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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校長因為要急於趕迴韓家屯小學,常鳴開車把他送到甘平縣客運站,坐班車先到水明鄉。厲元朗又給韓衛打電話,安排他去水明鄉站點接韓校長,並開車把他安全護送到家。


    之後,常鳴駕駛著奔馳車從甘平縣城上高速直接往廣南市進發。


    路上,二人在服務區簡單吃了點東西,大約下午三點左右才趕到廣南市。


    常東方的意思,這頓飯要在他家裏吃。第一次登市委副書記家門,厲元朗總不能空著雙手,即便常鳴規勸不必買東西,家裏什麽也不缺。


    厲元朗便說,家裏有家裏的,他買的是心意。去市裏的大超市挑選幾樣適用於常東方這個年齡段吃的補品,四點鍾才到了常家。


    其實,常東方家距離水慶章的一號別墅相隔不遠,都是差不多的格局,裝修不算奢華,倒是他家和水慶章家裏比起來,多了幾樣新式家電。


    畢竟水慶章住在這裏隻有一個人,能過得去就行,哪像常東方家在這裏,家庭氣氛很是濃烈。


    常東方老伴在家,和保姆在廚房忙碌,聽聞常鳴的招唿聲,係著圍裙從廚房裏出來,聽常鳴介紹完,客套的說:“來就來唄,還買這麽些東西,厲元朗你真是太客氣了。”


    厲元朗則笑著迴應道:“阿姨,這是我作為晚輩應該做的,您還是叫我元朗吧,聽著親切。”


    “行,元朗。”常東方老伴喜滋滋的接過東西,讓常鳴陪著厲元朗說話,她又返迴廚房忙去了。


    常鳴給厲元朗沏好茶,又端來水果。倆人坐在客廳沙發裏邊聊天邊抽煙,沒一會兒,聽得房門外響起汽車喇叭車,常東方和秘書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厲元朗連忙起身相迎,常東方脫掉外套遞給秘書,並問厲元朗是什麽時候到的。


    “常書記,我剛到沒多久,正和常鳴說著話呢。”厲元朗恭維的迴道。


    “好好,坐吧。”常東方禮讓著厲元朗坐在沙發裏,常鳴則在一旁伺候著。


    “元朗,早就想請你來家裏吃頓便飯,一直不得空。這一次正好你跟常鳴去省城,順便把你叫來,沒耽誤你的工作吧?”常東方喝了一口濃茶,問道。


    “不耽誤,常書記找我隨叫隨到。”厲元朗接過常東方遞來的中華煙,先給他點上,自己才點燃。


    “這次省城之行,常鳴沒給你添亂吧?”常東方深吸一口煙問道。


    “常鳴做的非常好,幫我照顧韓校長,我才得以做自己的事情。”厲元朗想了想,由於常東方秘書在場,有些話他不方便明說,說一半留了一半。


    “那就好,常鳴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元朗,你多帶一帶他。常鳴,聽到沒有?”


    “知道了三叔,我現在就跟厲書記學呢。三叔,這一次在省城我真是見識了厲書記的能耐。”於是常鳴就將韓校長丟錢一事,完完整整的講述一遍。


    常東方聽了不禁詫異,這個厲元朗真有交際能力,三教九流都能擺平,令他對厲元朗無形中又高看一眼。


    這邊,常東方秘書見三人說著話,便問常東方若沒有事情的話,他就先走了。


    “你先迴去吧,家裏有客人就不留你了。”常東方點著頭,秘書衝三個人頷首之後,信步離開。


    倒是很有眼力見,知道老板家裏有客人,他不方便留下。細節上做的到位,算是挺合格的。


    當客廳裏隻剩下三個人的時候,厲元朗猶豫著接下來他要談起的事情背不背著常鳴。畢竟涉及到高層間的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常書記,聽水伯伯提及,您非常喜歡作詩,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您給我題一首詩,我好掛在牆上作為勤勉的座右銘,讓我將來不至於走彎路和錯路。”厲元朗想起水慶章和他說過,常東方迷戀於自己作詩,常與當代知名詩人比肩看齊,尤其喜歡把新寫的詩親筆寫好,若是有人當麵討要,他樂不得非常高興,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果不其然,厲元朗的這番話頓時讓常東方喜笑顏開,嘴上說著:“慶章書記高抬我了,我就是有這點業餘小愛好,和真正意義上的寫詩差得很遠。”身體不由自主的站起來,邁步往書房走。


    常鳴沒有感覺到厲元朗的真實意圖,也隨著厲元朗走向書房,就在進門的刹那,厲元朗忽然一摸兜,驚唿道:“哎呀,我的煙可能忘在車裏邊了,常鳴,你去幫我找找。”


