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張彼德:「他今天可有去公司?」


    張彼德點點頭:「每日二十四時區都有文件不斷傳輸過來,高級客戶的預約助理室壓了又壓,還是排到了下個月,他不去誰能替代他的工作?」


    我不安地動了動身體。


    張彼德加了一句:「楊醫生基本每天隨行,他隻處理公務,應酬都是交給下麵了。」


    我點點頭,略有心安。


    我當晚想要覲見勞先生,無果。


    他不接我電話。


    我隻好迴家,和托比在沙發上打牌。


    早上起來,發現起了秋風,街心公園的樹枝在風中搖曳,到下午時分更是下了一點點的小雨,非常宜人的涼爽天氣。


    我中午認認真真地睡了一覺,下午起來接了幾個電話,然後進浴室了洗了澡,換了一件白衫粉色裙子,將頭髮梳起來看了看,又放下來看了看,想了想,還是梳高紮了起來,沒有任何修飾的臉龐幹幹淨淨,我看了看,皮膚狀態還算好,擦一點點水和保濕乳霜就可以了。


    我駕車過口岸時。


    廣深高速華燈初上,長長的車流,我心情無比的安靜。


    我在別墅門口停下來,將車交由傭人停泊。


    我進去時派對已經進行到一半,花園裏燈光閃爍,歡樂的音樂聲四處蕩漾,雖然名義上是生日派對,可是正主兒都不出席,所以倒成了一場密友之間的家庭聚會,蘑菇房前搭了一個小小的圓形舞台,本港兒童台的兩個主持人正陪著小朋友玩遊戲。


    我看了一下,入場賓客不算太多,但眾人臉上都是笑盈盈,氣氛還是非常熱鬧。


    梁豐年迎出來:「江小姐,你來了。」


    梁豐年將我帶入席內,安置在一個僻靜的角落。


    他低聲交待一句:「彼德在大屋裏替勞先生處理一份文件,他晚上還有一個視頻會議。」


    我對著他點點頭。


    梁豐年體貼地說:「你可需要吃點東西?」


    我笑著道:「不用客氣,我自己來。」


    這時有賓客招唿他,本著低調原則,梁豐年欠身離去了。


    我獨自一人坐在花園角落。


    鼻端聞到花香隱隱,我抬頭看天空,半圓的月亮在雲端若隱若現,旁邊是暈黃的幾朵彩雲。


    看了一會兒,我身後有人說:「好天氣,放心吧。」


    我扭頭看到張彼德。


    他在我身旁拉開椅子坐下來。


    我勉強微笑:「忙完了?」


    張彼德說:「嗯,剛完,傭人正在伺候他吃晚餐。」


    我在椅子上坐得一絲不苟,雙手在膝蓋上緊握。


    張彼德看著我,忽然問:「你要不要喝點兒酒?」


    我堅決搖頭表示拒絕。


    張彼德忍不住笑:「嗨,不用這樣緊張,一切準備就緒。」


    我無奈笑笑。


    張彼德好像心緒也不高,默默地斟了杯酒坐在一邊慢慢地喝。


    這時有男子端了酒過來:「嘿,彼德,你躲在這裏,櫻花娛樂的徐先生想見見你。」


    張彼德站起身無奈朝我攤攤手,自嘲地聳了一下肩,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豁達。


    我的身邊恢復了安靜。


    勞家卓一向不喜歡應酬,嫌累嫌吵,如今病中,想來今晚是不會出席的了。


    張彼德方才說他早上在公司,下午有一點發燒,能撥冗勉強來觀光,已經算是萬幸。


    從傍晚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屋子裏休息。


    我不斷看表,完全沒有辦法放鬆自己,也不敢喝酒。


    待到九點多,我起身朝著屋子後走去。


    郭叔聽到傭人通報,從迎上前來。


    郭叔這段時間一直跟隨他身旁服侍,應該也是今晚才迴到森海別墅,並未得知我在此地的胡天胡地。


    他一貫慈藹溫和,微微躬身和我打聲招唿:「映映小姐。」


    我問:「郭叔,家卓在嗎?」


    郭叔點點頭:「他在湖心的客廳。」


    我說:「我想見見他。」


    郭叔點點頭:「我進去看看,怕他累得睡下了。」


    一會兒郭叔出來:「二少爺讓您進去。」


    「映映小姐,」郭叔在我身後趨身一步,有些懇求著對我說:「二少爺心髒非常的虛弱,受不起任何刺激。」


    我停下了腳步,迴頭對他輕聲說:「我知道的,放心吧。」


    郭叔寬慰笑笑,扶開門讓我走進去。


    一樣在湖心的房子,隻是這一次帷幔低垂,完全看不清窗外景色,遠處的角落開了一盞落地燈,影影綽綽的光影。


    我眼睛有些近視,驟入一片黑暗,有些看不太清楚。


    借著些光線許摸索著往前走,繞過寬大的沙發,正要舉步往前。


    幽暗之中一個低沉微冷的聲音傳出:「當心。」


    我慌忙剎住腳步,才發現差點一頭撞上身前的一把椅子。


    我循聲望去。


    視線在黑暗朦朧之中定格許久,才看清窗前坐著一個人。


    勞家卓對著窗坐在一張白色扶手躺椅上,穿了一件咖色格子襯衣,身上寬蕩蕩的。


    我慢慢走到他麵前:「家卓。」


    我蹲在他的身前,握了握他的手。


    他的手很冰,寒白麵容一片冷淡,眉間的孤清愈濃。


    勞家卓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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