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明日一早,將他趕出燕國。”冷若雪閉上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翌日清晨,將軍府幾乎被大雪封住了,冷若雪出門看見的就是 與地上的雪連成了一片的 顏紫塵的幾乎被大雪湮沒的身子,他還是跪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般。

    “顏紫塵!”冷若雪扒開顏紫塵身上的大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當真在風雪中跪了整整一夜,身體已經被凍僵了,他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手中還緊緊握著冷若雪的雪簪。

    “雪兒,等冰雪消融了再說吧!”易明月拉著冷若雪的手從雪塵軒走了出去,再也沒看顏紫塵一眼。從將軍府出去就看到了迎上來的燕國太子易水寒,他輕笑著,迎著滿城白芒,溫柔的向冷若雪和易明月走來。

    “太子哥哥。”兩名女子上前握住易水寒的手,眼中似要滴出淚來。

    “哥哥知道你們的委屈,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在燕國,咱們依舊可以快快樂樂的。”易水寒溫柔的看著易明月和冷若雪,口吻寵溺,而冷若雪卻露出了一抹一閃而逝的警惕之色。昨日,暮色一起,易水寒就隻身迴了王宮,將軍府上發生的事情,他斷然是不知道的,可是他卻一臉了然的樣子。顯而易見的,易家並不真的信任冷家,否則不會派人在府上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一去無非是見了幾名舊時相識的朋友,迴到府上已是晌午時分,幾人臉上卻依舊不見喜色。此日出奇的太陽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燕國嚴冬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境況,寒冬之際怎會有烈日升起呢,眾人不解。

    庭院中的雪漸漸融化,顏紫塵身上的雪也終於在烈日的炙烤之下漸次消融,露出他倔強的身子。

    看著冷若雪穿庭而過,顏紫塵往她的方向瞅了瞅,想說出什麽話來,卻始終說不出來,他的骨頭很疼,疼的動也動不了,傷口也一次次的被撕裂。

    “你走吧,滾出燕國。”冷若雪餘光瞟了瞟身後的易明月與易水寒,他繼續留下來她也不會跟他走,反而會讓易家的人趁此機會一舉除去他,如今他重傷在身,易家的人想要他性命是很簡單的事兒。

    那口吻冰冷無一絲感情,他看向天際炙熱的太陽,那火似乎要把自己燒著了,可是身體確實寒冷的刺骨,沒有任何一個器官是屬於他的,他感知不到自己。

    抬眼看了看冷若雪,妖嬈的鳳目中似有晶亮一閃而過,幹裂的唇角,胸口觸目驚心的傷,手中盈盈如冰雪的簪子。他沒有說話,不說走也不說不走,隻是倔強的跪在那裏,動也不動。

    “你怎麽這麽厚顏無恥,我叫你走你沒聽到嗎?滾啊,你以為你是誰,楚國的九王殿下?我告訴你,在燕國,你什麽也不是,趁著現在本公主不想殺人,滾出將軍府,永遠別再迴來。”她忍著哽咽,將這話說出口,跪在那裏的顏紫塵已經被傷的體無完膚,他隻是低垂著頭,想不明白,為何她始終不肯原諒自己,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就換來了一句厚顏無恥和一個滾字。

    他顫抖著起身仿佛身體不是自己的,背對著炙熱的太陽,他顫顫巍巍的往府門外走去他終究是沒能感動她,夫妻之義,她已經全然不顧,他再像個傻子一樣的跪在那裏,還有什麽用?他走了,頭也不迴的,像個可憐的乞丐,年輕的他曲著膝,佝僂著身子,消失在陽光刺眼的光暈之中。他是風流不羈的九王嗎?他還是那個一句話就讓人膽寒的九王嗎?

    冷若雪看著他的背影,有陽光灑在他身上,雪水和著血水從他身上滴落,落在他走過的每一寸雪地裏,刺痛了她的心。可是此刻她隻能趕他走,讓他暫時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她不能跟他走,她留下來是保住他的命唯一的籌碼,她知道,若是昨夜她跟顏紫塵一道兒走了,易家的人絕不會就此放過他們。

    “希望太子哥哥能讓我的夫君安全迴到饒州。”冷若雪迴頭,對著易水寒說了這麽一句,易明月也明了的看著易水寒。一個巴掌應聲打在他的臉上。

    “女子,就是被你們利用來利用去的工具嗎?王權江山,與我們有何幹係?”易明月流著淚,控訴著。易水寒並不說話,目光森然的離開了將軍府。

    “冷若雪,我答應你不會派人殺他,別人會不會派人要他的命,我可就不能保證了。”易水寒森然的聲音在府門外響起,何時那個單純若水的冷若雪有了如此深的城府?她竟然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她竟然會用這種最蠢的辦法將自己的丈夫趕走,她寧願他恨他,也要留下來,保證他能安全的離開燕國。

    冷若雪渾身一顫,他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是燕國太子易水寒,他絕非笨蛋,也非榆木疙瘩,他也是聰明的,皇家的人,哪個是沒有些心機的,他早就知道她趕顏紫塵走的意圖。

    “希望太子哥哥信守承諾。”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高聲說了一句。

    迴屋執起羊皮卷,寫下了一行小字,落款特意加上了切記切記的字樣,卷好了放在猛兒爪中,放他往南邊飛去。薑憶知道猛兒唾液能令羊皮卷上的字顯現的特殊功能,猛兒一個時辰之內能飛到饒州,若是薑憶看懂了她的意思,定會派人來救顏紫塵。

    燕王宮內,燕帝易玄胤伸手,猛兒落在他的肩上。打開羊皮卷,取了猛兒的唾液塗在上麵。

    “楚燕聯軍,欲滅九王,三王策反,二王命危。”易玄胤笑了笑,好一個聰明絕頂的冷若雪,猜到了他們的下一步行動,還想把這個消息傳達給那個薑憶。他怎會不知‘賈憶’‘假意’這一層意思,當年一次偶然的機緣,他見過薑憶的父親薑允,隻不過這件事從未有人知曉而已。

    “帶一隊人馬,守在燕山往饒州的必經之路,取顏紫塵性命。”燕帝易玄胤大手一揮,身後的禁衛點足了人馬,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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