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一聽就懂了,蘇融這是準備要偽造成他帶了很多人的假象,盡力拖延時間,消耗對方武器。而後,蘇融又令人找了地上大塊的石頭,用繩子綁住,係於樹梢高處。這樣隻要輕輕一推,就可以造成大片樹葉晃動巨響,如同樹冠上也藏著很多人似的。做好這一切之後,蘇融果斷留下隨風,自己帶了一小部分人前去尋找越晟。越晟帶的人不少,行蹤也很好找,不一會兒,蘇融就聽見了前麵的廝殺聲。那片土地已經完全被血跡和殘肢斷臂填滿,兩方都殺昏了頭,蘇融一眼望過去,竟然分不清哪邊才是自己人。“公子小心!”他身後一個士兵猛地一拉蘇融,蘇融猝不及防從馬上掉下來,一根利箭“咻”地穿過他原先所在的地方。蘇融摔下來的時候,無奈地想,他什麽時候才能顯得不那麽弱雞。他跌跌撞撞地繞過一眾殺紅眼的士兵,蘇融帶來的人已經按著他的吩咐,盡力把人往他們來的地方引,而他現在隻需要找到越晟。蘇融找了半天,除了有幾次險些被砍到之外,一無所獲。胸口愈加發悶,蘇融甚至感覺明明治得快好的腰傷也開始發作,搖搖欲墜如即將暴斃的病秧子。甚至有個傅水乾那邊的士兵提著刀過來,看了蘇融一眼,也許是覺得他快死了,竟然又掉轉頭跑了迴頭。蘇融:“……”他撐住粗糙的樹幹,低低咳了兩聲,隱約感覺喉間有血腥氣。正在蘇融猶豫要不要先找個地方休息的時候,腰上忽然一緊,被人單手提著拖到了樹後。“!”蘇融抬眼一看對方,立即警惕起來:“傅水乾。”傅水乾此時的樣子很狼狽,也不知道是誰的血糊了滿臉,他定定看了蘇融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喲,還送上門來了!”蘇融:“。”傅水乾捏了捏蘇融的臉,白淨的肌膚上立刻留下兩道血印子,他收迴手,說:“你來晚了,越晟被我砍死了。”蘇融才不信他的鬼話:“越晟要是死了,你還在這幹什麽?”“瞧你這話說的,”傅水乾用劍支住自己的身體,心不在焉道,“我又不是你,天天就跟著男人跑。我迴來肯定是要和我的兄弟們並肩奮戰。”蘇融:“我帶了十萬大軍過來,你馬上要被圍剿了。”傅水乾眯起眼睛,似乎在觀察蘇融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那好吧,我這就逃。”他一把勒住蘇融的腰,找了匹沒殘的馬,就要把人丟上去。蘇融察覺不妙:“你幹什麽?!”傅水乾說:“把你抓迴去當人質啊,你整天跟在越晟身邊,肯定知道他的傳國玉璽放在哪。我要篡位,肯定要找玉璽是吧。”他翻身上馬,蘇融被他的胡話氣得半死,破口大罵:“傻逼,放我下來!”傅水乾才不理會蘇融,他一鞭子下去,馬匹顛顛地跑起來,很快蘇融就說不出話來了——他喘不上氣。傅水乾帶著人騎了片刻,忽然敏銳地聽見破空聲,他往後一避,還是被箭從肩膀處削過,濺起血花。他停下來,往不遠處一看:“陛下在這啊。”聽見傅水乾的話,蘇融勉強抬起頭來,看見了沉著臉騎在馬上的越晟。比起傅水乾來,越晟的情況好一些,至少臉上沒有糊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臉色極其難看,眼睛甚至隱隱赤紅。“你的人在我這,”傅水乾無奈道,“本來想把他擄迴去的,但現在隻能做個交易了,我把他給你,你讓我離開可以吧?”越晟下了馬,手提著染血的重刀,一步步朝傅水乾走過來,在幾丈外停下腳步,啞聲道:“別按著他。”傅水乾下意識放開手,但很快反應過來:“為什麽?”越晟說:“他很難受。”傅水乾一鬆開禁錮,蘇融就無力地從馬背上滑落下來,他覺得眼前發黑,喉間的血腥氣似乎越來越深濃。傅水乾執劍指著底下的蘇融,問越晟:“換不換?”越晟看都沒看他一眼,慢步走過來,目光緊緊定在蘇融身上,低聲對傅水乾說:“滾。”蘇融咳了兩聲,忽然感覺有一個溫熱的懷抱環住了自己。他沒有抬頭看,隻苦笑了一聲,輕輕道:“這就把他放走了?太便宜這狗東西……”越晟試圖給蘇融擦幹淨臉上的血痕,卻越擦越髒,他頓住動作,道:“後麵有人堵他,別擔心。”蘇融把頭靠在越晟的胸口,歎了口氣:“你早知道我會來?”越晟沉默了一會兒,說:“孤……現在寧願你不要來。”傅水乾一敗就往後退,越晟追了沒兩步便察覺到他的意圖,在貿然一搏和立即撤退間遲疑片刻,越晟決定繼續往前。——他相信蘇融會在後方看著自己,也相信以蘇融的聰慧,肯定能馬上發覺不對勁。越晟計算好了時間,與傅水乾在山林裏繞了幾個圈子,成功拖到蘇融帶人追上來。但現在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