    常鳴卻說:“家裏有的是煙,一會兒給你拿一條。”


    “常鳴,我就抽得慣十四塊錢的利群,煩你去找找。”


    “哦,好吧。”常鳴這才抽身出去。


    厲元朗跟隨常東方進來,在常東方提筆想著內容之際,厲元朗卻從衣兜裏掏出利群煙,遞給常東方。


    一開始常東方沒有注意到,當他看見厲元朗煙盒的牌子後,忽然一個愣神,馬上醒悟道:“元朗,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有。”厲元朗正色說:“霍奇風的事情您一定知道吧?我這次去省城,和水伯伯還有穀省長見了個麵,談到一件事情,水伯伯覺得有個機會擺在您麵前,就是不知道您的想法怎樣?水伯伯已經趕去京城,明天是葉老爺子追悼會,他要參加,一時沒來得及征求您的意見,讓我代為轉達。”


    “噢?”常東方看著厲元朗的表情,感覺事態重要,於是走出書房,估計是交代老伴,別人先不要進來打攪,實際就是讓老伴攔住常鳴。


    迴來後,常東方不放心,還把門從裏麵反鎖上,這才迴到原位,靜聽厲元朗接下來的話語內容。


    “是這樣的,水伯伯可能要離開廣南,他讓我轉達給您,希望您能做通工作,接他的位置。”厲元朗一板一眼,吐字清晰,說話明了,短短幾句話就講出事情的要害和重點。


    常東方聽完,嘴上沒說什麽,可是臉上表情除了驚訝也在揣測厲元朗這番話的真誠性和真實性。


    他眉宇間聚成一個疙瘩,隻顧低頭抽悶煙,好半天才發話:“元朗,代我感謝水書記一聲,隻怕我心有餘而力不足,難以操作。”


    厲元朗聽出常東方心有顧忌,索性直白的講出來:“王書記屬意於沈市長,而白書記……”他故意留了半截話,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沒必要說的太過透徹明白,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


    能點出白仲達,常東方相信厲元朗一定是從水慶章那裏得來的消息。說實話,一個班子成員,誰是誰的人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每個人都有眼線,即便你藏的足夠嚴實,紙裏終究包不住火,再注意也有疏忽的時候,況且,誰有後台靠山並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醜事。相反的,後台足夠強大足夠硬氣,水漲船高,反而能自抬身價,;厲害的政治資源,會成為一種堅韌的盔甲,別人也不會小看你。


    厲元朗說的真誠,常東方不是不為所動,從聽到消息那一刻起,他就活絡起心思。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誰不想更上一層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做人要有理想要有抱負,俗人這麽想,當官的也不例外。


    但是,他不能在厲元朗麵前表現出沾沾自喜,哪怕是一點點都不可以有。常東方極力按捺住躁動的心理,表麵上說他會認真考慮,心中已經開始打算怎樣和白書記溝通的草稿了。


    如果有水慶章調走的那一天,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水慶章調走是為躲避大運貸款所帶來負向影響的脫身之計。那麽,他唯一競爭對手就隻有沈錚了。


    二人位置能力以及資曆,是最佳的合適人選,除非冒出來不速之客。


    王銘宏看重他,可白仲達也不是隨便拿捏的。省委副書記,僅次於王銘宏和曲炳言的三號人物,他的話同樣有足夠分量。


    別說曲炳言,就是王銘宏都得讓著三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常東方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畢竟已是五十好幾的人了,人生走完一多半,副廳到正廳,那可是質的飛躍,“正”和“副”僅一字之差,卻差之千裏。


    這頓晚飯氛圍很好,厲元朗陪著常東方喝了將近一斤酒。他心裏是有小九九的,隻有多喝把自己弄出醉意出來,常東方才會覺得厲元朗這人可交,實在,對他的戒備心理才不會那麽強烈,也願意和他來往。


    常東方樂得興起,超常發揮喝了也有差不多半斤酒,微醺著醉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是被常鳴攙著上樓去的。


    常東方老伴邀請厲元朗住在家裏,厲元朗心知肚明,那不過是人家的客套,若真是有這想法,厲元朗也不會答應的。


    要是水慶章在家,厲元朗準會去他那裏住,現在人去屋空,保姆都給放假,厲元朗謝絕常東方老伴的好意還有常鳴想要送他的想法。擺手告別常鳴和他三嬸,晃晃悠悠的從別墅區裏走向大門口。


    與此同時,躺在二樓臥室裏的常東方,忽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戶跟前往下望去。


    他這一路走的非常迅捷,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不穩。


    眼見著厲元朗醉意頗濃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常東方拿過手機,撥了一串號碼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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