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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已到九月末旬。


    這一日清晨,晨練過後的董策正坐在錢莊裏,翻看逍遙嗨進展的資料。


    忽然,一位相貌隻能算偏好,順眼,但氣質卻高雅幹練的女子邁步走進店中。


    鄺石乙趕緊放下油餅,抹了抹嘴跑上前恭敬詢問道:“您好,有什麽需要辦理的嗎?”


    女子被鄺石乙這一攔,腳步便停了下來,但她卻不答,而是頭微微一偏,目光從鄺石乙耳朵旁穿過,落在櫃台後正在翻看紙張的董策臉上。


    “嗬!”輕輕一笑,女子繞過疑惑不解的鄺石乙,朝著櫃台走去的同時,細語道:“一聽到萬三錢莊的掌櫃年輕俊朗,眉目狹長,妾身就猜到是大東家了,這都多久了,大東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消停啊!”


    “吆。”董策聞言抬起頭後,看到女子頓時苦笑一聲,合上資料,起身從櫃台後走出,同時說道:“沒想到梅娘子會親自到來,怎麽,您這大忙人也能擠出時間?”


    “您可別您了,非要折煞死妾身不可啊。”梅娘子笑著,跟著董策到一旁落座了,又道:“這還要多感謝大東家的不吝賜教,若是以往,妾身是一步也走不開啊,自學了大東家的理念,這些年月來,妾身是越來越輕鬆了,而且,妾身家人也都不再對妾身另眼相看了!”


    董策知道,梅娘子口中的另眼相看是個什麽味。


    蘭扇坊昔日隻是梅家的一個小作坊,丟給梅娘子隻是因為家中子弟多數懶惰,或不屑管理,而梅娘子夫婿是上丨門的,給了她也不算給外人。


    隻是他們沒想到,小小一個蘭扇坊居然在與藝苑合作後一飛衝天,一年之內稱霸寧州市場,此後蘭扇坊商品更是遠銷他州,全國各地的商販紛紛湧來采購,而那小小作坊也搖身一變,擴大了上百倍!


    這樣的崛起是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昔日,梅家的人聽說梅娘子居然和什麽藝苑合作,還花費重金購買一個簡陋到半邊露天的丈寬街鋪,一時間,紛紛指責她的愚蠢,更有甚者提議收迴蘭扇坊,隨便雇個掌櫃打理或許都比這女人強。


    然而結果足矣驚掉了梅家所有人的下巴。


    蘭扇坊如今成為梅家產業的重中之重,梅娘子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而且高到除了家主,所有家人包括許多長輩都不敢與梅娘子正視。


    有嫉妒,有怨恨,更多的是羨慕,還有被她日益養成的幹練氣質給征服。


    因為這些原因,梅娘子在家裏真不好過,除了麵對阿諛奉承,還要時刻防備遭他人奪權,長久之後,真是心力憔悴,結果,不得已她接受董策的建議,學習董策的管理之法,並與家主提議,嚴格刪選家人,漸漸把重擔交托出去,讓家人對她怨念少了,敬佩多了,她自己也輕鬆了。


    董策一邊親手砌茶,一邊道:“生意大了,心也就裝不下了,這時候如果強行要裝,隻會讓自己心力憔悴,甚至裏外不是人,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很多人跳不出來,長期的事事把關,親力親為,會習慣將自己堅固在思維牢籠裏,得知下屬摳點錢便宛如被割肉似的,你能跳出來,我很慶幸。”


    接過董策遞來的茶,梅娘子苦笑一聲,道:“大東家真是字字誅心,如今妾身每日一會,聽聽總結,提提建議,便任他們自由發揮,倒是也輕鬆自在,至於那些喜歡偷偷摸摸的,時常敲打一番他們也不敢太過造次。”


    “這次來餘杭,可是為射燈一事?”董策突然把話題扯到生意上。


    梅娘子聞言卻搖搖頭,道:“射燈一直是陸員外的生意,他雖到京城為官,但生意依然是家裏的,咱可是寧商,不能壞了規矩,之前來和大東家提及射燈生意的,乃是妾身一侄兒,他初來駕到不懂規矩,妾身已經訓斥了,讓他到商會曆練一段時間,還望大東家海涵。”


    梅娘子說完,飲了一口茶後,繼續道:“此番妾身來,一是督察餘杭的作坊,這二嘛,說句妾身難以啟齒的話,真的想念大東家了!”


    “你也不怕被你丈夫聽去。”董策笑笑,也不當迴事,因為他知道這是合作夥伴,亦或者朋友之間的友誼,與情愛無關。


    梅娘子也是笑笑,話鋒一轉道:“妾身聽說,大東家的錢莊似乎非比尋常,這生意好像很大,倘若四處開花,富可敵國絕非空談!”


    “你倒是看得明白。”董策讚許一笑,道:“想分一杯羹?”


    “妾身可沒那膽,如今蘭扇坊已經夠讓妾身操心的了,不過,隻是出點錢,而不用管任何事,妾身還是很樂意的!”


    “昨天張謖也這樣說,你們一個個如今都學精了,我就這麽值得你們信任?”董策半開玩笑道。


    梅娘子卻慎重的點頭道:“我們這般,一來,的確想賺錢,二嘛,這江南的局勢再繼續這般下去,恐毀了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偌大家業!”


