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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如此,魏奇正邀請厲元朗移步會客室,說是敘舊,實則就是談他的心理擔憂。


    金勝、張全龍還有安楊站在不遠處說著話,其實每人眼角餘光都瞟向厲元朗這邊。


    季天侯更是心裏揪緊,不知道這二位談得如何。


    這可事關他能否進縣常委的決定性命運,但願一切順利。


    正如季天侯自己所講,他的野心真沒那麽大。


    架不住馮芸的枕邊風,吹起個沒完。


    馮芸和他講,“你看看當初和你在一起的厲元朗金勝,人家混到什麽程度了。”


    “厲元朗,咱比不了,可金勝都是縣委書記了,而你呢?”


    季天侯沒好氣的反駁道:“這不已經是副縣長了嗎,還奢望什麽。”


    “哼!”馮芸直撇嘴,“兩年前你就是副縣長了,不出事的話,不比金勝差。還有你那個白姐,該用不用,過期作廢,她爸爸都退下了,肯定不如以前好使。”


    馮芸的嘟囔,是她來季天侯分在烏瑪縣委住宅樓的房子,幫他收拾東西的時候。


    季天侯忍受不住老婆嘮叨,借口出去抽支煙便走出單元門。


    恰巧遇見縣委辦郝主任在搬家。


    郝主任比季天侯來的早,搬家卻比他晚。


    看到熱鬧的場麵,季天侯並沒在意。正好閑著沒事,就順勢進去看看郝主任。


    畢竟是同事,私下拜訪無可非議。


    郝主任家在二樓,麵積比季天侯的房子要大一些。最主要的是,看到不少人跟著忙乎,有幾個季天侯有印象,好像是各局的局長和副局長。


    厲元朗震撼住了。


    因為他搬家的時候,隻有政府辦的幾名工作人員,所管轄的部門就來了三四個人,哪有郝主任家裏熱鬧。


    更可氣的是,他家是一梯兩戶,對麵有鄰居。哪像郝主任家,一梯一戶,還有電梯。


    季天侯有想法了,都住在同一棟樓裏,都是副處級,住房條件天差地別,人氣也差著許多。


    由此他算是領教了,常委和非常委不僅是職務上有區別,待遇同樣不同。


    以前不怎麽在意,現在他有想法了。


    所以,當魏奇正主動向他提出來幫忙意願,季天侯隻做稍微思考,便痛快答應了。


    對於厲元朗和魏奇正的談話,隻有他最關心,最想知道結果。


    心神不寧中,終於看到厲元朗和魏奇正談笑風生出來,礙於情況特殊,他不好多問,隻能暗自憋在心裏,觀察著二人臉色,尤其厲元朗。


    和厲元朗說完話,魏奇正也走了。


    安楊則在這期間偷偷離開。


    就剩下金勝、張全龍以及季天侯幾個嫡係,厲元朗還在,他們都不好意思離開。


    厲元朗便說:“你們都是縣領導,都有工作要忙,不用留在這裏陪我,全都迴去吧。”


    “那好。”金勝說:“元朗,我們來日方長,電話聯係。”


