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不是陳柏沒有拿到岐山丹,他們應該早迴去了,齊政驅離巴軍之後就迴上京,這才是最有利他的選擇。陳柏甚至都沒有和左丘告別,就浩浩蕩蕩地開始出城,因為他知道左丘肯定會追來的。一群學生還伸出腦袋看向外邊。“我們這就要迴上京了啊,感覺才出來一樣。”“可不是,都沒有玩夠,魯國人挺有意思的。”“呸,什麽叫來玩,我們是正兒八經地來遊學。”又看看那座高塔,他們來了,他們留下了足跡,相信有這座塔在,魯國人也不會忘記他們吧,曾經有一群年少但充滿活力的大乾學生,為他們修建了一座了不起的觀星塔。沒走多遠,“咦?有馬在追我們?”“哈哈,是左丘,柏哥兒說左丘肯定會來追我們,果然如此……”左丘揚馬而至,臉上古怪,“好你個陳子褏,你居然還藏了一手,那麵包為何我自己弄,它就又硬又實,一點都不好吃。”明明陳子褏弄出來的又鬆軟又香甜,入口即化,加上奶酪,味道絕美。陳柏掀開窗子,哈哈笑了起來,“你猜?”左丘:“……”陳柏看了一眼騎著馬的齊政,然後對左丘道,“不能怪我啊,你沒看某人摳搜到了什麽程度,拿眼睛瞪我。”甘辛露出個腦袋,“皇子政可摳了,以前我們上山抓兔子,他還讓我們給錢。”說完就躲進了馬車裏麵。引得一群人大笑,“皇子政就對我們老師大方。”陳柏是真的沒辦法啊,要是在齊政瞪他之前,左丘問出來,他說了也就說了,但現在齊政眼皮子底下,他怎麽可能資敵。他是大乾人,而左丘是魯國人,有些東西的確是存在的,生在這個時代就沒有人能忽略它,更不能掩耳盜鈴當它不存在。左丘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麽。隊伍繼續啟程。這時,身後傳來的琴聲。陳柏一愣,打開馬車的窗子向後一看,是左丘,撫的是魯國有名的送別友人的曲子。當初左丘離開上京,陳柏帶著一群學生撫琴,彈奏了一曲《送別》為左丘送行,如今左丘又……陳柏張了張了嘴,“他該不是故意的吧?”左丘這家夥煽起情來,那真是能要人命。送別是思念的開始,也不知道下次見左丘會是在什麽時候,甚至不知道下次再見,會是朋友還是敵人,這個時代逼迫著人和人之間不斷的建立隔閡,讓人身不由己。最終陳柏一咬牙,對旁邊說了兩句,他馬車旁一護衛的駿馬向後奔去。齊政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護衛揚馬走到了左丘身邊,遞過一張紙條,“我們家公子讓我轉告,這是麵包製作的秘方,按照上麵的製作就行。”酵母可以用發酵一段時間的麵粉來代替,效果也是一樣的,左丘應該缺的就是這個,不點破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正準製作麵包的方法。然後護衛又遞出一物,是一隻雪白如狐的小狗,“它的名字叫銀狐,雖然天性狡詐,但雪白無暇,望公子好生飼養,這是我們公子的原話。”左丘身體一震,天生狡詐但雪白無暇,這是陳子褏對自己的評價麽?左丘接過銀狐幼犬,低頭看著懷裏的琴,有時候他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深情流露還是在用感情算計他人,比如剛才,他不自覺的就彈響了琴,或許那一刻他想的僅僅是送別,但也不排出他本能的就在為了達到目的算計他人,有時候當算計別人成為一種本能的時候,連自己都開始恐懼。左丘看著遠去的車隊,旁邊的一個伴隨這才問道,“公子,你怎麽知道隻要你一彈琴,陳子褏就會妥協?”眼睛中都是不可思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子褏是在……“資敵”,大乾稍微有點想法的人,或許就能從中做文章,這個世界,異國人可怕,本國人又何嚐不是擇人而嗜的猛獸。左丘臉上有些苦笑,看吧,連他自己人都覺得他是故意撫了那一曲。沉默了半響,答道,“因為陳子褏不同,他心中沒有國界,他看到的僅僅是那些受苦的百姓,是不是蠢到了極點。”伴隨張了張嘴,這怎麽可能?他國的百姓餓死,不是……更好麽。左丘沉吟了一會兒,說了一句,“讓人追上去,送他們兩擔子麥子。”“這……如今麥子的價值已經知曉,就這麽送給他們,大王那公子不好交代。”左丘一笑,“如若不是陳子褏,我魯國也不知道麥子的用途,大王最多說我兩句,也無妨。”若是不如此,陳子褏也不好向大乾交待吧。這時,左丘懷裏的銀狐幼犬嗚嗚了兩聲,腦袋一個勁往左丘手上擂,左丘rua了rua毛,“還真是潔白無瑕啊,難怪那些學生那麽喜歡異獸,的確不是一般野獸能比的,你也有感情麽?”陳柏那裏,目不斜視,就當沒看到齊政,嘴巴有些結結巴巴,“不……不就是一個麵包的配方,有什麽了不起,左丘還送了我們兩擔子麥,我們拿迴去好好種,這可都是人情往來不是,以後左丘再來大乾,還能讓他看看。”齊政嘴角一抽,沒什麽了不起?魯國發現麥的作用後,必當大量種植,讓他國實力增強,這消息要是傳迴大乾,怕是百口難辨,陳子褏該不會以為這隊伍中就沒有別人的眼睛和耳朵了吧?就算他不說,想知道消息的人也肯定會知道的。也虧得那左丘突然送了兩擔子麥子前來,這才將陳子褏口中的人情世故變成了一樁交易,陳子褏那些不分國界的交心之談說說也就罷了,要真是付諸實際,應該清楚是什麽後果。讓陳柏意外的是,齊政並沒有在這件事上窮追不舍,而是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迴去的人你都清點完了?有沒有漏了誰?”陳柏都楞住了,他上馬車之前就清點過了,齊政怎麽這麽問?齊政看了一眼陳柏:“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