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外麵發生的這一切,厲元朗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的心思都在水婷月這邊。


    跟著水婷月進了電梯,厲元朗極力解釋他們之間有誤會,並把當年水婷月媽媽難為他的事和盤托出。


    水婷月一句不聽,直接捂起耳朵,任憑厲元朗磨破嘴皮子,她就是理都不理。直到電梯到了二十樓,水婷月走到家門口,對追身而來的厲元朗說:“我就問你,你結過婚,這一點你怎麽解釋,你心裏若是有我,就不會娶韓茵!”


    隨著水婷月重重關門聲響起,厲元朗一時語塞呆若木雞。是啊,這事他真沒法說清楚了,自己也是一時被韓茵的美貌給迷住,鬼使神差的娶了她,卻不想到頭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人啊,一步棋走錯步步錯,要用許多正確方法去糾正以前的錯誤。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若是有的話,厲元朗一定會第一個買來吃掉,以緩解這份內疚之情。


    在等電梯時,厲元朗叼上一支煙,望著窗外璀璨夜色,唏噓不已。看來,水婷月是邁不過他有婚史的這道坎兒,金勝的事情他恐怕是幫不上忙了。其實和金勝接觸後,給他的感覺是,金勝擔任縣長最為合適,最能有效的執行那份全縣經濟發展的宏偉計劃,能把甘平縣建設好,讓老百姓盡快富裕起來。


    至於錢允文,他隻能嗬嗬了。林木嘛……厲元朗認為他這人難以琢磨,城府太深,這種人不適合幹實事,務虛,倒是可以考慮。


    不過,眼下說這些都沒用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叮鈴一聲,電梯到了,就在厲元朗抬腿剛要邁進的時候,忽聽身後水婷月急切的說話聲:“你快看看,我爸爸他、他昏倒了”


    啊!?


    厲元朗聞聽大吃一驚,一刻沒耽擱小跑進了她家,也沒心思觀察房間布置,直接跑進裏麵的書房。


    隻見水慶章仰麵躺在地板上,雙目緊閉,嘴唇發紫,已然沒了反應。


    “家裏有沒有速效救心丸,快拿來,趕緊給120打電話,快去!”


    趁水婷月出去的工夫,厲元朗伸手探了探水慶章的鼻息,沒有熱氣。又貼在他胸前聽了聽,不好,他有心髒驟停的跡象,必須馬上做心肺複蘇,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厲元朗當秘書那陣子,老書記患有嚴重的心髒病,為此他專門學過急救常識,心肺複蘇就是其中一項,隻是過去這麽多年,手有些生。不管那個,現在隻能趕鴨子上架,試一試了。


    厲元朗迴想起步驟,先是打開氣道,接著心髒按壓,還口對口做人工唿吸,把他忙活了一身汗,好半天,總算聽到水慶章嘴裏發出“唔”的微弱聲音。


    這會兒,水婷月也拿來速效救心丸,壓在水慶章舌頭底下,幫他穩穩含住。


    與此同時,120救護車及時趕到,把水慶章即刻送往省醫大附屬二院急救室,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搶救,水慶章終於脫離生命危險,活過來了。


    醫生說,他這是急性冠心病發作,多虧做心肺複蘇和含速效救心丸,要是晚一點的話,人恐怕就……十分危險了。


    當水慶章被推進觀察室,厲元朗和水婷月並排坐在觀察室外麵的椅子上,水婷月望著他,深深說道:“元朗,謝謝你,是你救了我爸爸一條命。”


    厲元朗雖然疲憊,卻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這是水伯伯福大命大,純粹是趕巧了。婷月,現在都夜裏十二點了,你先迴去休息,這裏有我照顧。”


    水婷月不同意,厲元朗便拍著她的胳膊輕聲勸慰:“聽話,我撐得住,明天白天你再來換我,乖!”


    “那、那你也要注意身體,有事隨時給我打手機。”


    “好的,我一定。”


    目送水婷月離開,厲元朗強打精神,始終盯著觀察室裏躺在病床上的水慶章,一個盹都沒打一直堅持到第二天早上,水婷月拿著早餐過來。


    看著厲元朗熬紅的雙眼,水婷月心疼得眼眶微微濕潤,尤其是小護士還錯把他倆當成一家人,直誇厲元朗,“你愛人真好,昨晚一宿沒睡,他有這份孝心,對你也一定好,嫁這樣的男人,值了。”


    水婷月也沒解釋,雙腮緋紅,抿著嘴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一會兒,水婷月才告訴他,她媽媽穀紅岩從外地出差就快趕過來,讓厲元朗不要急於趕迴甘平縣,找個賓館好好睡上一覺,這樣開車才安全。


    水婷月隱晦的意思,厲元朗聽得出來。穀紅岩對他不感冒,別看救了水慶章,穀紅岩一時半會兒還難以接納他,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待在這裏倒顯多餘了。


    和水婷月囑咐幾句話,厲元朗在醫院附近找了家賓館,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倒在床上唿唿大睡起來。


    他實在太困了,一宿未合眼,加上開了一百多公裏的車,沒多久便進入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手機突然響個不停,把厲元朗直接吵醒。他胡亂抓起來放在耳邊,迷迷糊糊問道:“哪位?”


    “厲元朗,厲大局長,你不來上班不給我請假也就罷了,今天耿縣長來咱們老幹部局檢查工作,全局人都齊了,唯獨就差你一個人。耿縣長特意問起你,我沒法替你隱瞞,隻有實話實說。耿縣長聽了非常生氣,讓組織部盡快給出處理意見,好好處理你呢。這事你看著辦,自己去給耿縣長解釋吧!”


    說畢,對方都不給厲元朗辯解機會,直接掛斷了。


    打電話的人名叫楊綿純,老幹部局局長,是耿雲峰那條線上的人。


    要說楊綿純這人也挺有意思,耿雲峰當縣長,他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現在耿雲峰就要上位,楊綿純自我感覺也提升了身價,在局裏不再是那個見人就笑的老好人了,而是挺胸疊肚,眼睛目視天花板,都拿下嘴唇看人了。


    厲元朗不屬於任何派別,自由人士,和楊綿純不是戰友,隻是普通上下級關係,泛泛之交。


    以前對於厲元朗,楊綿純還是給足麵子的,可今天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想必背後,一定有拿他樹立官威的意思。


    不僅僅是他,還有耿雲峰。前一陣子因為大家跑官耽誤工作,耿雲峰就氣在心裏,即便他下了嚴令,不少人稍有收斂,表麵上執行,背地裏還是我行我素,往廣南市依然不少跑。


    他正愁沒機會抓個現行,殺一儆百呢。現在倒好,厲元朗送上門來,還是個沒有背景的被貶副局長。也好,我這邊磨刀霍霍,那邊厲元朗就主動把脖子伸過來,我要不狠狠宰他一刀,豈不辜負了麽!


    於是,耿雲峰大動肝火,在聽取老幹部局領導匯報現場直接拍了桌子,並對陪同的縣委組織部長王祖民說,對於厲元朗無故曠工,讓組織部拿個意見出來,是通報批評還是記過處分,盡快報給他。


    萬萬想不到,厲元朗一個小小的曠工事件,卻在甘平縣政壇,掀起一場不大不小的政治風波,各方角力正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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