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酒後真言


    見蘇羽歌沒有異議,攝政王便低下頭繼續給自己處理傷口。隻見他從自己的玄袍一角撤下一長條,很熟練的用右手拿著一段,用嘴咬著裏另一端,綁在了傷口處。


    “不可以這樣!”蘇羽歌蹲下來製止他,“要先用草藥消毒才行!”


    然後,就站起身,到四周尋找起來。攝政王的目光一直看著她,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麽。


    “找到了!”聽到她開心的一聲唿,攝政王忍不住看了看她手上的那一把東西。


    他的眉頭一挑。如果沒看錯的話,她手上拿著的……是雜草吧。


    蘇羽歌像是看著寶貝一樣的拿著手上的草藥。


    她曾經在地府裏遇到過藥師的亡靈,他似乎還很懷念在人間嚐遍百草的樂趣,便教給了她畢生所學。


    她手上現在拿的叫所百花蛇舌草,根細長,分枝,白花。莖略帶方形或扁圓柱形,光滑無毛,從基部發出多分枝。有止血化瘀,消痛清熱的功效。


    她將草藥碾碎了,將草泥抹在他的傷口上。


    “你要將這種東西塗在本王的傷口上?”攝政王一臉抗拒。


    這是什麽?他會不會毒發身亡?


    “你就相信我好了,不會有事的。”


    攝政王冷哼一聲:“本王現在最不信任的就是你。”


    蘇羽歌沒有理他,低著頭,很認真的將草藥均勻的塗抹在傷口處,那專注的眉眼,竟然顯得她的小臉越發充滿吸引力……


    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等等!攝政王意識到自己又在在意她的事情了,心裏咒罵自己一聲,移開了目光。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他的心狠狠一沉。


    蘇羽歌在這時大功告成,將手上的草泥拍掉,臉上古靈精怪的一笑。


    “嘴上說不要,身體不是挺老實的?”


    攝政王額角青筋一暴。


    “本王現在就把它洗掉。”


    “我錯了我錯了!”


    兩個人背對背靠著一棵樹,天色已經很暗了,他們決定再次就夜一晚。


    夜晚的叢林,遠離人煙,因此很是寂靜。樹林中草木叢生,高大的樹木枝椏交錯重疊在一起,將月光和寒風盡數擋在外麵。但是周圍偶爾有動物走動發出的索索聲,來源是四麵八方,物種是未知。


    在這種情況下,正常的女人都會心中不安,害怕的瑟瑟發抖吧……


    但是她卻看起來很安然的樣子,這是為什麽?就連見到山賊的時候,她也一點也不慌張,看到了殺人的場景,她卻鎮定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被說是閻羅轉世的他被所有人懼怕著,然而,她卻是第一個主動靠近的。


    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他手上抓著一根從樹邊上摘下來的小草,在食指和中指間輕輕揉搓。


    “你不怕。為什麽。”


    蘇羽歌覺得很冷,她把自己抱緊了很多。她沒有想到除了至冷地獄以外,人間也有這麽冷的地方。


    她聽到了攝政王問她的話,想都沒有想就迴答。


    “因為你在啊。”


    有你在,我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攝政王愣了一下,墨色的瞳孔在夜中越發深邃起來。他皺了皺眉。


    這個女人,又在說這種話……


    她怎麽能如此不知羞恥!


    “哼。”攝政王從懷中拿出酒壺,擰開蓋口喝了一口。晚上的氣溫驟降,冬日顯得更加寒冷了。他在塞外的這些日子,習慣了隨身帶著一壺酒來使自己的身體保持溫暖。


    他注意到背後的蘇羽歌正在冷的發抖,便將酒壺遞過去。


    “來麽。”


    蘇羽歌迴頭看到遞過來的酒壺。


    她接過來,聞了一下,一股很濃烈的味道猛地進入鼻腔,狠狠的嗆到了她。


    “咳咳咳!”她猛地咳了起來。


    攝政王帶的這種是草原牧民自己釀的酒,非常純,就是為了禦寒用的,像她這樣的,應該連酒都沒喝過,突然來這麽大勁的,肯定會受不了吧。


    “算了。”他伸手要把酒壺拿迴來。


    “咕嚕咕嚕。”可是蘇羽歌將酒壺拿著就仰頭灌進口中,她閉著眼睛,忍受著喉嚨間的辣意。


    她才不要在他麵前退縮呢!