    和他們挨個握了握手,輪到季天侯的時候,厲元朗故意用了用力。


    季天侯懂了,手上的力道已經傳遞出,厲元朗或許和魏奇正達成某種默契,反正是為了他好。


    臨走之時,金勝專門留下王中秋和一台車,方便厲元朗使用。


    一個多小時後,常東方在允陽公墓下葬,預示著他的後事基本上告一段落。


    中午吃飯時,常鳴已經從王中秋口中得知,厲元朗把安楊訓了一通,心裏對厲元朗更加推崇備至。


    即便身上有孝,依然破例敬了厲元朗一杯酒,以示謝意。


    吃過飯,厲元朗在酒店午睡一覺,由王中秋開車把他送到允陽市精神病院,探望水婷月。


    現在的水婷月,精神頭真的好很多。


    臉上有光澤,還微微胖了。


    看人的眼神不再是那麽直勾勾的,有了些許的靈氣。


    “婷月,認識我是誰嗎?”厲元朗試探著問。


    她坐在房間的床上,手裏捏著厲元朗一家四口的合影,仔細端詳著厲元朗。


    這還是穀雨的百天照,厲元朗和水婷月共同抱著兒子穀雨。


    “你是……孩子爸爸?”水婷月看著照片,又看向厲元朗,終於在記憶的碎片中,拚接出來厲元朗的身份。


    “是,我是兒子的爸爸。”對於水婷月認出自己來,厲元朗有些激動。


    在別人看來不算什麽,可這對於水婷月來說,已經是巨大進步了。


    “婷月,你恢複記憶我很高興。”厲元朗輕聲細語,很怕聲音過大,刺激到她。


    “這個是穀雨,是我兒子……”水婷月摸著照片,思考著,指著上麵穀雨,道出他的名字。


    真是好的開端,厲元朗啟發道:“你說的對,你看這是我們的大兒子,這是他百天時我們在家裏照的。”


    “嗯,我有印象了,當時還有我爸爸,我媽媽,他們為什麽沒在照片裏?”


    厲元朗解釋道:“有的,應該在家裏……”


    提起這事,厲元朗沒了底氣。


    水慶章和穀紅岩出事之後,他們家裏的東西去向何處,厲元朗無從知道。


    他身邊隻有這張照片,用作對兒子的思念。


    至於其餘照片在哪裏,還有沒有,他不掌握。


    “婷月,你還記得當初阿才把你和穀雨帶到安江省會海新市,穀雨在哪裏,你有沒有印象?”


    厲元朗單刀直入,問起他最想知道的話題。


    那就是穀雨的下落。


    水婷月捧著照片,眼望窗外泛黃的樹葉,嘴裏喃喃自語起來,“小溪邊上,有座木橋,橋對麵是一座大房子,才叔領我們走進房子裏。房子好大啊,樓梯都是用木頭做的……”


    厲元朗仔細聆聽,沒有打斷她,任由水婷月說下去。


    “我們遇見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他們請我們吃飯,飯好難吃,東西都沒做熟,我吃一口就吐了。”


    頓了頓,厲元朗鼓勵道:“說下去,穀雨怎麽了?”


    “吃飯、吃飯……”水婷月念叨著,忽然叫起來,“我餓了,我要吃飯。”


    厲元朗這個泄氣,卻隻能忍著,安慰水婷月,隻要她把記起來的事情說完,馬上就可以開飯。


    “吃飯,我要吃飯,我真的很餓……”水婷月似乎想起什麽,忽地睜大雙眼,指著門口恐懼叫道:“才叔,才叔來了,你看……”


    門口空蕩蕩的,阿才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準是她出現幻覺。


    見水婷月狀態不好,厲元朗連忙勸慰,說這就讓人給水婷月送吃的,總算製止住她要發狂的舉動。


    見到主治醫生時,厲元朗將剛才水婷月的反應和她做了探討。


    女醫生判斷說:“她能夠迴憶起一些事情,這是好的開端。隻是目前不宜逼迫她。”


    “精神病人是有意識的,對於生病時發生的事情能夠感知到。隻是他們會感覺世界很危險,很複雜很淩亂,從而伴隨很多情緒狀態,比如恐怖、害怕、緊張、擔心、煩躁、憤怒等。”


    “所以有時存在對事件的不連貫,是片段性的,或者隻記住其中某一個細節和行為。”


    “剛才您提到這些,正是她的正常反應,有了這種反應,證明我們針對她的治療是正確的,已經產生了效果。”


    “這事急不得,需要慢慢來。等到她越來越接近正常思維,我們再與您聯係。”


    “好,隻要一有消息,請馬上通知我。”


    厲元朗和女醫生握手道別,走出這幢大樓,無意中往樓上掃了一眼,愕然看到水婷月正倚在窗前看他,不過卻馬上躲開了。


    “唉!”厲元朗失望的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天晚上七點左右,徐萬東派車將厲元朗送到王占宏家中。


    厲元朗原本以為,是王占宏單獨見他。


    可當他走進王占宏家中一看,有個人也在場,並且聽王占宏介紹那人的身份後,不免吃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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