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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別的陽光,照得躺在搖椅上的董策睜不開眼睛。


    一壺清茶,半盤米糕,悠閑的情景與外麵喧鬧的南市格格不入。


    並非南市恢複以往,而是朝廷終於出手了。


    鐵腕政策雖然會令很多人不服,可是不可否認,它很有效。


    百姓已經鬧了好幾日了,朝廷一直默不作聲,這讓百姓也感到十分無趣,畢竟,誰都時間都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浪費一兩日或許不會有問題,可是連續幾天的維護太平道,他們的生活已經出現很大的問題。


    不勞作談何糊口,家中老幼怎麽辦?


    這都六七天,也夠了!


    所以朝廷現在捉拿的都是太平道道士和一些極端百姓,他們早被太平道把腦子洗得走火入魔,堅信天罰降臨,欲要戴天除惡,不僅提著菜刀拚死頑抗,甚至還玩起了引火自焚!


    這看似充滿了一腔熱血的人,卻沒有感染到旁人,反而,讓尋常的老百姓看清了事態,明白這其中的愚蠢!


    可憐這些人一死,家中妻兒老小可就遭殃了!


    為了維護太平道,值得嗎?


    冷靜下來的老百姓陸陸續續各自迴家,留下的不是被抓,就是葬送在抵抗朝廷的路上。


    如今整個洛陽,每條大道的十字路中,都搭著架子,上麵掛著一個個血淋淋的人,有些人身上甚至血跡已幹,氣息全無,甚至還發出了惡臭,看著是觸目驚心,但更讓人惋惜哀痛的是,那些想要為親人收屍卻被朝廷阻擋的可憐人。


    朝廷要殺雞儆猴,怎會容你把死雞帶走。


    “教主,這兩日我跑遍洛陽所有道觀,偷到的名冊全在這了!”常成恭把一個包裹遞到董策身邊。


    董策睜開眼睛,掃了一眼鼓鼓當當的包裹,既而點了點頭道:“燒了吧。”


    “是!”常成恭又拿起包裹,正要離去,可抬起的腳忽然放下,低頭注視著董策道:“我們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董策拿起茶壺灌了一口下肚,搖搖頭道:“這本沒對錯,朝廷血腥的手段令人心寒,但如果不這樣做,這場風波永遠都不會停息,而受牽連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既如此,為何您要命我把道觀的名冊偷出來?如果有這些名冊在,不是能讓朝廷更好的斬草除根嗎?”常成恭不解道。


    董策坐了起來,伸手拿了塊米糕塞進嘴裏,咀嚼著喝了一口茶咽下,拍拍手看向常成恭。


    “越來越多的人被毒打致死,其中最多的是道士,但這些道士也是有家人的啊,特別是許多幾歲,十幾歲的小道士,家裏讓他們入道,無非是想尋個依靠,過上好日子,怎知,會把孩子的性命給搭進去,甚至連累族親,我們這樣做並非幫太平道延續,而是為我們自己!”


    常成恭不是很明白,他自問自己還算精明,可對這些事卻完全看不透,隨著在衍教裏待的時間越長,他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世道了,人的生活原來並非三餐一宿這般簡單,內含的複雜讓他這個精通世故的老油條也為之汗顏!


    可真有如此,它才豐富多彩,如果隻會吃喝拉撒,那還是人嗎?


    “教主,聽聞您劇本寫得極好,不知可否教弟子呢?”常成恭忽然說道。


    董策一愣,驚訝的看著常成恭,笑笑點頭道:“好啊,迴頭我拿幾本給你,沒事時多看看,遇不懂的再來問我。”


    “謝過教主!”常成恭說完便拿起名冊到廚房焚燒。


    董策又休息了一會兒,才起身進了一趟屋,拿了一些工具到柴房外,開始忙活起來。


    整整一天,董策一直在埋頭苦幹,直至入夜,一張輪椅的雛形才呈現出來。


    拍拍輪椅扶手,董策苦笑道:“能否賺大錢,就靠你了!”


    “董大哥!”方淑蔚的聲音忽然從前院傳來。不一會兒,身著一襲黑緞銀邊的她也出現在董策眼前。


    “怎麽樣,久別的捕快生活。”董策笑道。


    雖然北市的事情平定了,但方淑蔚因為立了大功,而且又身為女子,記得太後賞識,故此便下詔讓她在洛陽刑捕房做捕頭。


    “好累啊,而且禦林軍行事太過殘忍,蔚兒好幾次都不想參與了,但蔚兒也知道,如果不這樣,事情將會沒完沒了。”


    方淑蔚說著,突然想到什麽,叫道:“對了,董大哥看到我的哨子了嗎?就是你以前送給我的那個。”


    “你找那東西幹什麽,我不知道。”董策搖頭道。


    “今日太後親臨視察,問我對洛陽刑捕房有什麽看法,我一時答不上來,就說了以前你給我說的用哨子示警,太後聽了十分感興趣,便讓我明日帶給她瞧瞧,如果真有效用,便會讓所有捕快配上,董大哥也能賺錢了。”


    董策聽後頓時撫額搖頭,歎了口氣對方淑蔚道:“事是好事,不過不要陷得太深,畢竟某些人小心眼,看不得別人得寵,況且同為女人,光想想啊,我就毛骨悚然!”


