,他沉思了片刻才答道:“老夫若再泄露天機,隻怕當場就會暴斃而亡,怕說得,怕說得……”


    “哦?泄露天機便會遭天譴,這迷信想不到老師傅如此智者還會親信,”狄雲楓嘴角微微一翹,又添一句:“我都不信。”


    “天道無常,武有衰劫,仙有雷劫,鬼有災劫,妖有變劫,所謂劫難便是天道為阻逆天之物所設下的門檻,然而天有多高,心便有多廣,但這世上又能找出幾個勝天的修士?”白發老人拍了拍狄雲楓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年輕人,人無逆天,終究是天道下的一粒塵埃。老夫自愧是那顆特殊的塵埃,但窺探了天道,一樣得遭天道處罰。”


    狄雲楓受教,衝著白發老人行了個大禮,但直起身後卻道:“老前輩,你能和我說這麽多,想必是看出了我狄雲楓命運的波瀾壯闊。恕我直言,您就算不遭天譴也活不太久了,不如就告訴我今後的命運如何,也好讓我逆天改命不是?”


    聽此一言,白發老者身旁商囚的臉色已難看到極致,他目露的兇光,隱含殺氣,似在用眼神無聲警告狄雲楓,莫要得寸進尺!


    白發老者卻人可地點了點頭:“年輕人你說得沒錯,但我關石老人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有些事,知曉後再去改變往往會引發一係列的連鎖反應,我若窺探到天機,哪怕是六界毀滅的天機,該瞞我也會瞞,因為這是天地的規則,不過!”


    白發老者突然湊近狄雲楓身前,神秘莫測道:“不過今日你我相遇便是緣分,老夫雖不能直接告訴你往後命術,卻可讓你任挑一件卦術,你想想看,不收你費用的。”


    狄雲楓心頭一怔,下一刻便弓腰賠禮致歉道:“先前是雲楓膚淺愚昧,不慎冒犯關前輩,還請贖罪!”


    關石老人撫了撫白須,張手間一封無款信出現在掌心,他將信托付給狄雲楓道:“你若真要贖罪,就麻煩你替我親手將這封信交給陽門的太上長老呂寒鬆。”


    “關前輩你為何不自己去?況且商囚,薛瑾他們都——”關石老人卻搖頭打斷狄雲楓的話,笑道:“我說過,天機不可泄露,年輕人你又想問老夫天機,想害老夫折壽不是?”


    “晚輩不敢,晚輩不敢……”狄雲楓撇了撇嘴,隻好將信封揣進懷裏,隨後他抬頭望了一眼天宮,感慨道:“關前輩方才準我算一卦,我也別無所求,隻想算算這滾滾紅塵裏的姻緣。”


    “姻緣!”


    關石老人臉色大變!


    “怎麽了?”


    不僅是狄雲楓,商囚,薛瑾,溫子羽,以及在場的眾人都疑惑關石老人的神情。


    姻緣難道最無常?


    “天意,果真是天意!權,財,富,貴,生,老,因,果,物,是,人,非……八卦中千百小卦你不問,你偏偏要問姻緣!好!那老夫就告訴你——”


    “漫漫黃沙耀星河,九天仙羽下凡來!”


    “對,對,對!極對!”狄雲楓雙眼大放異彩!


    “玲瓏仙子贈蝶刀,一己之力屠妖龍?”


    “對!全對了!關老前輩果真是神人也,神人也!”狄雲楓萬般激動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魂牽夢繞踏真武?”


