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聲音怎麽這麽小?」


    「……」怕把人吵醒,刻意壓低聲音的斯年不自在地原地走了兩步,轉移話題道,「有什麽事嗎?」


    覺得有點不對勁的華書儀一聽到這話立刻就炸了,語速極快地說道:「你還問我有什麽事難道你忘了今天有芒果衛視的專訪嗎?!」


    斯年一愣,迴頭看了眼被子堆裏鼓起的那一坨,眼神有些猶豫:「幾點的飛機?」


    「七點五十五,你到底在哪?」


    七點五十五,現在是五點十分,馬上走的話還來得及,但是……斯年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試探著問道:「你們先去,我坐下一班飛機,可以嗎?」


    華書儀一下急了:「下一班?下一班要十二點去了!上午的專訪完了下午還要飛滬市拍雜誌封麵,這邊遲了雜誌就要開天窗,你在圈內經營十幾年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聽到華書儀的話,斯年眼中閃過一絲倦色,神情幾經掙紮後,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知道了,機場見。」


    說完,也不理會華書儀的追問,直接掛斷了電話,俯身從一片狼藉的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等著裝完畢後,他拿著棒球帽走到床邊,順著那撮頭毛從被子裏扒拉出一張即使在睡夢中,依然眉頭緊皺,眼下青黑一片、神色糟糕的臉。


    「抱歉……不知道為什麽,碰到你我就控製不住……」迴想起昨天晚上故態復萌的自己,斯年忍不住跟著一起皺起了眉,輕聲道,「要打就打吧……但是不要不理人……也別裝作無事發生。」


    說完,斯年低下頭在那緊鎖的眉間輕輕落下一吻,接著他走到放有便簽的電視櫃前,在上麵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正要離開時,他腳步一頓,迴頭將便簽撕下,然後找到了陳之敬的手機,將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便簽醒目地壓在了下麵。


    做完這一切,他才戴上棒球帽,離開了套房。


    幾個小時後,心悅3002號套房臥室的被子山終於動了。一個滿臉怨氣,頭頂直冒黑煙,眼睛腫得幾乎成一條縫的臉從被子山裏冒了出來。


    「斯…年……我操你祖宗……嗯?」陳之敬努力瞪著因哭了大半個晚上而視線一片模糊的眼睛在房間裏看了一圈,愣是沒找到第二個能動的東西。浴室和外麵的客廳也沒聽見任何動靜,整個套房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操!」陳之敬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可是癱軟的腰臀根本不足以支撐這麽高難度的動作,下一秒他就跌了迴去,隻能癱在床上無力的掙紮。


    好你個斯年……手機呢?老子的手機呢!瞪著一雙水泡眼,陳之敬昂起頭找了半餉,才模模糊糊地看到床頭櫃上似乎有個眼熟的方塊。一把拿起那個疑似手機的物體,陳之敬發現那真是自己的手機,至於飄下床頭櫃的便簽則完全被他無視了。


    用指紋解鎖,憑著記憶操作,陳之敬幾乎是閉著眼睛就打出了這個電話:「李大斧!心悅3002,馬上過來!工作?操!是不是兄弟?」


    半個小時後,李鉞來到了3002,敲了半天門卻沒人來開,他納悶地拿出手機給陳之敬打了個電話:「我在門外……讓經理來開門?」


    若有所思地看著掛斷的手機,又抬頭看看明明人在裏麵卻不來開門的3002,李鉞轉身一邊往電梯走,一邊從手機裏翻出了一個電話。


    「喂,高仁,有空嗎?來出個診。」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坐在3002客廳沙發上的李鉞,看著從臥室裏出來的高仁,問道:「怎麽樣?」


    高仁摘著一次性手套,癱著臉答道:「一迴生二迴熟。這次沒有受傷,就是摩擦過渡導致有些紅腫而已。」


    李鉞一臉黑線:「你不用形容得那麽仔細。」


    臥室裏則傳來一連串的咒罵:「我操你丫的死潔癖!性冷淡!李大斧你丫也是大傻逼!你他媽叫他來幹嘛!操!」


    「你看,中氣這麽足,沒事,」高仁頂著那張性冷淡的臉,繼續道,「比起括約肌,他的腰部肌肉反而受損更嚴重,有急性扭傷的症狀,最好是去醫院拍個片,看看有沒有韌帶損傷。」


    李鉞一臉慘不忍睹:「我知道了……你真的不用說得這麽清楚。」


    「我操你#¥@&#*&!」臥室裏又傳出一連串國罵,甚至還有一個枕頭砸到了門邊。


    迴頭看了一眼枕頭,高仁推了下眼鏡,告辭道:「我該迴醫院了。對了,臥室味兒有點大,我把窗戶打開……」


    「謝謝你了快走吧!」一臉黑線的李鉞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外走,直接把人關在了門外。


    送走了高仁,李鉞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走進了臥室。幸好陳之敬裹著被子趴在床上,除了一個還在罵罵咧咧的腦袋,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露出來。


    李鉞走到床邊:「行了別罵了,人已經走了。」


    陳之敬惡狠狠地轉頭看著李鉞:「操!你他媽叫他來幹嘛!」


    李鉞看著那雙還有些紅腫的眼睛,又覺得好笑又有點無奈:「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算我不叫他,你也得去一趟,早看早安心。」


    「老子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叫你來又不是讓你關心這個的!」陳之敬咆哮道。


    「那你叫我來幹嘛?」以為就是因為動不了才讓他來幫忙的李鉞疑惑地問道。


    「叫你來是為了……」陳之敬一邊說著,一邊奮力地從床上掙紮了起來。因為一晚上高難度的姿勢,造成他腰部肌肉組織有些使用過度,不足以支撐太複雜的動作。於是他隻能四肢著地呈失意體前屈的姿勢趴跪在床上,腫著眼睛盯著李鉞,惡狠狠地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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