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依然是一條幽長深黑的甬道,隻是不同的是,甬道兩側皆是一個個鴿子籠般大小的隔間兒,每個隔間皆是三麵圍牆一麵鐵柵欄,那柵欄上了年頭,布滿了斑斑鏽跡。


    玉冠男子緩步上前,周身溫潤的光芒散落此處,頓時引起了隔間內的眾人的注意,伴著嘩啦啦的鐵鏈子的聲響,隨即便是吼叫,呻吟和怒罵聲間或傳出。


    突然有道黑影衝到近前,雙手緊緊抓著鐵柵欄,不停的搖晃怒罵:“你們究竟是甚麽人,要將我關到甚麽時候,你們究竟想幹甚麽。”


    玉冠男子隻瞟了他一眼,見他並非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抿了抿薄唇,繼續向前。


    不停的有手從柵欄縫隙裏伸出來,試圖去抓住玉冠男子,可他始終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一言不發飛快的走到甬道深處,隻留下身後高一聲低一聲的喊叫。


    玉冠男子目不斜視的走完了整條甬道,卻一無所獲,他在甬道盡頭佇立良久,一邊伸手在坑窪不平的石壁上來迴摩挲尋找著甚麽,一邊掐了個訣,指尖逸出一絲血芒,在虛空中打了個旋兒,翻出細若遊絲的數十縷微芒,有的鑽進石壁,而有的散入每一個隔間。


    不多時,數十道微芒盡數飛迴,玉冠男子眸中精光乍現,喃喃低笑道:“萬毒宗的人還真是謹慎,這湖底牢籠已是十分隱蔽了,沒料想竟還別有洞天。”


    言罷,玉冠男子長袖向後一甩,無數道紅芒紛紛躍進隔間,眾人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昏睡過去,此地霎時安靜了下來。


    他定睛望住石壁,口中念念有詞,衣袖石壁上輕輕一揮,石壁頓時浮現出一道青光,極快的旋轉起來,旋轉成一個黑洞洞的漩渦,衝著玉冠男子席卷而去。


    轉瞬,玉冠男子所立之處已空無一人了。


    而石壁後頭,玉冠男子的身影輕輕一晃,落在了地上。


    目及之處是一個巨大的廳堂,赫然有八根碧色石柱佇立在廳中,頂天立地十分巨大,而石柱上皆盤著一條手臂粗細的騰蛇,比之流坑村口牌坊上的騰蛇身量小些,且隻有一隻蛇頭。此時,這些騰蛇皆緊閉雙眸,一動不動,像是死物一般。


    騰蛇在石柱盤旋而上,每一條皆卷著一個閉目垂首的男子。


    玉冠男子依次走過八根石柱,他瞧的清楚,這些人並非是真的睡著了,而是被陣法所禁錮,神誌有些不清,昏昏欲睡而已,他在最後一根石柱旁找到了要找之人,審視了良久,突然出人意料的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那大巴掌狠狠甩在了男子臉上,男子登時醒了過來,若非他被蛇軀緊緊纏住無法動彈,幾乎頃刻間就要跳起來大罵,但,即便不能動彈,也阻擋不住他的破口大罵,他雙眸尚且有些迷茫,


    便已開口罵道:“去你大爺的,這才甚麽時辰,還沒到用晚飯的時候,叫本公子作甚麽,叫就叫,用得著甩巴掌麽,無塵你個不要臉的老小子,看本公子出去後,不刨了你八輩兒祖宗的墳。”他正罵的興起,待迷糊勁兒過去後,乍見立在眼前的玉冠男子,登時咬住了舌頭,良久,才忍痛驚詫道:“你,你是何人,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玉冠男子歎了口氣,微微眯著雙眸,此時的他仍是刀疤臉的模樣,也難怪這男子認不出他來,旋即袖中無聲的滑出一枚玉笏,浮在半空中,上頭刻著個蝌蚪書。


    男子一見此物,登時臉色大變,嗚嗚咽咽的哽咽起來:“大,大堂兄,哎喲大堂兄,真的是你啊,你,你怎麽才來啊。”


    玉冠男子再度歎了口氣,戲虐笑道:“罵啊,怎麽不罵了,蘇玄明,我聽著你方才中氣十足,看來你沒怎麽受罪嘛。”


    蘇玄明一哽,登時換了張虛弱的臉,虛弱的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了:“大堂兄,你不知道,我在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你瞧瞧,我都快瘦得脫相了。”


    玉冠男子伸手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肉,像是的確少了些,不禁撲哧一笑:“蘇玄明,怎麽就沒把你餓成個啞巴呢。”


    蘇玄明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這些日子被這醜蛇纏的動彈不得,覺得周身的骨頭和皮肉都要石化了一般,連連哀求道:“大堂兄,快把我弄出去罷。”


    玉冠男子凝神,圍著那巨大的石柱繞了個圈兒,笑道:“你且忍忍罷,我是掐著時辰來的,一會送飯的該來了,趁著他放開你用飯,我才好下手。”


