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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之上,船燈晃蕩,使得光線照得每個人表情變幻不定。


    “厲武頭,那是……”一名教頭指著碼頭上出現的一行人。


    “嗯?”厲近山凝眉注視片刻,便冷聲吩咐道:“問明他們身份。”


    “是!”教頭應下後,朗誦便對碼頭上的趙寒廣喝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又不知我商隊跑腳哪裏得罪了閣下?”


    “什麽商隊,你這家夥還不夠格與我對話,那邊上的可是厲近山?你也別裝了,興師動眾,還深更半夜來老子地盤,怎嘛?想搞事?”趙寒廣此言一出,六艘船上聞言之人皆是大吃一驚,紛紛來到甲板上看明情況。


    如果說認出他們是山河社的還好說,可認識厲近山的,還用這種口氣說話的,明顯就是他們的熟人啊!


    但越熟越讓人忌憚,黑吃黑在哪裏沒有?


    厲近山也沉不住氣了,朗聲喝問:“不知閣下是?”


    他是真不知道此人,因為他還沒聽說這附近有什麽綠林草莽,頂多就是一些地痞無賴,根本成不了氣候,怎麽突然間似乎多出一股勢力了呢?而且這頭目很可能還認識自己……


    厲近山是眯著眼睛,盯著趙寒廣許久,卻隻能看到一個大概輪廓,根本瞧不清此人真容。


    “怎嘛?連我都不認識了?”趙寒廣聲音漸冷。


    厲近山眉頭更皺,說道:“如果兄台認識厲某,可否上船一敘?”說完,厲近山立即低聲吩咐道:“安排弓弩手潛伏暗處,待我命令!”


    “是!”教頭立即慢慢退去,進入船艙召集人手。


    那邊,趙寒廣可沒怎麽傻,依然在說些場麵話,這讓厲近山是無可奈何,想走,可明天的食物怎麽?沒有吃的,劃個錘子船。


    正在僵持著,厲近山這邊人卻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近百人悄悄的遊到他們的船身旁,為的尉於德掃了一樣上方後,便摸出鉤爪,鉤住船木連接處的縫隙,慢慢往上爬。


    尉於德一動,邊上幾人也同樣悄無聲息的緊隨而至。


    船上站崗之人此刻注意力都被趙寒廣吸引,哪裏能注意到身後情況,特別是甲板上的兩個山河社弟子,忽然就被人捂住嘴巴一刀抹喉了!


    厲近山還準備說什麽來吸引趙寒廣上船,突然,一柄匕已經貼在了他的脖子前。


    “誰!”饒是武藝高強的厲近山,此刻也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你爺爺!”尉於德猙獰一笑。


    厲近山幾欲吐血,餘光一瞅間,身邊的人無一不被人給製服了。


    “好漢有話好說!我們隻是借過,無心與好漢們爭奪什麽。”厲近山很快也冷靜下來。


    尉於德快把厲近山身上兵器摸索出來,扔到河中,其餘人也同樣如此,另外幾人則把艙門關起,防止裏麵的人突然殺出。


    “好漢究竟想幹什麽?能否給個明白話?”厲近山實在是忍不住了。


    尉於德聞言一笑,竟鬆開了厲近山,舉起一個火折子晃了晃。


    與此同時,下方趙寒廣突然出生道:“好,我便上船一敘!”


    厲近山一愣,不明白這幫人到底要幹什麽?如果是搶劫,殺了他們也就是了,但如果不是,又該是何?


    不容厲近山想明白,一葉扁舟已經靠近大船,尉於德立即派人放下繩梯,當趙寒廣與一個青年爬上來後,開口的卻不是一直與厲近山對話的趙寒廣,而是那身披黑氅的青年。


    “我也不廢話,投降的皆可為軍中將領,朝廷命官,世代榮華,看不上的也沒關係,自行離開,我絕不取你性命。”


    “你誰啊?”這船上聽到此番話的山河社弟子沒一個是當真的,畢竟太囂張了!能敢這樣說話的人,恐怕也隻有當今太後了吧,可你是嗎?


    “閣下是?”厲近山眉頭深鎖,盯著董策一眨不眨。


    “董策。”董策沒有絲毫隱瞞的自報姓名。


    厲近山先是一愣,而後瞬間瞳孔瞪得老大,膛目結舌的對董策道:“你你你……你怎會是……”說完,厲近山立即搖頭道:“不可能,你絕對不可能是董策!”


    莫說厲近山等人吃驚了,連趙寒廣這邊也有不少人震驚無比的看著董策。


    “哼哼,知道是黜陟使大人還不下跪。”尉於德得意道。


    可他此言一出,身邊不少人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盯著他。


    “怎麽?不信?”尉於德還不明白呢。


    “尉兄不要說了,大人並非黜陟使,而是當今國師啊!”趙寒廣在尉於德耳邊小聲道。


    “啥?國……國師?”尉於德眉頭大皺,既而對董策問道:“那個,大人你真是國師?”