    “嗯,記住了,我先做飯去了。”方淑蔚說著便跑迴房換了件乳白裙衫進入廚房。


    夜深人靜的皇宮中,殷太後隻手托著香腮,倚靠案桌上,略顯疲憊的聽著虞瓏向她匯報的事情。


    “名冊不見了?”殷太後姿勢一動不動的張嘴問道。


    “是的太後!”虞瓏低首道。


    “可有動刑?”殷太後道。


    “動了,而且還出了人命,但那些道士的說詞依舊沒變,可是玲瓏按他們所言去找,根本沒看到名冊丁點蹤影。”虞瓏皺眉道。


    “哦!嗬嗬!”太後忽然一笑,既而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骨,精神似乎也好了許多,微笑道:“看來,還真有懂我心意之人!”


    虞瓏渾身一震,這番話,雖然讓她心裏有些難受,但更多的還是疑惑,太後的心意,日夜陪伴她的自己居然不知道!太後究竟在想什麽?為何自己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呢?


    可正待她想詢問時,卻聽太後道:“好了,你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是,太後。”虞瓏不得不將滿心的疑惑咽入腹中!


    當虞瓏走後,殷太後竟獨自在屋中輕笑出聲!


    翌日,學子廟後院。


    董策看著明顯胖了一大圈的小虎,不由頭冒黑線。


    蹲下來,捧著小虎的碩大虎頭罵咧咧道:“我不在,你丫的不懂自己鍛煉啊,以後老子要帶你出去時,人家還以為老子帶了一頭花斑豬呢。”


    小虎對著董策一陣呲牙咧嘴,既而甩甩腦袋,掙脫了董策的雙手,而後繼續趴在打盹。


    “臥槽!”董策臉色一沉,而後進入了廚房。


    “董大哥,你可別折騰小虎了!”當方淑蔚走出香閨,看到董策端著盆牛肉準備勾引小虎時,忍不住又抱怨道:“董大哥腿傷也沒好,還是多休息幾天吧,我先去刑捕房了,早飯等會兒讓六子給你送來。”言罷,方淑蔚便火急火燎的往刑捕房趕去。


    董策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這一幕太熟悉了,好似在前世的記憶中也有類是的場景!


    “在女權主義下,果然就是不同啊!”暗歎一聲,董策便把牛肉放到小虎麵前,冷冷道:“先饒你幾日!”


    當董策用過早飯,正準備完成他的輪椅時,忽然六子急匆匆的跑進來,叫道:“東家,丁老先生來了!”


    “嗯?他……”董策略一沉凝,便道:“罷了,讓他進來吧。”


    “是!”


    當六子把丁老帶到裏院,見到董策時,丁老明顯憔悴的臉色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六子,你退下吧。”董策打發了六子後,讓丁老坐到他的搖椅上。


    “不錯,這椅子可真不錯啊!”丁老晃了晃搖椅,舒坦的長出一口氣,又拿起旁邊茶幾上的糕點,吃了一口後,剛準備拿起一個精致的紫砂小壺,董策卻及時出現,把手中另一壺茶遞給他。


    “剛泡的,小心燙。”


    “嗯。”丁老接過喝了一口,陶醉的閉上眼睛,笑道:“如今的我,是越來越離不開你的茶了!”


    “愛茶的,嗜茶如鶯粟,一日不喝,渾身難受!”


    “嗯。”丁老又重重應了一聲,既而抬起眼皮,看著董策道:“其實老夫也知道,這件事強求不得,但無論如何,老夫還是希望董教主能給老夫出個主意!”


    董策聽後,笑了笑,繼續蹲下來忙著自己的事,張嘴似自語般的說道:“雖然親情很惡心,但不可否認,它無法割舍!丁老你想過嗎,天子,一個從出生就活在虛偽的世界裏,如果無法看破,必將是昏庸之輩,可是從古至今能看破的又有幾位?”


    丁老點點頭,顯然也是讚同了董策的話。


    董策繼續道:“一個國家如果交給一個無法認清世界的人,後果是很可怕的!與其如此,不如讓能者上位,將自己降之低點,遠離喧囂,看看這大好山河,體驗普通人的生活,聽一下普通人的心聲,聊一聊百姓的內心需求,唯有如此,才能更清楚的認知這方天地,而非閉門造車!”


    董策此言一出,他與丁老均是一愣,一同看著那兩輪的椅子,既而同時朗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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