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走到擷芳殿正殿門口,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靜聽。


    卻聽韓敬正在授課,王興細聽,講得卻是《大學》第一章:“大學之道,在於明明德,在於親民,在止於至善。知之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韓敬讀到這裏,開始仔細解釋文中含義,王興聽了一會兒,覺得韓敬講得句句切中竅要,暗暗點頭,心說:韓簡與不愧是狀元出身,於學問一道倒是非常精通,讓他代替自己教導皇孫,算是找對了人。


    王興本想進殿看看,但人家韓敬正在授課,也不便打擾,而且,朱由楫已經不在了,看到朱由校、朱由檢自己也怕不能控製得住悲傷的心情。


    於是原路輕輕折迴,衝配殿的李進忠、王承恩招招手,二人連忙出來,王興帶他二人來到殿外,走到一處影響不到正殿的地方,停下腳步,迴頭問他二人:“兩位皇孫每日都是如此上課的?”


    “迴王大人,正是如此。”迴話的是王承恩。


    “頭晌學文,後晌習武?”王興又問道。


    “正是。”迴話的還是王承恩。


    “李進忠,皇長孫也是如此嗎?”王興見李進忠不迴答,就追問了一句。


    “是,王大人。”李進忠答道。


    “嗯。李進忠,我問你,伺候楫哥兒的太監是誰?”王興點了點頭,又問道。


    “迴王大人,伺候三爺的太監是王體乾。”聽了王興的問話,李進忠心頭狂跳,與王承恩對了一個眼神,硬著頭皮答道。


    “他現在何處?”


    “伺候王選侍娘娘。”


    “唉。你們去吧。”


    王興一聽,王體乾在伺候王選侍,自己卻是無法叫他來問話,隻能歎了口氣,無限惆悵地迴值房去了。


    到了午時,韓敬滿臉笑容地進了王興的值房。


    “王大人,聽說你去聽下官授課了?”韓敬跟王興見過禮後問道。


    “簡與兄,正是。我在殿外聽了聽,簡與兄學問高深,教導皇孫正得其人。本想進殿看看兩位皇孫的,但不忍打斷簡與兄的授課,於是就迴來了。”王興笑著迴道。


    “還望大人指正啊。”韓敬聽王興對自己滿是讚譽之詞,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


    “你的學問哪用得著我來指正?簡與兄,兩位皇孫功課可好?”王興問道。


    “尚可。”韓敬簡短地迴答道。


    “嗯。簡與兄,那兩位都是愛玩的性子,還要嚴加教導,半日習文,半日習武的宗旨一定要堅持下去。”聽到韓敬尚可的評語,知道也就是還過得去的意思,算不上好,也算不是不好吧。王興作為上司,對此是不大滿意的,但他是老狀元,自己得尊重一二,所以隻略略地囑咐了一句。


    “請王大人放心,下官定盡職盡責。”韓敬聽王興的話裏帶了上官語氣,連忙以下級身份迴了一句。


    三言兩語說完正事,王興又問道:“簡與兄,聽聞令師即將進京?”


    “大人,下官恩師德高望重,此次京察之後,確有不少人欲請吾師進京複職,然皇上至今未有聖旨,故吾師不得成行。”韓敬答道。


    此次京察,韓敬借方從哲之勢,與齊、浙、楚三黨同氣連枝,對東林黨人大加排擠,同時,宣黨的勢力也大大增強,計有禦史徐兆魁、喬應甲、劉國縉、鄭繼芳、劉光複、房壯麗,給事中王紹徽、朱一桂、姚宗文、徐紹吉、周永春等。


    這些人都占據了言官要職,朝中大臣多畏避之。


    王興至此算是看清了湯賓尹的布局,他讓韓敬忍辱負重,借機靠上方從哲,使宣黨勢力大增,目前他雖不在京城,卻已有“遙執朝柄”之勢,如若進入中樞擔任要職,日後恐更不能治。


    王興熟知曆史,知道湯賓尹盡管心如熱炭,但他是不會再進京了,倒不是因為朱翊鈞多高明,而是湯賓尹此人德行有虧。


    湯賓尹先年就有奪生員施大德之妻徐氏為妾的事,徐氏不從自盡,當時鬧得全縣不平,差點激起民變。


    湯賓尹小時候曾經受過尚書徐元泰的氣,所以,他得勢以後,欲占生員徐某妻賈氏為妾,徐某就是徐元泰之侄廩生徐日隆之弟。你不是辱過我嗎?那我就納你侄婦為妾,以雪此恥。不得不說,湯賓尹此人報複心極強,可見心胸極其狹窄。


    徐某與賈氏兄弟都同意,獨有徐日隆心抱不平,到處上訪,散布湯賓尹的惡行。湯賓尹四麵派出爪牙,抓捕徐日隆,徐日隆無奈,隻得逃往山東。


    最後湯賓尹雖然占了賈氏為妾,逼走了徐日隆,出了胸中惡氣,但他的個人德行卻是壞了。


    如今,韓敬竟然說他老師“德高望重”,王興心裏隻能是嗬嗬了。


    ……


    下值以後,王興來到陳樹的藥鋪,客印月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王興對客印月起初是帶了利用的意思,但接觸久了,發現她不但貌美如花,肌膚勝雪,在那事上又最是放得開,而且對自己也是真心實意;客印月則愛王興風流倜儻,有才有貌,還是自己和兒子的最大依仗,而且一年多未曾解渴,早就旱得不行。


    所以兩人一見麵,那自是幹柴烈火,一直大戰了三百迴合,才漸漸消停下來。


    “月兒。”事畢,王興一手把玩著客印月的雪峰,一邊跟她說話。


    “老爺。”


    “我感覺校哥兒和檢哥兒有點不大正常啊,怎麽迴事?”


    “老爺,自你走後,五爺倒是很規矩,一直按你定的規矩學文習武,可校哥兒卻不知怎的,竟然愛上了木匠活。”


    “啊,那韓敬不管嗎?”


    “韓老爺哪管得住啊?校哥兒和五爺對他不服氣,說他差你太遠,經常在課堂上問韓老爺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韓老爺沒有你懂得多,自然答不上來。於是,二位爺對他更不尊重,況且他也沒有你那樣的膽魄,也不敢管,隻好聽之任之。”


    “那今天?”


    “今天都知你上任,所以,故意做給你看的。”


    聽完客印月的話,王興心中那個氣啊,合著老師、學生加上隨從太監合起夥來騙自己啊?要不是有客印月這個內線,自己還被蒙在鼓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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