    董策點點頭道:“你打算投資多少?”


    梅娘子眼也不睜道:“十萬兩,隻是前期。”


    “砸點錢觀望嗎,也罷,我如今也是來者不拒,加上之前幾位員外,百萬兩運作得好,應該能起個頭了。”


    梅娘子聽後眉梢一挑,道:“敢問大東家,您打算如何用這百萬兩?”說著,梅娘子想了想,又立即補充道:“大東家若不想提,就當妾身沒說過。”


    “說給你聽也無妨,我用來造船。”


    “造船!”梅娘子仔細琢磨,卻不得要領,於是問道:“難道大東家要繼承祖業?”


    “還真被你說中了。”董策迴道。


    梅娘子雙眼一眯,直愣愣的盯著董策,絲毫沒有在乎她一個女人這般看一個男人會有什麽不妥。


    短短數息間,兩人一直沒開口,隻是對視。


    董策的目光中隻有堅定,而梅娘子的目光卻逐漸渙散,因為她更多的心思用在思考。


    眨眨發酸刺辣的眼睛,梅娘子深吸口氣道:“風險很大啊。”


    董策笑道:“利益更大。”


    梅娘子緩緩腦袋,道:“有這句話就足夠了,想來大東家的商隊必然不會走尋常路了。”


    董策不再做解釋,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如果沒成功,說的再多梅娘子這些商人也不敢相信,既如此,何苦廢話,還是等出了成績在吸引他們過來投資吧。


    送走了梅娘子,董策迴到錢莊裏剛坐下沒多久,突然看到門口走進一人,將一封信交給鄺石乙後便急急離去。


    鄺石乙不敢怠慢,急忙將信件遞給董策。


    打開信件,董策掃了幾眼後,苦笑一聲道:“咱老婆可算好了,不過,那女人果然不會就此消停,也好,等她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幫了我。”


    將信件點燃,繞道一旁火盆中,董策便繼續翻開資料。


    同一時間,郢州,武昌府。


    一間修建得十分氣派的大堂中,平放了一具屍體,堂內十幾個人站在一丈外,紛紛扯長脖子,看著蹲在屍體旁的一位氣質英武的俊俏女子。


    這些人眼中有淚光,哀傷,也有憤怒,好奇,還有一些惶恐不安!


    正在查看屍體口鼻的女子此時全神貫注,緊皺的眉梢之上是滿額的細密汗珠。


    “方捕頭,方捕頭……”


    幾句唿喚,把沉思中的方淑蔚叫醒了。


    “何事?”方淑蔚扭頭看著趙寒廣道。


    趙寒廣瞅了瞅旁邊的人,而後對方淑蔚道:“如何,可確定死因?”


    “他殺。”方淑蔚直言道。


    “啊,他殺!確鑿嗎?”趙寒廣有些驚異,畢竟從傷口與破塌的井口來看,都十分契合,明顯是這女子一不小心,扶倒了老舊的井簷從而被砸到後腦與肩背,然後與破碎的井簷一同墜入井中從而身亡。


    方淑蔚起身道:“傷口是死後照成的,國師曾言,生前的傷口與死後的傷口好比荷包蛋與水煮蛋,若死者身前真被井簷砸傷,或者砸死,其傷口必然皮開肉綻,流血不止,可你瞧瞧她的傷勢,破開的皮肉很平整,這是因為人死後,屍體逐漸變得僵硬所致,另外,此女已身懷六甲,腹中胎兒至少也有三個月了!”


    “我就知道!”方淑蔚才解釋完,堂內一個身穿錦袍的青年冷哼一聲,道:“打水自有婢女仆人,妙兒根本不可能失足墜井,說,你們中誰下的手?竟如此歹毒,害死我妻兒。”


    此言一出,堂中眾人表情各異,但卻沒有一人出麵承認,待數息過後,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對方淑蔚道:“有勞方捕頭繼續查下去,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為我兒媳與那未成出世便喪命胎中的孫兒討個公道!”


    “嶽善士放心,此乃刑捕分內之事。”方淑蔚說完便又立即慎重的道:“死者雖在墜井前便已喪命,但的確是溺亡,不過,應當隻是口鼻或頭部完全浸入水中,造成溺水假象,而兇器很可能是銅製臉盆,因為死者指甲被銅器磨傷過,留有金痕,如此,隻要查看府中所有銅盆,有新劃痕的必是兇器,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兇手丟棄殺人兇器,不知府中從昨夜到現在,有誰丟棄過銅盆器物?”


    聞聽此言,堂內有幾人下意識就瞅向了一個婢女。


    一直陪伴在董策身邊,時常得到教導,還在國安府混過一些日子的方淑蔚豈會察覺不到這些,她當即冷眼一掃,直視婢女。


    受不了眾人目光的婢女登時便軟倒在地,將那命她把銅盆扔掉的主子給供了出來,這才讓眾人明白,主謀竟是死者丈夫的堂哥!


    不過這家夥一大清早就離開了嶽府,說是忙生意去了,故此眾人還不知他為何要下手殺害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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