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若是短暫,我們便在酒店裏幽會,是的,隻能是幽會,我們的確是一對偷情的男女。


    如果他在這裏的時間稍微寬裕,我們則會在bay area一帶挑一間私密的餐館一起外出就餐,或者有空,去聽一場喜愛的搖滾歌手的演唱會。


    從始至終我都非常的小心謹慎,從不和他一同走進酒店,用餐從不坐臨窗的位置,甚至連一起外出,都各自開車,斯成也不多說什麽,隻沉默地配合。


    有一天的夜晚,我們在the warfield看了一場演唱會,散場的擁擠人潮中,我陪著他慢慢地走出去,斯成忽然伸手,緊緊地牽住了我的手,那是第一次,我們在人群中牽手。


    走過982市場街,興奮的歌迷漸漸散去,路邊有流浪藝人抱著吉他,低低地唱一首迪倫的老歌,那是一支古老的英倫民謠:oh its fare-thee-well,,my darling true,im a-leaving in the first hour of the morn.,im bound off for the bay of mexiaybe the coast of californ…


    一整個夏天過去了,我猶如陷入秘境的愛麗絲,住在充滿幸福幻覺的洞穴裏。


    斯定中有一日好像終於有點察覺哪裏不對,他在早餐的餐桌上問:「你最近好像挺忙?」


    我埋頭收拾東西,我說我要去圖書館,我要要考lsat。


    斯定中最不耐煩圖書館:「早點迴來。」


    我將車子駛出蘭打街,在高速路口轉了個彎,在機場接到了斯成。


    他出差途經北美,從東岸飛到西岸,隻為了見上一麵,陪我吃頓飯。


    十月的秋風漸起,舊金山的天氣宜人,他穿了一件素色棉襯衣,手邊隻拎了一個幾何圖案的聖埃夫斯手提袋,隨行的一班助理秘書已經提前迴國。


    我們在機場的大廳擁抱,然後相偕去吃飯。


    那一日我宛如鬼使神差了一般,提議去gary danko吃晚餐,這家法式米其林餐廳位於漁人碼頭,是舊金山內非常有名氣的餐廳,餐廳卻是見仁見智,有人抱怨環境人多嘈雜,有人則對菜式讚不絕口,不管怎麽樣,它至少獲得了trip advisor評出的年度全美第二最佳。


    我在那一瞬間,那個夜晚,非常想要在那樣人聲鼎沸的煙火氣息和他吃一頓飯。


    在生活的一些瑣碎事情上,斯成一向懶得打理,一切全憑我的意見。


    我們驅車直往大海灣,路過北灘時,傍晚的夕陽落海麵上,波光粼粼,非常的美麗。


    我們在餐廳坐下,點餐到一半,斯定中忽然打電話來:「我gary danko外麵的街上看到你的車,你在裏麵嗎?」


    我說:「我過來吃飯。」


    斯定中理所當然地說:「那正好,我也沒吃。」


    我抬眸望了對麵的人一眼,有點慌了心神。


    斯成臉色微沉,但仍出聲安撫我說:「你出去等候他,他不會看見我,沒事的。」


    我匆匆忙忙地扔下餐巾:「我先出去一下。」


    我在門口截住了斯定中:「我剛進來,不想吃這家了,我們換別家。」


    斯定中納悶地說:「來都來了,進去吧。」


    我徑直往外走:「我出去開車走,你愛就自己去吃。」


    斯定中在後麵大叫:「喂,李葭豫,你怎麽這麽反覆無常?」


    他邁開步伐追了上來。


    我們走到外麵的,斯定中不悅地叫:「看到我就走,至於嗎你?」


    我不想與他起爭執,放低聲音說:「我剛進去,人太多了,好吵,我們換別家。」


    斯定中臉色稍霽:「好吧。」


    我們並肩往餐廳外的空地走,斯定中邊走邊與我閑聊:「我今天沒開車,坐你車啊。」


    我為了掩住略微緊張的情緒,隻好順著他的話說:「你車怎麽了?」


    斯定中無所謂地答:「沒怎麽,保養而已。」


    他走在我的身畔,習慣性地抬手攏住我的肩膀,我們結婚以後在公開場合,這是非常尋常的事情,我掙紮了一下,斯定中沒有放開。


    我隻能默默地忍受。


    在一家義大利餐廳與斯定中吃晚餐,吃到一半,手機在包裏震動起來。


    我看了一眼,起身對斯定中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走進洗手間,關上門,從包裏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小聲地說:「餵。」


    斯成的聲音,有點惱怒的低沉:「他為什麽在路上也要抱著你?」


    我好聲地安慰他:「沒有。」


    斯成苦澀地說:「你們的關係仍然這麽親密?」


    我急忙否認:「沒有!」


    這時,嘩啦啦地一聲響,隔壁傳來沖水馬桶的聲音,我被嚇了一跳,等了會兒,隔壁的人出去了,我才說:「我們還在外麵,我一會再和你聯繫。」


    斯成在那端沉默。


    我壓低了聲音地說:「晚點我給你打電話。」


    斯成的唿吸聲傳來,透著沉沉的壓抑,過了一會兒,他控製住了情緒,聲音重新變得冷靜,帶了一絲漠然:「好的。」


    掛了電話,我站在洗手台前,冰冷的水潑到臉上,臉頰是滾燙的,在刀子上遊走,實在是一件太心驚膽戰的事情。


    我迴去座位上時,斯定中隨口問:「誰啊?」


    我胡亂搪塞:「一個同事。」


    斯定中轉過頭,狐疑地望了我一眼。


    陪斯定中吃了一頓飯,他邀我一起去酒吧,我食不在焉,隻說要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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