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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來,這一次抓賭行動,厲元朗是借助甘平縣公安局的警力獲得成功的。


    其實,倒不是厲元朗不信任西吳縣警方,當他得知林芳屢次失敗空手而歸之後,就斷定這裏麵有人通風報信,但是不肯定出自哪裏。


    倒是在他和金勝通話時,無意中知道張全龍最近可能一直在西吳縣辦案,提醒到了厲元朗。


    厲元朗便給張全龍打電話,得知他的確正在西吳縣而且是左庫鄉辦案,抓捕網上一名逃犯。


    巧合的是,這名逃犯藏身在左庫鄉五年,感覺風頭已過安全了,賭癮很大的他,正好參與到劉傳利他們的賭局中,大殺四方。


    根據張全龍他們偵查,這個賭局由於林芳他們多次出現而經常變換地點,最後在恆江米業院內一個老廠房裏。


    有專門負責放風,大門口的打更老頭屋子桌子底下有個按鈕,一旦發現不妙立刻按動,裏麵就會聽到警報聲迅速撤離。


    所以這才有了老頭磨磨蹭蹭,實際上是按動報警器給裏麵通風報信。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張全龍早就在廠房四周布置警力,將那些從後門逃跑的賭博分子以及開設賭局的人,來了個一窩端,誰都沒跑出去,全部落網。


    張全龍隻帶走了那名網上通緝的逃犯,其餘人員都交給西吳縣公安局,按照法規先行拘留。


    這裏麵涉及到的劉傳利,還有三個鄉政府工作人員隨後已送到縣紀委,由紀委負責審理。


    證據確鑿,劉傳利等人無從抵賴,欣然認罪。按照程序,餘下的就是紀委定罪定案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劉傳利被抓,猶如一隻長了翅膀的小鳥傳遍縣城大街小巷,自然而然也進入到榮自斌的耳朵裏。


    當時,他正在聽隋豐年講述當天的工作安排,中途隋豐年接到一個電話,隨即告訴他。


    “傳利被抓了!”榮自斌大吃一驚,問道:“因為什麽?”


    “據說是他參與賭博還有私放高利貸,是厲元朗聯合甘平縣警方一舉拿下的。人證物證俱在,劉副鄉長已經招供了,目前關押在縣紀委。”


    隋豐年看著榮自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可怕,已經猜測出來老板心裏很不爽,便適時鼓噪道:“榮縣長,我覺得厲元朗大張旗鼓的抓劉副鄉長,實際上給您看的。您支持咱們縣的民營企業惹怒了厲元朗,他就背後使刀子暗地裏下腿絆,明知道劉副鄉長曾是您的秘書,借著由頭抓了劉副鄉長,就是欺負您頭上了……”


    “別說了!”榮自斌氣得一抬手斷然否決道:“你小子別給我這裏煽風點火的,厲元朗這麽做是出於他的工作本性。要怪就怪他劉傳利,好端端的副鄉長不認真幹,整天沉迷在麻將牌裏,讓厲元朗抓住把柄,國家公職人員參與賭博還私放高利貸,後果嚴重,就由他自己承擔吧。”


    榮自斌抓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中華煙剛要叼在嘴邊上,忽然一把扯下生生捏在手裏捏成碎末,扔在地上,唿唿喘著粗氣。


    見榮自斌生著大氣,嚇得隋豐年滿肚子裏煽風點火的話全都咽下去,不敢再發聲,死死盯住榮自斌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站著一動不動。


    榮自斌站起身,雙手使勁一推座椅,在辦公室裏來迴踱著步,手放在下巴上沉思良久,吩咐隋豐年:“你去聯係厲元朗,讓他來我辦公室一趟。”


    “是。”隋豐年立刻轉身出去打電話,榮自斌見他離去,想了想,抓取桌上紅色話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厲元朗昨夜幾乎沒怎麽睡覺,跟隨萬明磊的車隊到達縣城已經是淩晨四點鍾了。


    由於需要等待警方將劉傳利等人移送過來,厲元朗隻在辦公室裏打了個盹,等到劉傳利被移交,當即組織人突審。原以為劉傳利會死不認賬,可他非常配合,將自己參與賭博和放高利貸的事情全都認下,這倒省下不少事情和周折。


    當林芳興衝衝將劉傳利的審訊記錄擺到厲元朗案頭的時候,厲元朗總算鬆口氣,這會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短暫休息一會兒,以便更有精神頭應對餘下的工作。


    羅陽敲門進來,說榮自斌讓他過去一下。


    厲元朗揉了揉幹澀的眼睛,答應道:“等我去洗個臉就過去。”


    他的辦公室有獨立衛生間,進去迅速洗了一個涼水臉,調整一下情緒,然後和羅陽走進隔壁政府大樓。


    隋豐年在外麵看到厲元朗進來,十分客氣的站起身禮讓厲元朗坐在沙發裏等待,自己則首先進去通報。


    不過是走個過場,榮自斌早就端坐在辦公椅上等著厲元朗了。二人見麵,根本沒有任何客套話,榮自斌都沒起身隻是伸手示意厲元朗坐在他對麵,冷聲質問:“厲元朗,你這麽做有意思嗎?先收拾了傳利,下一步是不是要清算我?”