    攝政王看著她明明受不了,卻硬要勉強自己的倔強模樣。


    這也許是個倔丫頭呢。


    喝了酒壺中大半的酒,蘇羽歌終於受不了,停下來喘口氣,順便打了個酒嗝。


    攝政王嫌棄的拿過酒壺,思考著要不要接著喝。


    但是奇怪的是,原本有潔癖的他,麵對著被蘇羽歌嘴對嘴喝過的酒壺,卻沒有那麽多抗拒。他掂了掂酒壺,輕了小半。不得不說,這個女人一次喝了這麽多。


    他仰頭也灌了一大口下肚。手上卻突然被一股力量抓住。


    他轉頭,看到一雙芊芊小手正抓著自己的袖子,好像要來搶自己的酒壺。


    蘇羽歌的手太短了,夠不到,她索性就蹭到了攝政王身邊。


    她嚐了嚐舌尖殘留的酒香,嗯,迴味無窮,好喝,喝了之後全身都瞬間暖起來了,就是腦子有點暈暈的。


    酒是個好東西,難怪有這麽多人肯願意為了它沉淪。


    攝政王看著蘇羽歌有些迷離的眼神,知道她現在已經醉了。他歎了口氣,一下子喝了一半,換了個中原猛漢也受不了吧。


    他把酒拿的遠了一點,嚴肅的拒絕:“不行。”


    蘇羽歌心裏委屈,小嘴巴撅了起來,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就一口,我渴——”


    攝政王依然硬聲拒絕了她。


    再給她喝的話,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呢。


    “小氣小氣!你好小氣啊!”她不依不勞的,不知不覺中離他越來越近了,她的唿吸就緩緩的吐在他的臉頰上,帶著濃濃的酒香。


    攝政王感受到了她湊上來的身體,不知為何,一向討厭別人接近的他,此刻身子卻動彈不得。


    喉結上下動了動,意誌堅定的他那瞬間出現了片刻的動搖。


    蘇羽歌察覺到了他的停頓和鬆懈,趁這一瞬間,她猛地撲了過去,搶到了攝政王手中的酒壺,很開心的雙手抱住,喝了一大口。


    攝政王黑著臉看著蘇羽歌。這個小家夥,一個沒注意她就……


    突然,他意識到現在他和她的姿勢很不妙。


    現在的蘇羽歌整個人橫躺在他的腿上。他可以感受到她整個人的重量也是輕飄飄的,好像可以用手輕而易舉的抱起來,說起來,之前他攔腰抱起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打住,他怎麽能有這種想法,她明明已經嫁人了。


    想到這裏,他墨黑的瞳孔冷了下來,將蘇羽歌從脖頸處拎起來,拎到一邊,順便把酒壺拿走。


    “你最好給本王安分一點。”


    蘇羽歌揮著拳頭抗議。


    “小氣!霸道!”


    攝政王喝了口酒,不予理睬。


    蘇羽歌消停了一會兒,她現在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靠在攝政王的身旁,不過好像被默許了。


    “你叫什麽啊。”她突然口齒含糊的問。


    “什麽?”


    “你的名字啊,我叫蘇羽歌。”


    “本王知道。”


    “所以啊,你的咧。你也有名字的吧,所有人都叫青鳥連鏡皇上,但他告訴了我真名。”


    攝政王沒有說話,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冷了下來。蘇羽歌頓了頓,似乎在努力想自己要說什麽。


    “白辰川呢,別人都叫他江洋大盜。我也知道了他的真名。”


    攝政王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蘇羽歌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


    “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啊。別人都叫你攝政王,你的真名呢,是什麽?我不能知道嗎?”


    攝政王冷冷道:“你不配知道。”


    蘇羽歌從鼻子裏哼哼了兩聲,她對於這一迴答表示很生氣。但她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去反抗。


    她呈現半癱的狀態,口中喃喃自語。


    “你怎麽這麽冷淡……明明我想了你這麽久。”


    攝政王皺起眉頭。這個女人還真敢說,明明都嫁給別人了,卻還要到處去招惹其他人。


    比如他。


    他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她看著樹影間月光斑駁的光芒,眯了眯眼。


    “我該怎麽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呢。”


    攝政王吸了一口氣。


    你應該停下來了。他在心裏警告,一邊不由自主的想聽她接下來的話。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很喜歡你了。”


    “你很帥氣。很有魄力。”


    “你的眼睛很好看。手指很好看,頭發……也很好看。我從沒有見過像你一樣耀眼的人。”


    “你的人很好,很善良。我喜歡你,喜歡到停不下來了。”


    “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我暫時不能嫁給你了。我要照顧連鏡,他還在生病,他很可憐,我要讓他活下去。”


    攝政王不動聲色的聽她說話。她說得顛三倒四,不過他隱隱還是從那淩亂的敘述中知道了什麽。


    他生病了?


    看樣子,還病的很重?


    所以,她是為了要給他治病,才留在他身邊,而這場婚事,也是為了讓她能一直留在皇宮中做給世人看的?


    他心裏莫名奇妙的輕鬆了一些。


    “我又想要幫他,但是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是不是因為太壞了,所以沒有資格知道你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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