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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開始,在會議現場做記錄的厲元朗,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之外,支起耳朵,豎起眼睛,始終觀察著會場一切。


    由於他身份低微,他隻能聽和看,僅此而已。


    但是,對於這件事,厲元朗有他的想法和認知。


    他完全讚同唐智的說法,認為這才是該有的理智和作為。


    後城村的做法,哪一條哪一款顯示出來對上級的不尊重。


    難道事事都要向上級請示商量,得到上級批準?這是什麽村委會!還不是永遠長不大的媽寶男麽!


    再者,讓村民們的生活變得更好,腰包鼓起來,這也符合國家提倡全民共同富裕的號召,有什麽不可以。


    巧合的是,唐智在接下來的發言中,其內容竟然和厲元朗的想法如出一轍。


    他拿出一把手的威嚴,對這件事下了最終定義,那就是不予追究。


    盡管侯展生很不服氣,但是唐智的態度堅決,他隻能暗中憋氣,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


    至於餘下幾項議題,侯展生不再發表任何意見,把自己置身於外,仿佛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似的。


    這次常委會在將近兩個小時之後方才結束。


    穀翰離開之時,還不忘掃了厲元朗一眼,眼神玩味。


    對於穀翰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厲元朗隻能用兩個字形容:幼稚。


    顯然,他是緊跟侯展生的步伐,每次侯展生發言完,他都搶在後麵第一個跳出來,態度基本上和侯展生保持一致。


    侯展生說什麽他都讚同,儼然成了侯展生手裏的一杆槍。


    裝上彈藥,穀翰就放,絲毫不顧對與不對,沒有任何原則。


    按說,以穀翰的身份,老爸是南陵省的南波萬,又有穀家孫子的高貴光環,根本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完全可以形成自己的主張。


    手裏有那麽一大把的好牌,出牌時還要看別人的臉色,真不知道穀翰心裏是怎麽想的。


    白瞎了穀老爺子,他一生思維睿智,行事果毅,可他的優秀基因卻沒有遺傳到子孫身上。


    穀政川如此,穀闖和穀翰甚至比老爸還要差,差的不是一點,差了許多。


    厲元朗深深感覺到,穀翰這次發現了他。


    他和穀紅岩水慶章徹底翻臉,又和水婷月離婚,他不在是與穀家有關聯的人,穀翰一定會對他展開瘋狂的報複。


    好在厲元朗身處區委,不是區政府,穀翰縱然是常委副區長,比他高出一大截,真要對他不利的話,也不是那麽容易。


    厲元朗暗中做好了應對的心理準備。


    穀翰算什麽,穀闖他都敢揍,何況是穀翰了。


    再說,厲元朗身正不怕影子斜,穀翰想要找他麻煩,還真不容易。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穀翰的報複機會很快就來了,弄得他猝不及防。


    這天,唐智接到穀翰打來的電話,說有事向他匯報。


    對於穀翰,唐智打心底裏反感。


    這人緊跟侯展生,簡直就是侯展生的代言人。


    這麽好的資源不用,他卻自降身段,依附於侯展生。


    人家把他玩得團團轉,關鍵是,穀翰還自我感覺良好,把侯展生當成了他的良師益友,他的偶像。


    可悲又可憐。


    畢竟是一個班子成員,況且穀翰身份擺在那裏,以唐智現有能量,他是不能得罪穀翰的。


    二十分鍾後,穀翰出現在唐智的視線裏。


    區委和區政府各自辦公,相距不遠不近,步行十幾分鍾,開車的話,也就五分鍾。


    穀翰拖拖拉拉,他是按照侯展生每次去唐智那裏的時間為衡量標準,故意不著急,盡管是他有事相求。


    心裏不滿意,表麵上的文章該做還得做。


    不看僧麵看佛麵。


    唐智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伸手和穀翰握了握手,笑意融融的說:“穀副區長,難得到我這裏,有什麽指示?”