    厲元朗正色道:“榮縣長,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含義,請你解釋清楚?”


    “還用我說的明白麽!”榮自斌憤慨說道:“你抓了傳利,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前任秘書,抓他就是給我上眼藥,做給我看的。是的,傳利是有喜歡打牌的毛病,你抓他無可厚非。但是有那麽一句話,說難聽點,打狗還得看主人,你抓了傳利,不就是要讓我臉上難堪麽。”


    “榮縣長,你的話我不敢苟同。打鐵還需自身硬,劉傳利參與賭博的事情,弄得盡人皆知。我們紀委的職責就是針對那些違法亂紀的黨員幹部進行處理,不能因為一條爛魚腥了我們黨在群眾中的威望。劉傳利之流,背負黨賦予的權力為非作歹,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待在領導位置上,更不配作為黨員留在我們的隊伍中。這跟他是誰,曾經做過什麽職務沒有關聯。還有……”厲元朗說著從公文包裏掏出一遝信件,放在榮自斌的眼前,說:“這些都是舉報劉傳利的信件,你看一看,這樣的人我們不處理,豈不是我們紀委無能?”


    榮自斌隻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那些信,並沒有仔細觀瞧,冷冷哼了一聲,說:“你們紀委每天接到不少舉報信吧,我很好奇,為何獨獨對劉傳利這麽上心。你還組織甘平縣警方出動警力,你親自坐鎮,好大的陣勢啊,我想你為這件事一定費了不少心機,熬死了不少腦細胞吧。”


    對於榮自斌的挖苦和諷刺,厲元朗不急不惱。從和榮自斌談話開始,就注定了今天的基調絕不是一個和諧場麵。


    榮自斌曆來強勢,厲元朗抓了他的前任秘書,他自然不會輕易就此罷休,沒有瞪眼拍桌子,已經算是客氣了。


    “榮縣長,你今天叫我來到底是什麽想法?是為劉傳利開脫講情還是諷刺挖苦我?”索性,厲元朗和榮自斌攤牌,既然已經收起偽善的麵具,沒必要藏著掖著,怪累人的。


    “你別把我想得那麽齷齪,劉傳利是咎由自取,他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吃掉,這點黨性原則我還是有的。隻是我要敬告你一句,做事要想著留條後路,不要成為別人的手裏的槍,亂打子彈。”


    “謝謝你的忠告,榮縣長。”厲元朗站起身,收拾好那一摞信件,反正榮自斌也沒看一看的想法,留在他這裏毫無用處。


    夾上公文包,厲元朗衝著榮自斌微微一點頭,大步流星走出他的辦公室。在路上,這一次接到的是魯為先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委婉含蓄的表達出對於厲元朗和榮自斌水火不容狀態的擔憂,並以老哥哥的口氣勸解厲元朗,無外乎讓他捐棄前嫌,和榮自斌和平相處,免得給別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機。


    厲元朗含糊其辭的答應著,心裏已經有了定論。榮自斌對他的態度不可彌合,不僅僅是政見不同,是個人理念和做人原則分歧太大,說白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魯為先和厲元朗隻不過一麵之緣,沒有更深入的接觸和交情。別看他是市長,但是在原則方麵,厲元朗有自己的判斷。


    迴到市委大樓,厲元朗和倪以正不期而遇。看樣子,倪以正是要出去,不過遇見厲元朗,把他叫到一邊,問起了劉傳利的事情。


    厲元朗如實所述,倪以正邊聽邊頻頻點頭,並指了指政府大樓方向,問道:“那位有沒有找你?”


    厲元朗慘然一笑:“我剛從他的辦公室裏迴來。”


    “嗯,我估計你們之間的談話一定很不融洽,榮自斌是不是對於你抓了他的前秘書大動肝火,拍沒拍桌子?”


    “桌子倒沒有拍,不過不融洽你倒是猜對了。”


    “這還用猜,榮自斌護短是出了名的,好在你這次抓住劉傳利的死證,他無可辯駁,否則有鬧的了。”倪以正推心置腹的拍了拍厲元朗的肩頭,深有感觸道:“元朗,該做就做,甭想其他的,有案必查,違法必抓,這是紀委應有的職責。一個劉傳利不算什麽,我實話告訴你,隋豐年身上問題也很大。”


    隋豐年?


    厲元朗忽然想起朱方覺的提醒,以及他親眼所見隋豐年和莫有根打得火熱的鏡頭,平緩的表情立刻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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