    蘇玄明點了點頭,瞧了瞧四圍仍在昏睡的七個人,這些日子他們同吃同睡同受罪,也算是同命相憐的弟兄了,自己怎能丟下他們一個人逃命,遂討好道:“大堂兄,你有通天的修為,誰也打不過你,你既來了,救了我,也順帶手救了他們罷,都怪可憐的。”


    玉冠男子抬手給了他一個暴栗,哭笑不得道:“都甚麽時候了,你還操心別人,還是操心操心自己這兩條小短腿兒,待會怎麽跑罷。”


    蘇玄明忍痛陪著一臉笑,討好道:“有大堂兄在,我誰也不怕。”


    玉冠男子揮了揮手,正欲說話,猛然間耳廓微動,察覺到極遠處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旋即斂去笑容,一臉正色道:“玄明,你且忍耐一二,莫要露出端倪。”


    蘇玄明不明就裏,隻知道眼前之人是他唯一的生路,便重重點了點頭,眼瞧著玉冠男子掏出張符紙往身上一拍,身形漸漸虛化,最終消失不見了,他極快的低下頭去,緊閉雙眸假寐起來。


    不多時,鐵門吱吱呀呀沉重的打開,一個年歲不小的灰袍老者提著兩個碩大的


    食盒,走到石柱近前。


    灰袍老者將食盒一層層打開,分別在八人麵前擺好了飯菜,隨後高高舉起一枚銅鈴鐺,一邊晃動一邊搖頭晃腦念念有詞,像是個經年的教書先生,十分滑稽。


    盤踞在石柱上的騰蛇聽得鈴音,紛紛鬆開身軀,將八人放了下來,八人落地的一瞬間便盡數醒了過來,而足下也赫然多了一個綠色的圓形陣法,嗡鳴聲聲,一束綠芒頓時分別將八人籠罩其中。


    灰袍老者見狀,安心的盤起坐下,手中握著那枚銅鈴鐺,十分賣力的將法力源源不斷的灌入其中,以便維持陣法的正常運轉。


    八人顯然對此情此景已極為熟悉,沒有半點驚恐之色。紛紛盤膝坐下,捧起那隻大海碗,極快的扒起飯來。


    倒是蘇玄明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吃一口便抬起頭,望向玉冠男子消失之處,生怕他是真的走了,不管自己了。


    玉冠男子虛化的身形懸在半空中,瞧著蘇玄明的模樣,咧嘴笑了笑,旋即像一縷不易察覺的微風,飄到灰袍老者的頭頂。


    他五指微張,狀如鷹爪,以迅雷之勢惡狠狠的抓向灰袍老者的天靈蓋,在抓下來的一瞬間,他的隱身符紙轉瞬便失去了效果,就這般大刺啦啦的現身於眾人眼前。


    除了蘇玄明麵帶喜色,其餘七人皆是神情驚異的微微張著嘴,還未來得及大聲唿叫,就隻見玉冠男子一手抓住了灰袍老者的天靈蓋,隻見紅芒不斷的沒入他的頭顱,而另一隻手迅速將銅鈴鐺撈在了手中。


    灰袍老者已察覺到了異常,但尚未來得及轉頭,甚至連驚唿都未發出一聲,便已經神誌模糊了,此時的他,雙眸已從起初的驚恐變為了呆滯,盤膝而坐一動不動。


    玉冠男子這才鬆開了手,提著銅鈴鐺走到老者對麵,直視他的雙眸,心道:“解開八人的禁錮陣法。”


    灰袍老者呆滯著眸光點了點頭,口中念念有詞,一道法訣沒入銅鈴鐺。


    銅鈴鐺輕吟一聲,漾起綠色清波,極快的吞噬過八人足下的圓形陣法,隻轉瞬間,那陣法片片潰散,化為虛無了。


    而禁錮在八人身上的那股無名之力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蘇玄明動了動手腳,恢複自由的感覺真是好,他輕快的跑到玉冠男子,哈哈大笑:“大堂兄,咱們走罷。”


    玉冠男子微微頷首,雙眸轉瞬赤紅,而灰袍老者臉上頓時萎靡一片,重重倒在了地上。


    其餘七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一個長臉闊口的男子最先反應了過來,忙疾步跑到玉冠男子身邊,深施一禮道:“多謝兄台出手相救,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玉冠男子雙眸一縮,淡淡道:“若還不走,隻怕就走不掉了。”


    七人頓時呆了一呆,眼見


    玉冠男子與蘇玄明已然穿過了鐵門,走進黑漆漆的甬道中,七人再無半點猶疑,疾步跟了上去。


    返迴途中沒有絲毫懸念,玉冠男子輕車熟路的帶著眾人離開了這處湖底牢籠,還順帶手放出了關在隔間裏的眾人,穿過石壁後,他再度掐訣,那道鵝卵石小路出現在眾人眼前,眾人跟著玉冠男子走上那片礁石,隨後像一條條魚一樣遊到了湖麵之下,用青碧色的湖水掩蓋了身形,仰頭望著湖邊熙熙攘攘正在提水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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