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手上不停,垂首笑道:“也是,各宗派雖走的路線不同,可大半都是衝著魔宮去的,若咱們去的早了,豈不是替他們做了嫁衣裳。”


    落葵拍了拍手,望著川穹等人,吩咐道:“這三日,咱們就暫且在這裏休息,等弟子們過來,再安排後麵的事,好了,你們先下去收拾罷。”


    川穹等人應聲稱喏,緩緩退了下去。


    落葵這一行人常年在外奔波,打掃廢墟這種事情是做熟了的,馬辛等人手腳利落,很快收拾出幾間屋舍,布好了一個簡單的陣法,也安排了巡視之人,更料理了一餐遲來的午飯,送到房中。


    蘇子也銘刻好了地圖,他用的是與那塊黝黑石頭十分近似的留影石,且並非尋常法力便能催動,必須引來魔氣方能催動,一切都為了以假亂真四個字。


    他瞧了瞧手邊那十幾塊留影石,戲謔輕笑:“這下足以騙過他們了罷。”


    落葵夾了一筷子涼冰冰的什錦醬菜,點頭笑道:“反正是夠唬人的,在這藏寶之地中,不對,是魔靈域中,甚麽奇異之事都能發生,麵對至寶,沒有幾個人能靜下心來仔細思量的。”


    蘇子唿唿啦啦喝了幾碗熱水,出了一身熱汗,頭上騰起淡淡的白霧,就像頃刻間便要羽化成仙一般,他長袖輕揮,拂過留影石,那十幾塊石頭轉瞬都沒了蹤影,他舉步向外走去,朗聲笑道:“我這就下套去,你就在這靜候佳音。”


    落葵衝著蘇子揚眉輕笑,豎起三根手指:“三天哦,三天之內,你若是迴不來,就算你輸了,你就想想輸給我點甚麽罷。”


    蘇子頭也不迴的嘁了一聲,身影幾個閃動,極快的消失不見了。


    這魔靈域中看起來風平浪靜,各宗派皆按部就班的向著此行的目的地趕去,雖然中途遇到小的坎坷爭鬥,但並未傷筋動骨。


    可每到夜色降臨,這魔靈域中便暗潮湧動,一隻隻羽鴉藏在高高的樹冠上,高一聲低一聲的嘶啞叫著,攪得人心動蕩,浮躁不安。


    良木山莊程家經了那魔靈族的重創,隻剩下了程川貝和七八個弟子,至於程廣百,在跟著蘇子去往隱蔽之處問過話後,便再未出現過了。


    堂堂一代程家家主,就這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憑空消失了,且幸免於難的程家之人,皆極有默契的三緘其口,絕口不提曾見過茯血派這件事,就好像程廣百也是折在了魔靈族手中一般。


    這一行人狼狽不堪的趕到距離藏寶之地入口不遠之處,這一路疾行,直到夜幕降臨時,才鬆下一口氣,尋了個隱秘的山坳,暫且休息。


    有個身形瘦高,臉頰深陷的男子走到程川貝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副家主,現下,咱們怎麽辦。”


    程川貝愣了個神兒,他對幾個時辰前發生之事仍心有餘悸,雖未曾親眼見到蘇子對程廣百下手,但見他料理那異族人的狠辣手段,還有對上程廣百時的恨意凜然,就知道程廣百兇多吉少,畢竟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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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是程廣百害的程朝顏身死,其實這麽多年來,他也恨毒了這個始作俑者,害得他妻離子散,可他無力反抗,隻能委曲求全,如今程廣百沒了,他也有如釋重負的痛快。


    他略一沉凝,心灰意冷的慢慢道:“如今咱們良木山莊遭了重創,隻剩下你們這些弟子,即便取來寶物,怕也是沒命消受,不若咱們就在此地等著藏寶之地出口開啟,平安離去,隻要留的性命在,他日還有東山再起之機。”


    瘦高男子迴望了一眼或坐或立,神情懨懨的弟子,遲疑道:“就這樣空手而歸,怕弟子心生怨懟,副家主三思啊。”


    程川貝也知道這些弟子們都將此行當做了提升修為的捷徑,也都費了不少心思,做了許多準備,若真的就此空手而歸,隻怕良木山莊真的要一蹶不振了,他沉思片刻,揮了揮手:“去把弟子們都叫過來,我有話說。”


    不多時,弟子們聚攏在程川貝身旁,詫異相望。


    程川貝清了清喉嚨,平靜道:“家主蒙難,死於妖獸之手,而我也身受重傷,自身難保,你們若有想取寶的,可自行離去,若不想,可與我一同留在此地,等待出口開啟。”


    弟子們神情沮喪而複雜的麵麵相覷,切切低語半晌。


    終於,有個矮胖男子越眾而出,衝著程川貝行了一禮:“副家主,弟子想要獨自尋寶。”


    程川貝掠了男子一眼,慢慢點頭,簡略一語:“去罷。”