    董策懶得理會這漢子,直視厲近山道:“效忠,前途無量,拒絕,你直接跳下去遊迴去,不過我希望你能和其餘五艘船上的人說明白,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如閣下這般忠肝義膽,他們還有家人,有父母兄弟,或許還有老婆孩子,一個家的頂梁柱可不能說倒就倒。”


    “你真是國師?”厲近山仍然有些不信。


    “你有選擇的權力嗎?”董策一句話,把厲近山問得啞口無言。


    他索要考慮的已非眼前了,更非迴去和如何交代,而是董策此行的目的!


    左右想不明白,厲近山最後問道:“厲某隻想知道,國師此行目的?”


    “路過。”


    “……”


    “假的吧!”尉於德剛輕語一句,就被趙寒廣一肘子捅到側腰上,疼的他側移一步,呲牙咧嘴的怒瞪趙寒廣。


    “信不信由你,我隻給你一炷香時間,如果賴著不走,隻能讓你們喂江裏魚了。”董策說完,厲近山立即道:“我信,否則厲某實在想不明白,以堂堂國師的能耐,為何使這般多手段對付我們了。”


    “你倒是聰明,想多套點話迴去告訴魏景兆嗎,可以,我就告訴你,是我做的。俞孟暉是我殺的,白蓮教劫走黜陟使是一場戲,連王恭之也是假死,就是想讓你們對五火堂下手,最後迫使你們走上這條路,還想知道什麽?”


    “居然都是你的計謀!”厲近山汗顏!之前他真是想套董策的話,畢竟“路過”騙傻子啊!


    可他沒想到真被自己隨便一句話給說對了!


    “我若降了,是歸順朝廷還是衍教?”厲近山突然問道。


    “都可以,不過衍教不能為官,你來,頂多是安排到行堂跑商,但如果歸順朝廷,小都統是跑不了的。”


    聽完董策的話,厲近山便陷入了沉思。


    最後他居然出人預料的說道:“好,我到行堂。不過,我手底下這些人的決定希望國師能滿足。”


    “你還真是聰明!”別人或許不知道厲近山為何選這條路,但董策很清楚,如果他歸順朝廷,他曾經的劣跡斑斑會阻礙他的前程,甚至會被人秋後算賬,惹來殺身之禍。


    可如衍教就不同了,雖然明麵上全力遠遠不及朝廷命官,但卻有相似的權力!


    厲近山下了決定後,立即派人召集其他五船上的管事,這些人得知董策就是國師時,也是大吃一驚,而對於董策開出的條件,他們也是考慮了良久。


    歸順,那自己的未來無疑是光明的,若迴去,且不說你帶來的情報具有多少價值,單憑你丟失掉山河社的大半家當,社尊也絕對不會饒了你!


    況且,他們武風殿不是十二閣,沒有世襲一說,加入山河社無非是對世道不滿,但這不滿來自哪裏?


    有人覺得懷才不遇,有人犯了法,也有受到蠱惑,進來後現情況並不是他們所理想的,但無論那種,論起忠心來,皆是少得可憐!


    這也不奇怪,如果他們個個忠肝義膽,為何背叛國家?


    你遇到的,隻是一方貪官汙吏,不代表整個大寧,他們走上這條路,說簡單了就是被洗腦了。


    而董策的洗腦手段不知要比山河社高明多少倍,一番話下來,惹得眾人心中蠢蠢欲動,最後終於經受不住誘惑,答應歸順。


    當然,不是什麽人都會如厲近山一樣,選擇加入衍教的,他們對於朝廷的官位誘惑根本無法抵禦。


    “國師,那接下來您要讓我們做什麽?”厲近山看向董策道。


    “你們運送的可是山河社這些年裏收刮來的錢財?”董策問道。


    “的確有,但金銀不多,而是藥材與古董玉器,還有布匹絲綢等商品。”厲近山迴道。


    “嗯,先留著吧,現在郢州馬上大亂了,這些東西能有大用處,你們也別起心思,以後在朝廷為官能撈到更多,而加入我衍教的更不用擔心,我賺錢的手段你們也該聽說過,利益絕對不會少,當務之急,我們是要如何對付五火堂!”


    “五火堂!”厲近山等人都是一驚,他們還認為董策讓他們迴頭殺向自己老東家呢,沒想到居然也是五火堂!


    “別奇怪,相比於五火堂,你們山河社算不上什麽,五火堂突然得勢,那必將天下大亂,而你們山河社得勢,最多就是擾亂這一州之事,犯不著我來插手。”


    尷尬!眼下的氛圍是無比的尷尬,原來人家根本不是對方他們山河社啊!


    “難道,五火堂真是……”厲近山畢竟是武頭,知道的比較多。


    董策點點頭道:“看來你們也知道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五火堂背後的確是皇室,但不是桓王,而是他的兒子黃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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