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迴??聚散離合


    “是呀,我是活該。”林洵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我多不識抬舉啊。換做是別人認識你顧小姐,早就該飛黃騰達了。誰還去做被包養的二奶?誰還做人盡可夫的妓啊?”


    我淡笑一聲,如同脫了力一般地靠在了椅背上,卻偏偏端出了一副驕傲的姿態,言語之間盡是刻薄。“那你收拾好東西早點休息吧。林洵你長本事了啊,你多出息啊。以後再被別人轟出家門沒地方去也別再找我了。”


    我知道,說出這句話就意味著我與林洵的友誼就此決裂。


    我們不是一路人,終究不是。


    但是林洵,我還是祝你前程似錦。包養你的富商可以發財死老婆。而你,可以被扶正。


    也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在酒會上再次見麵。那許那時,你還會微笑著叫我一聲,“顧小姐。”或者,我更走運一些,變成了“朝太太。”彼時,我也會稱你為“某夫人。”


    可是林洵啊,我也萬分明白,即便是那個富商真的死了老婆。你也照樣是個見不得光的二奶。隨時都可以像一袋垃圾一樣,被拋棄。


    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一個叫做顧寂的女孩子,開著跑車去接你。


    林洵將我家的鑰匙放在了門口的玄關上,之後拎著行李箱走了出去,頭也不迴。


    “……走了好,走了清淨。”我趴在桌子上,將這句話說給自己聽。


    窗外暮色四合,我不知道林洵打算去哪。是直接去那個富商的家裏?還是找一家賓館暫住?亦或者是在夜涼如水的街頭徘徊?但是我知道,從此以後,林洵的種種都與我無關了。我再也沒有任何立場去關心她,也再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她。


    『他一人坐在沙發上,屋裏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麵風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我窩在沙發裏,讀著張愛玲的《金鎖記》,卻突然覺得煩悶。


    我的確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屋裏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屋外亦是風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可不知怎的,下麵的內容我卻是再也看不進去一個字。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待在英國的那幾年時光。


    其實,和我上過床的男孩子應該也不會比包養過林洵的男孩子少。有和我一樣的中國留學生,也有倫敦上流社會的男孩子。


    但是,其中的區別就是,那些金主好吃好喝的養著林洵,而我好吃好喝的養著自己;林洵隨時都有可能被那些金主拋棄,而我隨時拋棄別人。


    那幾年裏,我以一種很極端的方式尋找著朝顏的影子。


    有的人眉眼像他,有的人聲音像他,有的人衣品像他……我會僅僅因為這幾分相似之處便同意一個男孩子的追求。冷靜下來後,我也會因為這幾分相像而和那些男孩子分手。


    因為我知道,那是一個我走不出去的冬天。


    那些男人送我昂貴的美酒和珠寶,他們也三天兩頭的換著女伴。


    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維持著一種光怪陸離的的關係。從沒有認真的在一起過,卻又彼此坦誠相待。算不得情侶,但是也比**更多幾分感情。


    在英國讀書的那四年,我也從未迴到中國。我用假期的時間環遊了整個歐洲,領略了人間冷暖和風土人情。


    每到一個地方,我便會寫很多很多的明信片。一些寄給我的父母,另一些原本是想要寄給朝顏的,於是我便把它們扔掉了。


    其實我知道朝顏現在的住址與手機號碼。是他的父母告訴我的。


    他們也與我一樣,從未聯係過朝顏。也許,他們也真正的意識到了朝顏骨子裏麵的驕傲與反叛。


    那時候,我總是克製著去尋找朝顏的衝動。


    因為我總是覺得,有一天朝顏會主動迴來找我,站在我麵前,耐心的包容我所有的任性。同時,我也怕如果我去見朝顏,他的床上已經躺了別的姑娘了。


    我也知道,這麽多年,朝顏的身邊肯定也是換了一堆又一堆的女孩。就像我們在一起之前,也不知他欠下了不知多少桃花債。


    其實朝顏這人挺渣的,不過是為了我從良了一段時間。


    想必,現在過得也是風流快活。畢竟,千方百計地想要爬到朝顏床上的女人從來都不缺。


    “操。”我暗罵了一聲,將茶幾上的東西全都摔在了地上。卻連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突然這麽生氣。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響了一聲驚雷。


    我有些遲鈍地望向窗外,好似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嫗,腦海中亂得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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