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江元看趙恆手中動作不停，估計也沒法分出身去做其他的，他就把這些雜事都包攬在自己身上，一邊迴應著客人的話，一邊去拿了抹布去收拾桌子。排隊的人逐漸減少，趙恆用帕子抹了抹頭上的汗水，低下頭繼續忙活不停。還沒等他做完手中的吃食，周圍卻突然一陣安靜，沒聽見一個聲音，趙恆正有些疑惑周圍突然這麽安靜，連旁邊賣糕點的吆喝都小聲了許多。他還沒抬起頭便聽見一個聲音傳來：“你是這兒的老板嗎？”趙恆聞言抬起頭去看，是一個麵貌清秀的少年，背著個不小的書箱，少年身後有個書生模樣的公子哥。他有些疑惑道：“是，我就是老板，兩位客官要些什麽？”那少年卻沒有迴答他，隻伸長脖子去看，嘴裏嘟囔道：“這什麽東西？”趙恆捕捉到這極小的聲音，道：“這都是從別處學來的吃食，芝蘭鎮隻此一家。”他伸出手去指了指剛盛好的涼麵，“喏，這個是涼麵，夏天吃是最好的，不像湯麵那樣熱乎。涼麵涼麵，顧名思義，就是涼的麵條。”北市街上有好幾家麵館，在北市開了許多年，都是老字號了。可是趙恆這涼麵他們定是沒有的。他可以肯定，這位不知是何人的少年與他身後的書生，定然來路不淺。光是他們出現，周圍本是吵吵嚷嚷的人群就靜了下來，這人，不是有錢，就是有勢。“哦？來兩碗嚐嚐。”書生模樣的青年原本沒打算說話，聽見趙恆的解釋倒是有了點興趣。若不是他的書童竹光看這個攤子前麵排隊的人挺多，非要來看看，他是絕對不會在這種街邊的小吃攤子停留的。但是看這地方來排隊的人挺多，想來味道應該還是不錯的，既然來了，就嚐嚐吧。竹光前幾日聽說這裏新開的攤子，一直心心念念要嚐嚐，每日聽得他實在是煩躁，就趁著這個機會讓竹光嚐個新鮮吧。“好，客官先找個地方坐下吧。”不管如何，趙恆隻能先安頓好眼前的客人，他叫了一聲江元，讓他帶這兩位客人先去坐下。江元應聲過來，帶著兩個客人讓他們坐在自己剛剛收拾幹淨的位子上。見兩人都坐下，周圍才重新漸漸有了聲音。“老板，我要大份的涼麵……”趙恆迴過神，帶起笑意應道：“好嘞！稍等。”另一邊剛剛坐下的兩人正小聲交談著，那書童把背上背著的書箱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笑嘻嘻地對那青年道：“謝謝少爺！我就知道少爺定是會同意的，少爺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被竹光稱為少爺的男子微微一笑，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直言道：“淨拍馬屁！”竹光被拍了一下，倒也不生氣，臉上一直帶著笑意，“少爺，今日我們從縣學迴來，不先迴家，反而到了北市來尋摸新鮮吃食，老爺知道了會不會把我發賣了啊？”口中雖然說這這話，但竹光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和害怕，他心裏是知道的，他和少爺自小一起長大，少爺定然是會護著他的。竹光的眼神中明晃晃帶著不懼，那青年男子便十分無奈，笑著搖了搖頭，不再理會竹光了。江元趁著人少，走到趙恆身邊，小聲道：“剛才那兩個客人怕是富貴人家出身，我看他們還有書呢！”“是，他們定然不是尋常人家。”趙恆把涼麵盛到碗裏，撒上黃瓜絲和自己秘製的醬料，對江元道：“快去給他們送去，這等富貴人家的人，我們可不能怠慢了。”等這兩位吃的開心了，迴去後說與朋友家人聽，保不準還能讓他的小攤子在芝蘭鎮的富裕人家裏打出名聲來，叫他多賺一筆錢。這樣一來就能提前攢下蓋新房子的銀錢來了。江元應了一聲，明白這兩人需得好生對待著，便把兩隻盛滿涼麵的海碗給送去了那張桌子上。竹光主動接下，道：“多謝。”端的是一派端方，若不是穿著小廝所著短打布衣，怕是有人會將他視作個書生來看。等江元離開以後，竹光穩穩當當把兩隻碗放在桌麵上，轉身對他家少爺道：“少爺，我剛剛像不像個讀書人的樣子？”“行了，閉嘴吧！”青年不再理會他，低下頭去看麵前那所謂的涼麵。他從小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因著家中管教嚴格，從沒在外麵的小吃攤子上吃過東西，先前受了父母的影響，總覺得這大路邊上的東西都不幹淨。直到這次去了縣學，和同窗學子一同出去時嚐過幾家，味道還算可以，隻能算是中規中矩，可每次竹光都是一副吃到了仙食的樣子，叫他十分無奈。這次來這裏吃這吃食，是竹光在先前路上餓狠了，又見這裏人多，認定這裏吃食好吃，才纏著他來看一眼的。沒想到感覺還不錯，索性就要了兩碗嚐嚐，就算是不好吃也沒花幾個錢。此時把這吃食送了上來，聞著這撲鼻的香味，竟惹得他的口水都不住的分泌起來，一路上的勞累已經讓他有點餓了。第24章 白色的麵條配上紅豔豔的番柿，加上已經切成絲的黃瓜和微酸的鹹菜，看著這配菜的顏色倒是挺好看的。他挑起一筷子，張嘴嚐了一口，瞬間好幾種滋味同時在口中迸發而來，叫他一口一口停不下來。等他反應過來，隻看見碗裏已經空掉了。青年不禁有些尷尬，這樣子著實不太文雅，更不像是一個念書之人應當做出的舉動。但是肚子裏仍然咕嚕嚕的叫著，他隻買了兩份小碗的涼麵，一個人高馬大的青年人是怎麽也吃不飽的。再看竹光，他的碗中也變成了空的，正從懷裏往外掏出帕子，遞給那青年，道：“少爺，擦擦嘴吧。”那青年接過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卻突然一改往前的矜持模樣，大聲喊道：“老板，再來兩份大份涼麵！”剛開始少爺還不讓他來這種路邊攤子上吃東西，說是很多都不幹淨，如今卻一反常態，主動要求再加一份涼麵。這前後巨大的反差讓竹光不禁呆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