    外人一聽,就明白話裏有話。


    穀翰卻不在意,笑嗬嗬說:“唐書記客氣,我哪敢指示你,就來閑聊的。”


    這話說的就沒水平了。


    堂堂區委書記辦公室,又不是市井茶館,每天事務繁忙,誰有心思和時間聊天。


    更何況,穀翰僅僅是副區長,又不是侯展生。


    他學侯展生可以,儼然把侯展生的口氣都學了。


    隻可惜,侯展生是區長,是唐智的搭檔。


    區委書記區長都是正處級,級別相同。


    你一個副區長學著區長口氣和區委書記說話,難免有僭越之嫌,又有狂妄之舉。


    這麽低的情商,真不知道穀翰在仕途上還能走多遠。


    好在唐智也不和他計較,禮讓穀翰坐在沙發上。


    李可為進來倒了一杯茶水之後,返身關門離開。


    看到李可為把門關嚴,穀翰才開門見山的對唐智說:“唐書記,我來是想管你借一個人。”


    唐智一愣,禁不住詢問:“借人?借誰?”


    “你們一科的厲元朗。”


    唐智眉頭一鎖,心裏犯起嘀咕來。


    他一直提醒李可為不要瞎琢磨,其實他何嚐不喜歡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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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他琢磨的人卻是厲元朗。


    不為別的,厲元朗調到祥雲區,透著太多的不合理和蹊蹺。


    而且他的履曆很簡單,隻有幾個時間段和工作單位,別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簡單理解,厲元朗是個不得煙抽的平庸之輩。


    但是從唐智接觸厲元朗的印象中,他有種感覺,或者說直覺也可以。


    厲元朗身上有種氣質,是那種上位者的自信。


    而這種自信,沒有歲月的沉澱積累,沒有親身經曆是不可能體現出來的。


    所以唐智認為,厲元朗絕不簡單,或許他的履曆是有人故意隱瞞,把重要的東西抹去。


    抹去什麽呢?


    一定是不好的,也許就是厲元朗降為科員的真實原因。


    當然,這一切都是唐智的猜測。


    這也是他當初注意厲元朗,才有了詢問李可為厲元朗報到的一事。


    聽到穀翰對厲元朗感興趣,還要把他借走一段時間,唐智忍不住問起原因。


    把人說借走就借走,總得給個理由吧。


    穀翰也不隱瞞,還聲音超大的說:“不瞞唐書記,我女朋友明天要來咱們這裏玩幾天,厲元朗……”


    頓了頓,穀翰才說下去,“他和我女朋友以前認識,我是想,我的工作有時候忙,不一定能全天候陪她,就讓厲元朗代勞陪一下……”


    唐智眉頭皺的更緊了,什麽嘛,女朋友來就來唄,調我的人給你幹私活。


    真以為區委是你穀翰家裏開的,想幹就幹嘛,太不像話了。


    唐智板起臉來,正色道:“穀副區長,秘書一科很忙的,就是厲元朗在都忙不開,要是抽走他,恐怕……”


    看著唐智為難樣子,穀翰並不意外,索性直截了當下起猛藥。


    “我的女朋友姓金,叫金可凝,京城人。她的父親叫金維信,她爺爺金佑柏,她的堂姑金依夢,曾經做過南陵省鏡雲市的市長……”


    “等等!”唐智被穀翰介紹金可凝身份時,弄得眼花繚亂。


    別的他沒印象,隻是提到金依夢的名字,唐智立馬瞪大了雙眼,禁不住連聲嘀咕起來,“這麽說來,你的女朋友是京城金家的人,那麽金老是她的……”


    “是她太爺爺。”穀翰故作神秘的點頭,不忘補充一句:“可凝從小在她太爺爺身邊長大,她太爺爺十分喜歡她,視若掌上明珠……”


    唿!


    唐智長出一口氣,這位金老簡直就是大天的存在,曾經唿風喚雨的人物,和穀家老爺子不相上下。


    就在今天,事關國家命運前途的大計方針,高層都需要征求金老這種人物的支持和理解。


    不過,驚訝之餘的唐智,反倒想起一個問題。


    厲元朗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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