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偶以為主人這是要和它擊掌呢,小手掌拍在季思危的掌心上,生疏地「耶!」了一聲。


    這就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義氣!嗯!


    「早。」


    季思危笑了笑,唇邊旋出一個小梨渦。


    在輪椅上睡了一宿,渾身僵硬,他舒展雙手,熟稔地按壓雙腿,疏通脈絡,緩解身體的疲勞。


    按壓雙腿的時候,季思危感受到微弱的疼痛,心裏浮起一絲憧憬。


    好想快一些站起來。


    山巒疊翠,萬水江海,大漠孤煙,璀璨星河……趁繁花還未開至荼靡,他想去暢遊一遍。


    坐在他腦袋上的小木偶隨著虎牙的動作搖搖擺擺,做著廣播體操。


    小木偶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主人去哪它就去哪。


    舒展完身體,季思危這才抬頭看向天花板。


    淩晨醒來看到的血腳印已經消失了,石膏天花板上平平整整,潔白無瑕。


    季思危確定昨晚的血腳印是真實出現過的,並不是他的錯覺。


    小啞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條蟬蛹,團成一團,還沒醒來。


    就在這時,季思危聽到了一陣模糊的尖叫聲。


    似乎是從樓上傳來的。


    擔心外麵發生了變故,季思危叫醒了小啞巴。


    小啞巴頂著睡亂的雞窩頭,坐在床上,一臉茫然。


    在這麽兇險的地方,還能睡得那麽好,心態也太好了。


    「咚咚……」


    有人敲門。


    「虎牙,是我。」


    屋外傳來阿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


    小啞巴看了一眼季思危,自動自覺地起床開門。


    阿命走入房間,眉頭緊鎖,緊抿著唇,臉色有些不好。


    季思危問:「怎麽了?」


    阿命嘆了一口氣:「盲女出事了。」


    阿命垂了垂眼睫,目光正好對上小木偶圓溜溜的眼睛,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傢夥怎麽爬你腦袋上去了?」


    季思危一笑:「隨它喜歡。」


    小木偶哼哼一聲,爬到季思危的胸膛,鑽進襯衫口袋裏,隻露出一個小腦袋。


    阿命忍俊不禁。


    「怎麽是她?」季思危收起笑意,有些詫異:「盲女看起來是個老手,隻要不按照族長的提示,把拖鞋放在門外,應該不會有事。」


    「我也想不到是她,情況有點難以描述,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阿命閉了閉眼睛,又道:「你們洗漱完,一起上二樓看看吧。」


    老屋裏沒有電梯,季思危把輪椅調成爬樓模式,在小啞巴的輔助下,上了二樓。


    剛上二樓,就聞到一股濃重刺鼻的血腥味。


    入目猩紅,整條走廊上血跡斑斑,木地板上印著兩行歪歪扭扭的血腳印,腳印很大,像是巨人的腳印。


    走廊兩邊的牆壁上分布著錯落的血手印,大概是同一個「人」留下的。


    腳印一路蔓延,腳尖朝外,沿著樓梯,上了三樓。


    看著腳印的朝向,季思危心中一動,但並沒有說出來。


    黎印和望伊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望伊伊半靠在黎印身上,眼睛都哭腫了,眼睛裏不斷地湧出淚水,像口用不枯竭的井。


    「別哭了別哭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這種場麵不算什麽,這裏經常死人,待多幾天就習慣了。」


    黎印輕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她。


    隻是,黎印眼神飄忽,臉上也有不易察覺的懼色。


    季思危視線向下,發現望伊伊的拖鞋上幹幹淨淨,一點血也沒沾。


    而黎印的鞋底卻沾了血。


    地上有那麽多血腳印,在同樣驚慌的情況下,一個人鞋底有血,另一個人的鞋底卻幹幹淨淨。


    有意思。


    季思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還哭著呢。」阿命無奈地搖了搖頭,和黎印說:「我們再去現場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


    「我不要去!!我不要!」望伊伊聽到還要迴房間裏看一遍,十分牴觸,扒著黎印的手不放,哭得聲嘶力竭:「嗚嗚嗚……太可怕了……嗚嗚我不想待在這裏了……嗚嗚嗚……」


    看著望伊伊有些誇張的反應,阿命挑了挑眉,平淡地說:「我可沒說讓你去。」


    望伊伊癟了癟嘴,把臉埋在黎印肩膀上,一副被阿命嚇到了的樣子。


    黎印布滿地看著阿命:「人家是小姑娘,看到那種場麵,受刺激了也是正常的,你就別兇她了行不行?」


    阿命臉色冷了下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黎印眼神一縮,語氣變弱了:「你是小仙女,沒那麽容易受刺激,就別和小姑娘一般計較了。」


    求生欲極強,季思危和小啞巴嘆為觀止,甚至想給黎印的反應鼓鼓掌。


    黎印讓望伊伊在客廳裏坐著休息,和其他人一起,繞開地上的血腳印,去到盲女和望伊伊的房門前。


    門把上都是血,血腳印就是從房間裏走出來的。


    房間裏麵的景象簡直不能看。


    靠裏的那床上像被什麽重物壓垮了一樣,潔白的傳單上有一塊很大的凹陷的人形血跡,床的四周圍繞著一大灘鮮血。


    床頭櫃上放著摺疊好的導盲棍,是誰的床,一目了然。


    另一張床則幹幹淨淨,一點血跡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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