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歸於平靜後,斯年輕輕梳理著趴在他身上的人的頭髮,雖然身下是堅硬的實木地板,躺起來並不舒服,他卻被慵懶捕獲,絲毫不想挪動到柔軟的沙發或者完全貼合人體的水床上。


    至於有人肉當墊子的陳之敬則聽著身下胸膛傳來的心跳聲,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融入了這個聲音,帶來了全新的感覺。這感覺甚至讓他有些害怕,卻不想離開,隻想聽著這個聲音直至天荒地老。


    許久之後,陳之敬的肚子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的抗議,才打破了休息室裏儀式感般的靜謐。陳之敬懶洋洋地坐了起來,伸手勾過倒在一邊的食盒。


    「都灑了……」陳之敬嘟囔著。


    斯年看著騎在身上的人,直覺他似乎跟以往相比有了些許變化,卻又說不出來,隻覺得這樣的陳之敬似乎更誘人了。


    感覺到身下的變化,陳之敬歪頭笑道「喂,明明聽到我肚子叫,你還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斯年的耳朵瞬間充血,連忙起身想擺脫窘境,卻被陳之敬壓著動彈不得。


    「不行,撩了就想跑,哪有你這樣的,」陳之敬一把勾過斯年的腦袋,和他頭碰頭,露出一個不懷好意地笑,「為了懲罰你,你就這樣乖乖看著我吃午飯吧。」


    斯年「……」


    至於後來,陳之敬有沒有填飽肚子,而斯年又有沒有真的幹看著乖乖不動,就沒人知道了。


    那天之後,斯年和陳之敬之間似乎恢復了原本的相處模式,但又有了點不同。


    陳之敬依然沒個正形,天天調戲斯年,以撩撥他為樂。但也有了安靜陪伴,享受溫馨的沉默時刻。這對斯年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逝去的戀情裏,多的是這種沉默,且越是戀情走到盡頭,這種時候就越多。這個時候斯年從沒有感受到任何積極的情緒,對他來說沉默是窒息,安靜則是寂寞。


    可如今,陪陳之敬在工地裏視察,和他一起看著騎師馴馬,兩人之間的安靜是溫柔的陪伴,沉默是無聲的默契。他們不經意間的肢體碰撞與衣物摩擦,都是那些未盡的甜言蜜語,是纏綿悱惻的親吻的替代品。


    這種感覺是這樣的陌生,卻又令他如此的閑適,斯年終於在長年陪伴自己的環境中找到了舒適的角落。他甚至由衷地覺得,哪怕他和陳之敬的感情最終沒能走下去,他也能自己麵對生活,開始新的人生。


    因為他的世界已經有一個角落被照亮,即使失去了光源,其殘留的溫暖感覺依然會留在他心間。


    內心悄然發生變化的斯年,人自然也變了一些。他依然是那麽的溫和有禮,如翩翩君子,可也許是氣場的變化,周圍的人漸漸感覺到了他溫柔的本質,也發現他不再那麽古板僵硬。


    就連不常見的華娛自製娛樂新聞節目的導演都拍著他的肩膀,誇他最近狀態好,還大膽地提出邀約,讓他多上自己的節目,給他們操點人氣。


    斯年笑著道「隻要檔期合適,我隨時都可以。隻是我最近沒什麽新聞,怕節目沒爆點。」


    「你隻要露個臉,就是節目的爆點了!那就這麽說定了啊!」導演大笑道。


    斯年點了點頭,目送導演離開了化妝間。瞄到一旁的袁江的表情,他好笑道「你那是什麽表情?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可不是不認識你嗎?」袁江嘀咕著走到斯年身邊,上下打量著他,「要不是你記憶還在,我都懷疑你被誰魂穿了。」


    「混穿?」斯年不解地問道,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是袁江那個圈子裏的術語,便沒有糾結這兩個字,笑道,「是我哪句話沒說對嗎?」


    「對,怎麽不對,太對了!」袁江坐在化妝檯上,看著斯年道,「表麵上答應了導演的邀約,實際上還是留了檔期的後路,導演真要找你上節目,怎麽也繞不過華姐,這不還和以前一樣嗎?」


    「不過以前的你可做不到這麽圓滑,隻會直來直去地把事推給華姐,給人不知變通不會交際的印象。看來和陳少在一起真的改變了你,不過這種變化是好事。哎,要是你能早幾年遇到陳少就好了。」


    斯年想著那個今天早上死活不想起床,妄圖用鎖喉功讓他陪床的人,忍不住微笑道「是啊……要是能早幾年遇見他就好了。」


    噫~真是那樣,自己怕是要吃狗糧吃到噎死。袁江看到斯年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道「那個啥,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袁江就奪門而出,決定不到錄製時間,絕不再出現!


    看著袁江落荒而逃,斯年好笑地搖搖頭,拿起手機正想和陳之敬聊會天,討論一下晚餐菜單時,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斯年疑惑地抬起頭,揚聲道「請進。」


    推門而入的人看起來三十多歲,氣質儒雅,身材修長,正是原著名音樂製作人,如今華娛影視王牌綜藝節目《與君同行》的製作人,林希音。


    斯年當然認識林希音,早年兩人還合作過。連忙放下手機,斯年從椅子上站起來,恭敬地問好「林老師,好久不見,謝謝您當年的指教,一直沒能當麵道謝,是我無禮了。」


    當年隻是應公司的要求幫忙錄製唱片的林希音沒想到斯年會這麽說,腳步一頓,隨即微笑道「沒什麽,分內之事罷了。」


    說著,他走到化妝間的小沙發坐下,接過斯年給他倒的水,順手放在了茶幾上,抬眸看向仍站著的斯年,指了指化妝檯前的椅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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