    “以後呢?我正迷茫,我要聽以後!”狄雲楓欣喜若狂道。


    “九死一生千百轉,千百度裏再相逢。”


    狄雲楓可未將那“九死一生”聽進去,他知曉的“再相逢”三字要比一切的都來得重要,他心滿意足道:“夠了夠了,我若是與她再相逢,便隨之退出江湖,樂山樂水享清福。”


    關石老人卻緊繃著臉,執意道:“你可別以為你的姻緣就這麽結束,這才不過曆經了三成,你還有三成與別人的姻緣,又有三成姻緣劫,而最後一成更關乎著——”


    關石老人話才至此,晴空中忽而刮過一道別樣的清風,他瞠目結舌妄想將最後那一句話說完,可時運已過,時辰已到,他唯有雙眼一閉,四腳一蹬,倒地上去,死得突如其來,死得徹徹底底。


    “老前輩,還有一成是如何?你快告訴我呀!”狄雲楓蹲身在關石老人身旁,試推了兩下,見老人不動,即刻陰沉下臉,他顫著手在老人鼻息前探了探,下時臉色驚變,如臨大禍!


    “師傅!”


    “關前輩!”


    “哎呀,出大事兒了,當世第一大儒關石老人仙逝了……”


    也不知誰這麽一嗓子,人群中炸開了過,片刻間流言蜚語四起,說什麽“關石智者仙逝嶗山,黃琛大人命隕陽門,老天爺降下懲罰,瀛洲就要大禍臨頭,真武就要改朝換代……”


    看熱鬧可不嫌事多,以訛傳訛,一百傳千,這樣下去怎還了得?


    “將造謠生事者抓起來,押入刑堂大刑伺候!”


    帶刀侍衛得令,散開追捕起大肆宣揚的多嘴百姓,百姓們則四處逃竄哀嚎,上一刻熱熱鬧鬧,下一刻便雞飛狗跳,著實不堪。


    烏鴉臉一把搡開狄雲楓,掌起一道真氣打入關石老人體內,妄想以之渡命,可天道殺人,誰人能救?


    “節哀,關老前輩是壽終正寢的……”狄雲楓出言相勸,他心中多少也有些愧疚。


    “壽終正寢?”商囚竟單手揪起狄雲楓領口,怒斥道:“分明就是你妄揣天意,才害關前輩無壽,你知道關老的死意味如何麽?!”


    狄雲楓緊著眉頭,稍有不服氣道:“若關老真信天意,那麽他遇我,卜卦,仙逝,這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憑什麽要怪我?”


    “那一切的災禍都是源自於你,我從第一眼見你就曉得你是個不祥之人!”商囚怒上眉頭,揮起拳頭就欲砸下,溫子羽卻閃身而過,一把嵌住他臂彎,出聲勸阻道:“商囚你勿要衝動,此事橫豎都不能隻怪在狄兄身上。”


    身後的狄雲楓卻冷笑道:“是天要那老頭死,你為何不去與天鬥?在我身上泄憤有何本事?”


    “狂妄之徒!就憑你這番言辭,不論罪過我都要殺你!”


    商囚暴嗬一聲將溫子羽震開十丈,鐵拳生起一道赤紅之光,盡顯霸道張揚之色,這要是一拳砸在人身上,再硬朗的身子骨也得化作血沫!


    商囚卻不是嚇唬嚇唬狄雲楓,渾身氣勢殺心已起,可就在他拳要落下之時,薛瑾終於開口說話了:


    “商囚,放過他。”


    薛瑾的言語伴有寒意,瞧狄雲楓的眼神也沒了原有的那種和諧。商囚的拳頭最終停在了狄雲楓鼻尖前不到一厘之處,他咬了咬牙,撒手推開狄雲楓,怒罵道:“臭小子,以你一萬條命都抵不過關石老前輩多活一天的!”


    狄雲楓倍感莫名其妙,他傲著神色環看眾人,不屑道:“先前陽門的劉長老說得沒錯,大官橫死,總要有個人冒名頂罪。這老頭因命術殆盡便算在我問卦之過,你們也好迴去和皇帝交差,說是老人替人算命——噗呲!”話還未完,他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來,但隨即又沉下臉,冷聲道:“這種荒唐的事情我覺得天下九成之人都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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