    矮胖男子再度行了一禮,道了個謝,飛身而走。


    有了第一個離開的,便有第二個第三個,這七八名弟子陸陸續續的都離開了,隻留下了那個瘦高個。


    程川貝望住瘦高男子,平靜道:“爾雅,你怎麽不走。”


    程爾雅平靜道:“弟子不在乎寶物,既然副家主重傷,弟子理應隨侍左右。”


    程川貝扯動麵皮兒,像是動容一笑,滿臉苦澀:“你的前途最要緊,我的身子還撐得住,不妨事。”


    程爾雅淡然道:“弟子知道弟子的修為,莫說沒那個本事取寶,就算是取來了,也隻怕是懷璧其罪,弟子覺得,還是性命最要緊。”


    程川貝輕輕咳了幾聲,凝眸望著這個平日裏並不算出色的弟子,微微頷首,倒也是個明白人。


    夜色深沉中,蘇子離開的當日,便有第一批弟子趕到了村落中,向落葵詳說了這一路的狀況,便各自退下休息。


    落葵湊近了一盞昏暗的油燈,捧著的棋譜,兩指捏著棋子,像是在鄭重其事的落子,可心緒早已不知飛到何處去了。


    她想著,若是將此事告知江蘺,助天一宗躲過一難,會不會從此兩派化幹戈為玉帛,這念頭隻在心中打了個轉,她便輕輕搖頭,笑自己天真的厲害。


    就在此時,馬辛提了熱水進屋,凝神道:“主子,夜深了,早些歇著罷。”


    落葵望了一眼院落,這裏天高星亮,雲翳淡薄,星辰寒芒半點不拉的灑落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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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上流轉,令人眼花繚亂,她掩口打了個哈欠,噗通一聲砸到床榻上,迷蒙道:“是該睡了,這幾日讓弟子們好好修整,接下來全是生死硬仗,大意不得。”


    馬辛心下一凜,躬身道:“喏。”


    剛打了個盹兒,馬辛的腰間驀然傳來一聲嗡鳴,他伸手一拍,一枚圓形令牌激射而出。


    隻見令牌上泛起淡藍色的水紋,一浪蓋過一浪,漸成波濤洶湧之勢。


    馬辛沉聲道:“主子,有人闖進來了,屬下去看看。”


    落葵被那嗡鳴聲嚇得坐了起來,猶自迷蒙間,馬辛便已經出去了,她略一沉凝,醒了醒神兒,便又躺了迴去。


    留在此地的弟子修為自不必說,而布下的陣法更是不容小覷,這麽個冷僻荒廢的村落,沒有人會巴巴的前來闖陣,隻怕還是誤闖居多一些。


    果然,不過片刻功夫,落葵剛剛入睡,馬辛便已匆匆趕來,壓低了聲音躬身道:“主子,是無為派的三位弟子,被虎陰世家所追,誤闖此地。”


    “虎陰世家。”落葵再度驚醒過來,揉著眉心,已有些不耐煩了:“妖族白虎的人族後裔,難怪無為派的三位弟子逃得這般快了,能逃出來,還真是難為她們了。”


    馬辛點頭道:“可不是麽,隻是這虎陰世家常年閉世不出,此番竟也來了魔靈域,看來也是圖謀鬼帝的魔宮了。”


    落葵低低一歎:“相傳鬼帝夜合的魔宮裏,藏了數之不盡的寶物,是個人都覬覦。”


    馬辛戲謔輕笑:“主子也覬覦麽。”


    落葵挑眉,坦然卻又迷蒙低語,有些昏昏欲睡了:“我也是個人,當然也貪心,隻是我貪的多少有那麽些許底線罷了。”


    馬辛笑的既狹促又燦爛,連連點頭:“對對對,主子搶東西是有底線的,除了坑蒙拐騙,別的招數都看不上。”


    落葵撇了撇嘴,嘁了一聲:“去把無為派的三個弟子安置了,叫她們莫要隨意走動。”


    馬辛躬身道:“那,要讓她們知道咱們的身份麽。”


    落葵搖頭:“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明就讓她們走罷。”


    馬辛應聲稱喏,正欲離去,落葵卻急急叫住他,遲疑問道:“那三名弟子,你可認得,都是誰。”


    “屬下認得。”馬辛點頭道:“為首的是無為派大弟子藿香,隨行的是三弟子枝香,還有個新收不久的小姑娘,叫幽幽的。”


    “方至晚沒在麽。”落葵雙眸微眯,覷著屋頂上布滿蛛網的木梁。


    馬辛搖頭,笑的幾分別有意味:“沒有,有弟子傳來消息,一入這魔靈域,無為派便被妖獸衝散了,方至晚被即墨清淺救下了,這三人怕也是那時候走失的。”


    落葵心神一晃,即墨清淺和方至晚,罷了,推己及人,她也不該多說甚麽,遂點了點頭:“你去安置她們三人罷,旁的不必多說。”


    馬辛聞言,轉身匆匆離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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